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後來沒有發生意外就好了。李承域裹著石膏躺在洛杉磯自己的公寓房間裏，望著天花板，那上麵投影著那人臨走前眼睛還哭得紅紅的臉。不過轉念一想，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啊？
    “呀，李承域你傻笑什麼呢？摔傻了還是凍出後遺症了？”
    “劉文政~好好給我削蘋果，我是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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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連續的陰雨影響，大熊熊雪山的幾處高峰區域中午暫時關閉，牌子上寫著要到晚上7，8點鍾後溫度降到零下才會開放。李承域租好雪具才發現這一悲慘的現實，為了展現他在美國練就的高潮滑雪技巧，兩人說好晚上一定要上山。
    東蕁的技術屬於初學者，滑下來的時候李承域一直拉著。滑到一半兒，因為手套太厚，拉著的手突然脫離了對方。加上東蕁太過慌張，整個人朝著圍欄外的樹林衝去。李承域想都沒想，猛地朝東蕁滑落的方向滑行，也不管是不是大下坡，在抓到那人衣服的一瞬往自己的方向拉，然後抱著那人滾向樹林。
    東蕁嚇得六神完全出竅，抓住他的李承域就是漂浮在汪洋大海裏的唯一一根浮木。他緊緊抱住李承域的脖子，直到一聲嚎叫伴隨著兩人停止滾動。
    “啊。。。。嘶。。。”
    “李承域，李承域你怎麼了？”從驚慌失措中反應過來的東蕁，看到麵前的人緊緊皺著眉，汗水從帽子裏緩緩滲出。然後他看到了他們身旁粗大的鬆樹和就算撞到了腿還緊緊摟著自己的那雙手。“承域，承域。。。嗚嗚嗚嗚。。。”
    “。。。。。。。。腿。。。。估計。。。折了。。。要死。。。”
    東蕁趕緊爬起來脫了自己的和李承域的雪具，手也不敢碰，懸空著在那條不動的腿上麵徘徊。眼淚啪嗒啪嗒掉進雪地裏，掉在李承域的褲子上。
    “逗你的！嚇到了吧。。。”李承域動動那條腿，咬緊牙關，“別哭了，這麼冷的天氣，臉該凍壞了。過來給你擦擦鼻涕。。。醜死了。。。”
    東蕁雖然將信將疑，卻也止住了哭，過去坐在李承域身邊抹掛在臉上的淚痕。“怎麼辦，承域，四處都沒有人，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啊。。。。。。”
    “可能會。。。我看到好多新聞，都是滑雪滑出規定區域，被野獸吃了或者餓死或者凍死。。。”
    “救命啊~~~~~~救命啊~~~~~有沒有人！！救命~~~~~~”東蕁大喊，可回答他的隻有回聲。
    “別喊了，保持體力等待救援，如果幸運，可能趕上最後一批巡山的安保。”李承域抓住東蕁的手，把那雙手放在胸口捂著。
    “承域，你怎麼。。。這麼暖和？”
    “我火力旺盛啊，靠過來點兒。”
    “哎。。。我還沒好好孝順我媽，還沒好好報答劉爸爸劉媽媽，還沒。。。”
    “閉嘴。。。”李承域稍一用力，和東蕁頭挨著頭靠著樹幹，“我也有好多事情沒做呢，我招誰說理去。。。”
    “因為我連累了你，你想做什麼我幫你實現。。。我力所能及的。。。”東蕁想想又補充，“最好現在就能做的。”
    李承域笑笑，隻是牽動嘴角，有些苦澀又有些甜蜜：“你力所能及，而且非你莫屬。。。現在也可以做，什麼時候都可以為我做的。。。唔。。。”
    嘴巴就那麼被吻住了。李承域有記憶一來，那一瞬是自己的眼睛睜得最大的一次。
    “不要告訴我不是這個！做都做了。。。你，我。。。我會負責的！”
    李承域腦子當機了幾秒，還沒醞釀好說什麼，也許是想再回味下那個短暫卻驚顫全身的吻，但他疼的眼前一白，就失去了意識。
