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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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完元宵節的第二天,艾文學便搭車子去縣城。車子駛到鎮上,停在一家麵館店麵前,售票員把車門打開,車內的學生們紛紛排著長隊,等待著下車。這時,司機也大聲說:“要下去吃麵的人,快去吃麵。”說完,自己便下了車,從車前繞過,向那家麵館走去。
艾文學聽了,向車門望去,見還有十幾名學生們在車門邊緩緩地蠕動著。艾文學轉過目光,看向在座的各位,見他們毫無動靜,無奈地又向車門望去,那隊伍的末尾出現一位少女,正挪動腳步走下車去——那清秀的長發散落在她那白色的毛衣上,穿著一條灰白色的牛仔褲。艾文學一時被吸引住,急忙從座位站起,奔到車門邊時,看著她已經走進一家叫“力獅”的麵館裏,自己也向那家麵館走去,剛走到門邊,她已經從店主手中接過麵,正向空座位走去。
一時,艾文學也捧著一碗麵,走到另外的一張桌子旁坐下,一邊欣賞她的背影,一邊去揣測她的容貌。
剛吃了一半時,汽車的喇叭聲突然響起,艾文學向店外望去,見車子已經緩緩地滑動。
艾文學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口,便站起向店主走去,掏出五塊錢並遞了過去,說:“和她的。”說著,指向她。
“恩。”店主順著艾文學得指向看了一眼,確定後,應道。
隨後,艾文學匆忙闖進車裏,售票員隨即關上車門,車子向縣城駛去。
到了北京,已是正月十八早上。艾文學下了飛機,跟隨者眾人出了站,走到附近的街道旁,招下一輛出租車,直奔城北的派局所。
一時,車子停在派局所的大門麵前,艾文學付了車費,下了車,整了整衣冠,深吸了一口氣後,開始向大門走去。
進了大門,便左右張望,正見一名身穿製服的女警捧著一疊資料從視野中走過。艾文學連忙叫:“同誌,等一等。”隨即小跑過去,到了她的身邊,又說,“請問——探監,要往哪裏走?”
“你應該到監獄去問?”那女警詫異,說。
“這我知道,可是我不知她們在哪個監獄裏。但我知道人是你們抓的,我想你們這裏一定有她們去哪個監獄的——”艾文學用手比劃了一下,才說,“資料。”
“哦!那你要去問我們段所長。”那女警說,“恰好,我正要去他的辦公室,跟我來吧!”
“謝謝。”
一時,艾文學跟隨來到三樓,在一張寫有“所長室”的幾個黑體字門牌的門前停下,見她先敲了敲門,隨後聽見室內傳來粗獷而又遙遠的叫喊聲;“請進。”
她才緩緩地推開門,走了進去;向艾文學做了一個“叫他進來”的手勢;直到艾文學走了進去後,才輕輕地關上了門。
隨後,她走到辦公桌麵前,說,“所長,這是你要的公文。”
那人頭也沒抬,隻是伸出左手,在辦公桌的一角輕輕地敲了兩下,隨後又伸了回來。女警會意,把手上的公文資料放在那裏後,說:“所長,有個人找你。”
“誰啊。”
“我。艾——”艾文學說著上前走去,還沒等說完,見他抬起頭,望著自己。
他漫不經心地問:“有什麼事嗎?”
