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淵
    第一卷
    第五章末路（中）
    羿仁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已經五點半了。他再望下街道，對麵的那家金鋪就是這個時間，準時關門。
    他深吸了口氣，轉過頭去看身後角落裏的夫妻二人，幹坐了一天，兩個人也沒什麼折騰的力氣了，男人像是睡著了安靜的不動，而女人在一旁也是搖頭晃腦的昏昏欲睡。
    羿仁中午的時候在這家房子的廚房找了些牛奶和麵包充饑，這轉眼已入黑夜，樓下開始燈火輝煌，車水馬龍，這段時間體力消耗又太大，房子裏冰箱又沒什麼菜，羿仁斟酌了下，決定喬裝一下到附近的市場買些食物回來屯著。
    他站起身來，走向兩個人，女人聽見了腳步聲立刻警惕的睜開眼，她看了一眼身邊正熟睡著男人，又望向羿仁，滿眼的絕望。
    羿仁輕輕撕開了女人嘴上的膠帶，問道：“今天他一天沒上班，怎麼沒人來電話？”
    女人喘著粗氣，原本淚水已經幹了又濕的臉頰又添了幾分愁容，她有些哽咽的答道：“今、今天……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是他老婆嗎？”羿仁問道。
    女人抿著嘴望了一眼身邊的男人，眉目一沉，“我們……已經離婚了……”
    怪不得主臥裏隻有一張單人床……羿仁心想，從房間裏的梳妝台和衣櫃裏的一堆女士衣服可以看出來，這裏是眼前這個女人的房子。
    女人又用眼睛偷偷掃了羿仁一眼，嗓子眼開始微微啜泣，“你……是不是……不準備放過我們了……”
    羿仁蹲著的雙腿又換了個姿勢，饒有興趣的說道：“為什麼這麼問。”
    女人頭一低，被汗水打濕了的劉海粘在腦門上絲毫未動，“你……你不蒙麵……也、也不蒙我們的眼睛……”
    “所以你覺得你們活不下去了？”
    “我活不下去沒關係！！”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女人突然插嘴，“真、真、真的！！但是……求求你……放過我兒子……”說到這兒，女人的聲音顫抖得越來越厲害，扯開的嘴唇又重新被撕裂開，流下一滴滴血珠。
    “你兒子？”羿仁問道。
    似是聽到了女人的嘶吼聲，男人身體急劇一抖，突然睜開眼，看見羿仁湊的這麼近，趕忙驚恐著全身往牆角縮。
    “是……我還有個兒子……”女人繼續說道。
    一聽到這句話，男人瞬間睜大雙眼，用胳膊肘使勁戳女人，雙腿在地板上亂滑，嗓子眼裏擠出“嗚嗚”的聲音。
    羿仁打量了二人片刻，隻聽女人繼續說：“求求你……你、你殺了我……你拿我做人質、做擋箭牌都沒有關係，我求求你……你、你放過我兒子、還、還有他……”說著，女人的臉向男人那邊一側。
    這是在求羿仁放了他們倆？
    男人一看女人這樣，使勁的搖頭，眯縫著的眼睛裏也滑出了幾行淚水，腳在地板上瘋狂的亂劃。
    羿仁突然用手掌抓住了男人的脖頸，臉湊過去陰森森的說：“夠了，本來就喘不過氣，還他媽這麼不安分，你真的很著急死嗎？”
    男人一聽這話，強撐著瞬間安靜下來，淚眼模糊的傻看著近在咫尺的那雙好像能發射出寒光的眸子。羿仁把男人的臉甩在一邊，斜眼看了眼女人，說道：“你們都離婚了，為什麼他會在這兒？”
    “我……我也不知道……”女人微低頭，眼神有些躲閃，“今天早上……我、我去他家，接兒子到姥姥家玩……然後……然後，他就跟來了……”
