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淵
    第二卷
    第三十五章詭秘（上）
    安蘋拿起電話，看了一眼身邊已經折騰累了沉睡著有些打鼾的安良，撥通了羿仁的號碼。
    “嘟——嘟——喂？”話筒響起羿仁低沉的聲音。
    “喂？羿仁，你在哪。”安蘋問道。
    羿仁看了一眼身邊還正一臉凝重的麥銘洋，低聲說道：“在外麵。”
    現在的羿仁在麥銘洋眼裏，接了電話的瞬間似乎就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眉頭緊鎖，低調沉穩，說句話連稍微抬高下音調都顯得違和。
    他猜到，電話裏的人，一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電話那側的安蘋又瞄了一眼角落裏蜷縮著的安良，抿著嘴說道：“該回來做事了。”
    “今晚不行，改明早。”說完，還沒等安蘋反應，也不管對方聽沒聽清，羿仁就直接將電話掛了。
    麥銘洋看著羿仁這麼幹脆的拒絕了對方，清了清有些沙啞的嗓子，上前問道：“是誰啊。”
    “安蘋。”羿仁將電話高高舉起拋在沙發上，“她催我回去解決一個人。”
    “解……”眼看羿仁這麼雲淡風輕的說要拿走一個人的生命，他有些跟不上節奏，“是……是誰……”
    羿仁身體放鬆下來，跟麥銘洋麵對麵的跪坐著，他上下端詳了下對方，輕笑道：“涉政的，你知道了對你沒好處。”
    麥銘洋趕忙接話道：“所以你明天就要去殺人是嗎。”
    羿仁微微皺起眉，言語有些飄忽的說道：“加入了黒宙幫之後，我幾乎每天都要殺人。”
    “然後呢？”麥銘洋感覺自己說話，吐音發字都沒有什麼力氣了。
    “沒有然後。”
    羿仁的眼光，沒有任何逃避和躲閃，他甚至可以認清楚，這個目光，他再熟悉不過。
    堅定的有些恐怖。
    可是，淡褐色的眸子裏麵卻同時在閃爍著太多麥銘洋不懂的東西，他不願意告訴自己為什麼加入黒宙幫，不願意告訴自己他明天要做什麼，不願意告訴自己他是誰……
    似乎有關於他自己的事，羿仁通通絕口不提。
    想到這兒，麥銘洋不免輕笑一聲，頓時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你什麼都不肯說，讓我怎麼記起你。”
    羿仁一聽這話，莞爾一笑，他輕輕勾起眉梢：“就算我告訴了你，你也會忘的。”
    麥銘洋忽地不笑了，這句話對他來說簡直就像晴天霹靂，難道他自己真的有健忘症？？還是說……遇到了什麼重大變故之後，腦子就會選擇性的把東西給忘掉？？
    麥銘洋突然上前用手拽上了羿仁的領子，臉也湊了上去，“你告訴我，我為什麼會忘。”
    “我……”羿仁看著麥銘洋一臉惡狠狠的樣子，沉默了片刻，頭微垂輕輕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自從你加入了海關之後，就經常會忘事，有時候是大事，有時候是小事，甚至有一次連跟你相處三年的室友都會不認得，看你的神情，就跟從來沒有見過他一樣……”
    ……
    從來……沒見過？
    麥銘洋這回是徹底蒙了。
    腦子裏滿滿回響著“嗡嗡”的耳鳴，頭顱也像快要炸裂一般發麻，整個思緒已經攪成一團大疙瘩，完全找不到頭緒可以梳理，他望著羿仁漸漸沉默下去的臉，反複思考著剛才羿仁所說的每一個字，感覺自己好像……
    又要開始準備忘記什麼了……
    又要這樣了嗎……
    “如果一個人……前一天晚上還答應你，幫你還清所有的債，帶著你遠走高飛，第二天就跟沒事人一樣的跑來買你的身體，你會怎麼想……”
    ……
    “你胡說八道！！！”
    麥銘洋忽地從床上躍起，站在地板上狂叫：“怎麼會有這種人！！想忘就忘，想記得就記得？當我精神病嗎？？”麥銘洋眼神一轉，驚恐的指著羿仁大罵道：“你才精神病！！你才有病呢！！！”
    羿仁一看麥銘洋激動成這樣，趕忙一大跨從床上下來，上前一把摟住了他，使勁用手臂箍著麥銘洋到處亂折騰的胳膊，“我是精神病！我是精神病！！你不要這樣……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放手！！！”
    “不放！！！”
    麥銘洋突然一抬頭，眼中倒映著近在咫尺的羿仁的臉，周邊已布滿血絲，點點晶瑩掛在眸間欲滴未滴，被揉的道道紅印的白皙臉頰看起來那麼脆弱，似乎一觸即碎，他有些幹涸的嘴唇緩緩地有些崩潰的吐出了一句話：
    “告訴我……我到底是不是腦子有病……我是不是……連記住一個我喜歡的人，都沒有辦法？”
    羿仁一聽這話嘴便咧開笑了，不知何時掛在眼角的淚水隨即而落，他將額頭抵靠在麥銘洋的額頭上，有些泄氣的說道：“傻瓜……有病的是我，任性的是我，做錯事的是我……你……你隻是試圖用自己的方式忘記我做錯的事……”
    羿仁的手輕輕攀上了麥銘洋紅撲撲的臉頰，手指抹掉了他眼邊的淚痕，輕笑了一聲：“我們兩個精神病不都是這樣發神經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