此時,突然響起開門聲,艾文學轉過頭去,向門邊望了一眼,見門正好關上,隨立即轉過頭來,說:“我想跟你打聽兩個罪犯。是十年前因傳銷被你們抓來的。叫曾文鶯和曾文秋。”
“我記得你。你就是——就是——”段所長突然記起,詫異地說,一麵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繞過辦公桌,向艾文學走去。
“艾文學。”艾文學見他叫不出名字,便說。
“對——對。我對你印象很深刻。”
“怎麼不深刻,在你們大門口,爭辯了三天的時間,才見了你一麵,才把她們從傳銷裏救了出來,卻又送進了監獄。”艾文學心想著,臉上略顯示出淡淡地憂傷,眼睛裏也冒出了一絲絲的淚水。
“那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段所長問。
“我想知道曾文鶯姐妹在哪個監獄裏麵。”
“你等一下。”段所長說著,從沙發上站起,重新繞過辦公桌,拿起放置在辦公桌上的電話話筒,緊接著按了一個電話號碼,等了會兒,說:“梁秘書,把十年前的犯罪檔案資料拿上來。”說完,便掛了電話。
走到艾文學對麵的沙發旁坐下,開始問艾文學那十年怎麼過的。
到了下午三點多,艾文學才出了派局所的大門;又向右走了數十步,來到一個公交站點。
等了十幾分鍾,公交車還未到,隻見一輛綠色的出租車緩緩地駛來,艾文學連忙招手,不一時,就上了那輛出租車,便向新安監獄駛去。
約行駛一個小時,艾文學才下了車,向那監獄的大門走去;到了大門前,見門衛室的窗口伸出一個戴著警帽的腦袋,被那大門上的鋼絲繩分裂成若幹塊後,呈現出來。
“有什麼事?”它恐嚇道。
“我來探監。”說完,艾文學才看清他的外貌——約50歲,耳邊的發白短發未被警帽遮住而露了出來,臉上還有細微的皺紋。
“現在不是探監時間,請明天早上九點再來吧!”他和藹地說。
“哦。”艾文學便轉身走了。
晚上,艾文學吃了晚飯,走進賓館的房間,把房門剛關好,手機裏傳來一陣悅耳的鈴聲,艾文學從衣服口袋裏拿出手機一看,屏幕顯示出“周董”兩個字來,便按下接聽鍵後,移至耳邊,壓低般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艾文學連忙問:“周董,有事嗎?”
這樣連續問了幾次,電話裏才傳來周董的嗓音:“小艾,對不起。剛才秘書想我問了一些項目。”
“沒關係。”艾文學說完,又寒暄了幾句後,問道,“周董打電話過來,有什麼事嗎?”
“我想請你幫個忙?”
“幫忙就不敢當,您吩咐一下就行。”
“你過謙了。”周董笑著說,“我女兒從外國留學回來已半年了,我本打算讓她在自己公司發展。她說:‘喜歡鄉下。’所以我想——你能不能幫我讓她在你公司上班。”
“榮幸之至。”
“那麼,明天我叫她過去,你到縣城來接她。”
“現在我不在家,在北京。”艾文學帶著歉意地說,“不過——隻要周董您願意在等幾天,等我在這忙完,就去接周小姐。”
“好。就這樣說定了。”
艾文學掛了電話,沐了浴,躺在床上後,開始思緒明日見到曾文鶯時,要如何傾述衷腸。
到了第二天早上,艾文學吃了早飯後,走出餐店,便攔下一輛藍色的出租車。
車子行駛了半多小時,在監獄的大門前停住,艾文學從褲子口袋裏掏出錢包,從錢包裏抽出一張一百元錢向左遞了過去。
趁著司機找錢那會兒,艾文學把左手的衣袖往胳膊上略推了一些,手腕上立即就露出一隻金燦燦的手表:指針正指著八點四十。
正要把衣袖遮住手表時,眼角便瞟見一直拿錢的手向自己伸來。隨後聽見司機說:“找你錢。”
艾文學連忙接過,隨即下了車;走了約十米,到了監獄大門前。鐵絲網的大門依舊緊閉,艾文學的張望引起一名青年警衛的注意,便向大門走來,凶神惡煞地問:“有什麼事?!”
“探監。”
“你要看誰?”
“一位朋友。”
“對不起,隻能是罪犯的近親屬或是監護人才能探監。你走吧!”
“哦!對了。這是城西公安派出所段所長寫的介紹信。”艾文學突然想來,一麵說;一麵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張紙來。
那位青年的警衛停下離去的腳步,轉身回來,說:“進來吧!”隨即打開大門。
艾文學走進大門,來到他麵前,把段所長寫的介紹信遞了過去。他接過,看了一遍後,問:“你身份證?”
艾文學連忙掏出並遞了過去。
“艾文學——。”他念叨兩三遍後,開始仔細打量艾文學:一身黑色的西裝和皮鞋,挎著棕紅色的皮包,分明是一位老板的模樣。
此時,另外一名中年警衛走了過來,用手誇住他的脖子,問:“什麼事?”
“他要去看望他的女友。”他說,“你現在有事沒。沒事的話,幫我帶著他去找獄長。”
中年警衛笑了笑後,把目光轉向艾文學,冷冷地說:“跟我來。”
艾文學望著那年輕警衛。
“跟他去吧!”
“那身份證?”
