十年後。
    一日上午，艾文學被兩位民警押解到了法院現場。
    “姓名？”審判長問。
    “艾文學。”
    “性別？”
    “男。”
    “年齡？”
    “48歲。”
    “職業？”
    “莫幹藥品公司的董事長。”
    “廣西自治區桂林市故縣莫幹鎮九嶺村39號。”
    “坐下。”
    艾文學坐下，巡視了一下，見公訴人是一名外國人。
    突然，一聲法槌敲擊聲響起，艾文學立即把目光放在審判長的身上，見他莊嚴宣布：“成都市人民法院現在開庭！”
    “本案現審理的是：抗訴機關汶川縣人民檢察院指控上訴人艾文學犯製造假藥罪一案，上訴人因本案，不服汶川人民法院於2004年作出的汶川刑初字第五號刑事判決，於2013年底向本院提起抗訴；本院於2014年1月12日受理本案。”
    “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三編第三章的規定，本庭按照第二審程序，公開審理本案。”
    “現在進行法庭調查。”隨即審判長宣讀了原審判決書後，說，“現在請上訴人宣讀上訴書。”
    那位外國人，說：“尊敬的審判長、審判員——”艾文學見那位外國人律師能說出這樣流利的國語，不得不感歎。
    “我們經查閱全案卷宗、多次會見我上訴人，對一審判決認定我上訴人艾某犯有生產假藥罪的罪名有異議，認為一審判決證據模糊不清，現提出如下辯護意見：
    一，據原審判決書所說，2004年5月，我上訴人運了一車藥品給汶川地震災民。服用我上訴人生產的藥品的災民們當中，有100多名災民誘發了癌症而去世。而且，在我上訴人生產的藥品中也發現含量極微能致癌的石棉，因汶川人民法院認為我上訴人在藥品中添加了輔助材料——石棉。
    但是，經美國的哈弗大學西福斯教授在《滑石粉的成分》研究報告得出：滑石粉中含有極其微量的石棉；中國北京大學華教授也在《中藥的副作用為什麼比西藥的低》研究論文上說：無論人類的醫學科技在怎麼發達，都無法把藥品原料裏麵的含量成分提取幹淨，這就是西藥的副作用為什麼大於中藥的根本！因此，我上訴人生產的藥品並沒有如原判決書那樣所說——添加了石棉的輔助材料，而且，滑石份在藥品中的含量符合國家標準GB2760-2004中的規定，少於或者等於20g/kg。
    二，在一審庭審中，我上訴人對起訴書指控的事實供認不諱，對當庭出示的證據亦未提出異議和辯解。這是因為我上訴人有善良、樸實的性格。····
    綜合上述，我認為，公訴機關並沒有確實、充分、有效的證據證明我上訴人從事了生產偽劣產品，也沒有對我上訴人的犯罪事實予以查清，直到目前檢方在法庭上所出示的物證和書證均不能排除合理懷疑以及證明我上訴人有罪，也沒有其他證據足以對被告人定罪量刑，因此，請求法庭對我上訴人做出無罪判決和把國家沒收的財產歸還。”說完，那外國的律師坐下。
    “被上訴人，你有什麼疑問要問的嗎？”審判長問。
    “你說，原被告生產的藥品符合國家標準GB2760-2004中的規定，那我要問你，那100多名人為什麼去世？難道是因為他們體弱嗎？”
    “我那知道！在《國際標準》規定中，滑石粉的含量要少於或者等於5g/kg。”
    “上訴方，請注意你的言行！”審判長告誡道。
    ·····庭審結束。
    艾文學來到法院的大門一會兒，周雪梅和那位外國的律師一起向自己走來。到了自己身邊，先向周雪梅真誠地說了一句謝謝後，又向那外國人鞠了躬，問周雪梅：“他是？”
    “我的老公，奧克·艾梅斯。”
    “謝謝你。”艾文學麵對奧克·艾梅斯，說。
    “倒不用謝我，要謝應該謝雪梅，她為了你發了很多的金錢和時間。”
    “雪梅，謝謝你。”艾文學說。
