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蕁沒什麼耐心似的揮了揮手，轉了身道：“你不要擔心你姐姐，等一找到代替我的人，我就離開。”
    看到東蕁的反應，聽到他說的話，李承域怒火中燒--所以說你還是跟劉文政在一起？所以說發生了這麼多事，你果然是跟他在一起？？東蕁，你到底在想什麼？！你自己的感情就那麼重要嗎？重要到不顧我們從小的情誼，不顧我姐，不顧那麼照顧你，把你培育成才的劉家二老？
    李承域的心口像是挨了一記悶錘，隻覺得眼前都黑成了一片。他感覺到自己的手都在顫抖，隨後抓住自己的小腿。那裏傳來的隱隱的疼，像是諷刺般提醒著他所有發生的一切。
    “你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要再次攪亂我們的生活？你對我們家做得還不夠嗎？！”
    心中的思緒在五髒六腑百轉千回了許久，終於迸發而出。那些在摘離了他人就沒有信心說出口的刻薄的話實際在脫口而出的瞬間就已經後悔。明明想說的不是這些，明明可以心平氣和，明明知道不是他的錯，明明知道他聽到會難受，為什麼還是說出來了？這樣，自己就會好過了嗎？這樣，看到那人不好過，自己就開心了嗎。
    東蕁背對著李承域沒有動，肩膀沉了一下又恢複，吐出一口氣道：“承域你看到我不舒服的話為什麼還要雇用我呢？”語氣和舉止比李承域冷靜多了。
    無論是十年前對自己的不告而別還是十年後的突然出現，東蕁都比李承域冷靜多了。
    “如果我讓你難受了，對不起。”
    李承域按著腿不說話。
    “我好像真的錯了。”東蕁竟然笑了出來，“十年，真的可以把什麼都改變了。你的兒子都這麼大了…峰峰真的很像你呢…”
    “你想說，什麼？”
    “我想錯了…我也許真的不應該回來，攪亂你的生活。我，真的不該回來…”
    沒有等李承域琢磨出東蕁話中的意思，那人就先一步離開了房間。
    李承域這下是什麼資料也看不下去了，呆坐在桌子前，似乎還保持著當時的動作。他的腦子想運轉起來分析東蕁的話，卻又亂得不行。隻聽到外麵有開門關門的聲音，不久東蕁又回來。廚房裏傳來切菜做飯的聲音，然後又是開門關門的聲音。
    李承域一下衝出去，牽扯到腳踝疼得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房外，已空無一人。
    東蕁回到家連鞋都沒來及脫，門都沒來得及關就看到小雨吭吭唧唧病怏怏的躺在劉文政懷裏，聽到他低低地叫了聲爸爸。奶聲奶氣地都是委屈。
    東蕁嚇得馬上過去看他的眼睛，不知道說什麼好，嘴唇都有些發抖。劉文政拍拍小雨的屁股，抱著他回房躺好，安慰他說乖乖睡覺，不要擔心爸爸。你爸爸留給叔叔解決，小家夥將信將疑，但因為吃了藥，終是抵不住困魔的召喚，閉上了眼。
    回到客廳，東蕁還站在那裏，身體微微地發著抖。
    “老師說人家孩子沒欺負他，就是好奇他的眼眶怎麼是青紫的就去摸了，然後小家夥就給人家撓了。帶著去醫院檢查了，還是老樣子…”
    “快到小雨6歲生日了。”東蕁喃喃地說。
    劉文政看著麵前的人，眼前的畫麵跟十年前重合。他還是那麼無助，那麼孤獨的一人站在一邊，看著其他人都有人在身邊互相安慰的大家。心上裝了好多痛好多苦，卻沒有人能夠為他分擔。
    手抬起來輕輕抱住他，教訓的口吻：“還不是你自找的。”
    東蕁沒有掙紮反而是很溫順地靠在劉文政懷裏，疲憊地說：“我想回T市了。”
    “不習慣B市了？”
    “我想帶小雨看看我媽，如果真…我想讓他跟我媽葬在一起。”
    劉文政的手臂收緊，像是想把東蕁的悲傷全部轉移到自己身上一樣，他道：“我這輩子都還不清你，怎麼辦。”
    “幫我照顧下老大吧。”
    “連帶你，一起照顧好不好？”劉文政鬆開東蕁一些，低頭把下巴壓在他的頭頂，“好不好。。。”
    東蕁沒說話，一下一下拍著劉文政的後背，更像是在反過來安慰他。
    李承域是後腳追來的。腳上的疼讓思路一點點清晰起來，放慢速度挪到門口拿車鑰匙，下樓，開車。一路上準備了好多話，想問問他當年不告而別是像長輩們說的那樣去結婚了嗎；想問他這些年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哪怕一次想過自己；想問他那些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想告訴他自己今天做了什麼夢；更想告訴他其實我不認為你和劉文政在一起，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那麼說隻是一下子亂了思緒。我說過相信你，這次一定相信。
    你的再次出現讓我混亂到不能自已。你無法想象我看到你的簡曆時的心情。我一連好多天早上去買一杯你最喜歡的冰拿鐵，看著你的照片都讓我血液止不住的沸騰。我曾經用了好長的時間把你忘記，花了好多的努力才過回我正常的生活。我以為你已經徹底地從我的生命和記憶中消失，直到再次看見你我才發現，與你有關的每一個細節，每一件小事我都記憶地清晰。東蕁，我到現在，連看到你笑起來的樣子心髒都會幸福的跳動。明明今天的氣氛那麼好，你給我喂藥，做飯，跟我說話的樣子就像我們當初還在一起。我把它破壞了，對不起…
    站在門外的人看著門內的一切，李承域笑著想老天真是愛把人類玩弄於股掌之間，一次次上演諷刺的戲碼，並且樂此不疲。
    下樓的路比拖著傷腿上來時漫長了許多，但是腿卻不覺得疼了，那疼轉移到了另一個地方。
    李承域扶著胸口，不知道用什麼表情來麵對剛剛發生的，這麼多年來發生的所有的一切。
    李承域，你的愛情來過嗎？
    就算來過，它也早已經走了。

    作者閑話：

    說了多少次，要關門要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