    昏過去前，他聽到東蕁在大喊著自己的名字，並且伴有：“親一下就昏過去了不是吧”這樣的句子。但醒來時，對上的卻是一雙哭腫的臉。
    “你醒了！”那人馬上撲過去，捧著李承域的臉左看右看，然後哽咽著說，“醫生說你的腿撞到樹，骨折了。。。明明那麼疼，幹嘛要撒謊？你知不知道。。。那麼冷的天，會留後遺症的。。。嗚嗚。。。怎麼辦。。。承域。。。我。。。”
    “骨折了？”那人又掉下淚來，低著頭猛點。李承域歎氣：“哎。。。看來某人真的要對我負責了啊。。。”
    東蕁抬頭睜大一雙眼，沒明白李承域什麼意思。李承域指指自己的嘴唇，又撅起來。東蕁氣得給了他一拳，牽扯到吊起來的傷腿，引來那人的齜牙咧嘴。
    “啊！我去叫醫生！！”
    看著那人跑走的背影，李承域露出了笑容。笑完又覺得有點兒傻，趕緊擺出一幅苦逼臉，腿都折了美什麼呢？可沒幾秒，又笑出來。
    怎麼就那麼開心呢？
    年少時的自己真是好容易滿足，也好幸福啊。
    東蕁不願意走，在李承域威脅如果不上飛機自己就敲碎石膏，並給劉文政打了個電話讓他來接自己後，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東蕁走前深深地看著李承域，隻說了五個字：我等你回來。
    劉文政來大熊熊山腳下的醫院接回李承域，一路上從後視鏡裏鄙視那個瘸腿的家夥，什麼騙自己去研討其實是泡妞，泡妞不成還把腿傷了吧活該報應之類。看那人不動氣，反而挺美，嘴邊一直掛著笑也就沒了損人的興致。
    “那德國妹子怎麼回事兒啊？你受傷了她就一人走了？”
    “沒辦法啦。。。大難臨頭各自飛嘛。。。哈哈~”
    “那你多住幾天醫院觀察看看嘛~~傷到骨頭不是小事兒~~~”
    “看病那麼貴，醫保不保，哪裏有那閑錢。。。嘿嘿。。。”
    “你告訴你媽沒。。。”
    “不想他們擔心。。。我警告你啊，你也不許說。。。咳。。。嗬嗬。。。”
    “李承域，我很嚴肅地問你一個問題哈。”
    “你說。”
    “你不是摔壞腦子了吧。。。”
    我等你回來。
    李承域就是靠著這五個字，獨自在家裏讓骨折的小腿和扭傷的腳腕複原的。那段日子，洛杉磯依舊連續陰雨，李承域每每疼得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時，就想起東蕁臨走前看向自己的表情說的那句話。腿終是留下了後遺症，每到天氣轉冷，都會有或輕或重的痛疼反應，但是跟因此得到的幸福比起來，那些痛又算得了什麼呢。
    人，真是奇特的生物啊。情感需求的滿足遠遠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多。
    額頭上的毛巾又換了一條。李承域咧著嘴巴說夢話：“東蕁，腿疼。。。揉揉。。。嘿嘿。。。”
    “你醒了？餓不餓？我煮了粥。。。”
    李承域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眼前是20年後自己的房間。20年後的自己，看著同樣的人，心境為何改變了那麼多。為什麼，看著他關切的眼神，都感覺不到幸福呢。
    李承域沒說話，嘴巴幹的難受。東蕁趕忙把桌子上的水遞給他，裏麵插著一根吸管。李承域看看他，低下頭吸了一口，“我說夢話了吧。”
    “恩。”
    “嗬嗬。。。”苦笑。
    “承域。。。”
    “我想再睡一下。”李承域閉上眼睛，不想去看東蕁得意的表情。
    這麼多年後，發生了那麼多事，你發現你依舊被我狠狠的放在心上，之前的所有偽裝出來的不在乎都變成了笑話。
    想笑，就笑吧。我還有什麼可失去的呢。
    

    作者閑話：

    心疼李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