“哦!給。”
艾文學接過,跟著那位中年警衛離去。到了獄長室門前,中年警衛敲了敲門,緊接著打開了門,讓艾文學進去,自己也跟著進來,輕輕地把門關上後,跨步走至艾文學前麵,說:“有人來看望罪犯。”說畢,轉身離開了獄長室。
“請坐。”獄長抬起頭來,看了艾文學一眼說。
艾文學找了一張沙發椅坐下後,見門突然打開,一位中年婦女捧著一個放著一個茶壺和兩個杯子的盤子走了進來;先來到自己身邊的茶幾旁,倒了一杯茶後,又向獄長所坐的辦公桌走去,為獄長倒了一杯茶,才把盤子和茶壺一起放在艾文學身邊的茶幾上,輕輕地退去。
“喝茶。”
“好。”
過了——像是看了一段公文的時間——幾分鍾後,獄長突然問:“你要看誰?”
“曾文鶯和曾文秋。”
“你和她們是什麼關係?”
“熟人。”艾文學冥想了一會,才說。
“你要知道,根據法律規定,隻能是她們的近親屬才能探望。”獄長生氣地說。
“她們其中的一位,其實是我的女友!”說著,艾文學著急地站了起來,一麵向獄長的辦公桌走去,一麵去摸那封段所長寫的信,至辦公桌前,艾文學把信放在獄長的眼前,說:“這是段所長寫給你的信。”
獄長看畢,對艾文學說:“我可以讓你去看她們。”說畢,便拿起電話聽筒,快速按下幾個鍵,等了一會說,“你來一下。”隨即放下聽筒。
俄間,門外傳來敲門聲。獄長說:“請進。”
進來的是一位穿著製服的中年男子,進門時瞟了一眼艾文學後,瞬間走到獄長對麵,問:“長官,有什麼事?”
“我們這裏有沒有名叫曾文鶯和曾文秋的兩個罪犯?”
“有,很多。不知長官問的時哪一個?”那男警官想了一會兒,說。
“十年前因傳銷事件抓進來的。”艾文學連忙從座位站起說。
“那麼久的事情了,誰還記得清楚。”那男子將目光轉向艾文學,厭煩地說。
艾文學突然想到,一麵用手去摸口袋裏的照片,一麵說:“我這有她的照片。”隨即將手裏的照片遞了過去。
“這個人啊!我認得。她和她姐姐在前年就已經出獄了。”那男警官接過,看了照片中的男人一眼,連忙向艾文學瞟了一眼後,把目光重新轉回這照片中的女人,說。
“你再看清楚一些?”獄長說。
“不用看了。“那警官轉過身把照片還給艾文學,問;““她在醫院難產時,就給我的印象很深刻。”
“難產!”艾文學詫異地問。
“恩。”男警官說,“在醫院裏掙紮了兩天,經過醫生們的努力,才保住了她母女平安。自此有小孩以後,她的性格像是改了不少。”
“那曾文秋呢?”艾文學難過了一會後,問。
“她在監獄裏表現一直都不錯,所以把她們提前給放了。”
“真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艾文學對獄長說。
“沒關係。”獄長隨即對男警員命令道,“沒事了,你下去吧。”
那警員轉身向門邊走去,並拉開門,走出獄長室後輕輕地合上獄長室的門,剛走了數步,突然聽見背後傳來熟悉的叫聲:
“那——那位警官,請等一等。”
艾文學見他停了下來,並轉身向自己望來,於是向他小跑過去。艾文學到了他身邊後,開始詢問曾文鶯難產時的情景,等那警官陳述完之後,他們來到間辦公室門外,那警官自顧自地推門進去,把艾文學丟棄在一邊。艾文學也沉醉在那些話所帶來的傷害中而佇立在門前,直到一位肥胖的女警官拉門出來時因嚇著而驚醒。
來到監獄的大門時,艾文學在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立即飛到曾文鶯的身邊。微笑地來到附近的公交車站點,等了許久,就連一輛出租車都沒有駛過,不覺開始急躁起來。又等了十分鍾左右,公交車終於來了,正向站點靠來。後麵尾隨著的一輛綠色出租車也顯示出它的麵貌,艾文字連忙向它招手,車子劃出離站點約兩米遠的地方停下。
艾文學小跑過去,開了車門,坐在後排座位上,對司機說:“到飛機場。”說完,電話響了起來。艾文學連忙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鍵後,把手機移到耳邊,說,“周總,我正趕往飛機的路上。”
“哦。”說完,周總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