    “跟哪來了？”
    女人看了一眼男人，男人始終低著頭，呼吸也比剛才平和了些，女人繼續說道：“孩子姥姥家。”
    羿仁看了眼男人，冷不丁與對方一對視的男人立刻移開了目光，羿仁輕笑一聲，“然後呢？”
    女人說話聲越來越小：“然、然後……他非說……要、來我家坐坐……我們就回來了……”
    羿仁點點頭，“然後我就跟你們上來了？”
    女人的頭喪氣的一垂，男人也是放棄了掙紮，靜靜地坐在一旁，倒是羿仁，跟聽了小說一樣興奮，但不過三秒，他立刻收回了笑容，“你兒子什麼時候回家？”
    一聽這話，兩人同時驚恐的看向羿仁，女人又恢複了方才的一臉愁容，“他、他會在他姥姥家過了這個周末……後、後天……”
    “行。”說完，羿仁也不管女人嘴裏還存著什麼話，直接把她嘴上的膠帶又封好，覺得不夠，又拿起地上的膠帶卷，扯了一條新的封在女人的嘴上。
    一見這陣勢，二人拚了老命的從嗓子眼嘶吼出“嗚嗚”聲，腳在地板上亂蹬，奮力掙紮著。
    “放心，”羿仁突然說話，兩人忽然安靜了，“你們都會活著。”
    ……
    ……
    醫院，病房。
    “哈？我還做過這種事？？？”麥銘洋一臉扭曲的問道。
    “是啊！”梁凡眼角已經噙滿淚水，他笑得嗓子都有些啞了，“還把我嚇一跳呢！其實我還想問問你呢，你去哪兒找來那麼多蠟燭啊？”
    麥銘洋抓了抓頭，嘴歪著想了半天愣是沒吭出一個字。
    “好吧好吧，問你你也不會記得，不難為你了……”梁凡笑著輕輕拍了拍麥銘洋的胳膊，“然後呢，大黑天的你就跟你那些哥們兒，一起收拾蠟燭來著，聽你後來跟我說，你們還被宿管大爺追著罵了一個禮拜呢！！”
    麥銘洋苦笑了一下，心想，在宿舍樓下擺字這麼low的招數自己為什麼會用？
    還……用了三次？？？
    “你知道最搞笑的是什麼嗎？”梁凡笑道。
    麥銘洋實在不舍得掃興，雖然他也確實沒有興趣他曾經幹出的傻逼事到底傻逼在哪裏，但無所謂施舍梁凡那點耐心，他還是搖了搖頭。
    梁凡興致勃勃的說道：“咱們是男女混寢，我住三樓，你告訴你哥們兒是給二樓一女生擺的，然後……然後他們真就幫了……哈哈哈……”
    ……
    麥銘洋一點都笑不出來。
    他好像找到了自己為什麼一直沒有朋友的原因了……
    麥銘洋尷尬的幹笑了一下，梁凡終於看出來他的一些不對勁，以為他是不好意思，便安慰道：“哎呀……年少輕狂的時候，誰還沒幹過幾件傻事啊！！”
    麥銘洋顫抖的嘴角一勾，“那個……然後呢？你……沒下樓來答應我的追求什麼的？”
    “我哪敢啊？”梁凡忽地不笑了，“你隻是用手機告訴我，叫我老老實實在樓上看著，過後再給你結果。”
    “是這樣嗎……”麥銘洋嘴微微撅起，“那我……豈不是很尷尬？”
    梁凡一聽這話倒是笑了，“那我下樓的話，豈不是更尷尬？萬一誰突然從角落扔個臭雞蛋什麼的過來，咱倆以後在學校還混不混了？更何況，你告訴你那些哥們兒，你追的是個女生啊，我下樓算怎麼回事。”
    居然還有這麼一出……
    麥銘洋都懷疑自己，真的曾經這麼機智過？他抿了抿嘴，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們就在一起了唄。”梁凡釋然一笑。
    “那是什麼時候？”
    梁凡輕輕勾起嘴角，“咱們倆大二的那年暑假放假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