    “不用。”周雪梅隨後問，“你現在去哪兒？”
    “我先回家，看看父母。”艾文學說。
    “艾伯父，在你入獄後的兩年就去世了。之後，伯母帶著曾小琦在家開了一家餐館過活，就在兩年前也因癌症去世了，恐怕現在在家隻有曾小琦。”周雪梅敘述道。
    “你可以申請國家賠償。”奧克·艾梅斯看見艾文學的臉色很沮喪，建議道。
    “我歲數這麼大了，要不要國家賠償已經不重要了。”艾文學說。
    “就算是為了曾小琦啊？”周雪梅說。
    “她有我那筆歸還的國家沒收的財產就夠了。”
    “好了····我們去吃飯吧！”奧克·艾梅斯說。
    過了幾日，艾文學坐到了城鎮，車子便開始搖搖晃晃起來，像是比自己讀書那時還要厲害。好不容易到了進入九嶺村的岔路口，艾文學下了車，看見通往九嶺村的道路口旁邊立著一塊‘山’字的甲骨文形狀的石碑，石碑的中間用行楷字體刻著“桃花園村”四個大字。突然，一陣微風襲來，艾文學隱隱約約地聽見村民的說話聲和聞到一股刺鼻的臭味，艾文學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俄間，一聲鳴炮聲突然響起，艾文學的身體連忙顫抖了一下，鳴炮聲還未停止，緊接著一陣鞭炮聲。
    艾文學開始往村裏走一會兒，鳴炮聲消失了。這時，艾文學聽出了鞭炮聲夾雜著一首‘白事’專用樂器的曲調，不覺自我言語，說：“這次，不知是誰？”
    到了家，見大門掛著一把大鎖，艾文學便在大門前旁的一塊大石坐著。不一會兒，一名年輕的婦女從門前不遠處的道路走過並看了一眼艾文學。約一刻鍾時間，艾文學便看見曾文鶯穿著一件黑色蕾絲連衣裙緩緩地向自己走來，她叫：“艾文學！”
    “曾文鶯，你怎麼來呢？”艾文學也不由自主地說。
    “艾文學。是我！曾小琦！”
    “小琦啊！”艾文學清醒後，站了起來說，“你怎麼可以直呼你爸的名字呢？”
    “誰說你是我爸。你以為我不知道。”
    “你知道··（什麼）··”說著，艾文學看見曾小琦穿著自己送給曾文鶯卻沒送成，之後跟那本記載自己在傳銷裏和曾文鶯之間的喜怒哀樂的日記本放在一起的禮物。
    “你寫的那本日記，我已經看了。我根本就不是你的親生女兒。而且，你沒有哪裏對不起我媽的，相反，我覺得我媽對不起你。”說著，曾小琦熱好了飯菜，繼續說，“好了，不說了。先吃飯吧！”
    艾文學吃了一口，問：“村裏的醜味是從哪裏來的？這幾年村裏的變化怎樣？”
    “不要提的倒擺了，提起來就來氣。”曾小琦滿腔怒火，說，“自你抓去之後，第二天政府變過來沒收財產，我們也就搬回老屋來住，約過了一月的時間，山裏麵突然著火，村民們認為是三叔放的火，就紛紛前來找三叔一個說法，結果被媽勸住了。之後，文春培便在自己山裏種植了桃樹，第二年整整賣了一車子，見是很賺錢，便承包了整座山，都種上桃樹。第三年春，見整座山都是桃花，十分的漂亮。於是他又開展了旅遊境地的項目。從那時開始，村裏的田地上都蓋起了賓館、飯館和停車場。你也知道了的：村裏就這麼大，離城市又遠，公路又不太好，水又是井水。所以，生活用水和生活垃圾就不得不發過多的時間和金錢依靠城市的配送和回收。這些還好，可是，生活汙水呢？····等村裏的環境被他們破壞殆盡之時，他們可以帶著萬貫錢財，到城市裏生活去了；而我們呢？短短的三年，就已經死了72個人呢！難道我們這些沒有錢的人，就隻配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存嗎？”
    曾小琦見艾文學吃完了飯，急忙收好飯菜，說：“你先睡一覺吧！吃完飯了，我在去叫你。”
    艾文學自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