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清脆的巴掌聲。
    十一二歲的孩子麵無表情捂著臉，白皙精致的臉上浮現出一個手掌印子。燈光昏暗，高大威嚴的身影鋪開在地上，像是一座不可翻越的大山。
    “為什麼這次考試成績這麼差，給我理由。”聲音冰冷又無情，像是在陳述某些事情一般毫無波動，可是後麵暗藏的起伏，卻讓孩子不自覺抖了抖。
    那人拋下手中的成績單，“你在這裏反省。什麼時候想到解釋的理由再來見我。”
    步伐像是綿密的鼓聲，孩子還是沒有表情。
    他故意的。
    故意沒有拿到原本該有的成績，這樣就會被鎖在這個小屋子裏三天，三天，無人探訪。意味著沒有人打擾。
    那人走了之後，房子裏僅有的一些微弱的燈光也被孩子利索關掉了，他有些費力的把椅子上用來墊著的靠枕和薄薄的毛毯都拉到窗台上，抬起手臂把精致豪華的布藝窗簾拉起來，他抱著被子靠在飄窗上，高高腫起的臉貼到玻璃上，紅腫的臉部似乎未讓他感受到疼，黑灼灼的雙眸在對麵的小區掃視了一下，終於見著了第六層的某個小窗子，昏黃的燈光使得窗上投射出一個小小的剪影。
    孩子就這樣一直盯著那影子，直到燈滅，直到緩緩墜入夢鄉……
    早上七八點，饑餓把他從美好的夢境中喚醒，果不其然，隻需要稍微挪一下臉頰，就能看到那邊草坪中一個跑動的身影，孩子看起來比他還小幾歲，白白嫩嫩的，十分可愛，但是表情嚴肅的不像話，隻有在麵對父母的時候才會露出個笑。
    他一眨不眨盯著對方走動的動作，輕輕數著數字“一、二、三……十”
    “十”字剛落地，果然見到對方“啪嘰”狠狠摔了一跤，手裏剛咬一口的大蘋果咕隆隆飛的沒邊。
    飄窗這邊的‘小觀眾’噗嗤一聲笑出聲，好像能看到對方的表情一般，他見對方心虛的搓了搓衣服，跑去撿那個蘋果，誰知道又摔了一跤，一直偷偷觀察著他的孩子開心的笑出聲。
    最早注意到他是三個月前，因為犯了錯被父親關到了這裏，對方的笑容和嚴肅的表情，時不時揚起明媚的目光，都無一不吸引自己的注意。為了能多看他一眼，這幾個月裏，他已經犯了很多錯誤，受了很多耳光了。
    但是他覺得很值得。
    因為那個孩子的笑容，亦或是傻乎乎的舉動，成了他幽暗又索然無味的人生中第一道光亮。
    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人存在，他變成了夢想，希望，意義，變成了所有美好的詞彙來拯救自己枯燥的人生。
    這樣偷偷的注視一直持續到自己十六歲。
    父母的生意越做越大，將要搬離這棟別墅區，全家已經有了移民的打算。
    他站在威嚴的父親麵前，一派的麵無表情，卻固執的表達自己的拒絕。
    又是一頓毒打。
    他始終不曾流下一滴眼淚，也不曾說出他不走的理由。
    這次下手太狠，他在醫院裏躺了整整半個月才救回一條命，也許是斑駁的傷痕，或者是蒼白的臉色，不知道哪一個原因勾動他常年沒有情緒的母親的惻隱之心，於是說“你想留在這裏，就留在這裏。但是你要知道到，我們和你分開的很遠，沒辦法顧及到你。”
    “我會自己照顧自己。”
    母親點頭，美豔的臉上有些索然，積年累月的淡漠，她隻有麵對父親，才會露出一絲微笑。
    他知道，自己出生在一個很自私的家庭，一個把感情看得極重又極輕的家庭。對於父母來說，彼此是對方的全部。沒有愛屋及烏這個說法，他們原本沒打算要孩子，如果不是出了意外，自己不會出生。
    因為自己……分享了他們的時間啊。
    很病態，但是，他覺得自己已經被潛移默化了。
    雖然遭受了一頓毒打，結果卻很美好，他被一個人留了下來，父母遠赴重洋，每年給他固定的生活費。
    擺脫了令人窒息的冰冷生活，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轉學。
    如願的去了那個人在的學校，如願的讓對方給他送回校園卡。於是，就有了這麼多看似偶然的故意。
    肖霎的敘述冰冷又動聽，聽得寧顧險些失去了自己。
    難以接受，又覺得……合情合理。
    最後，肖霎低沉動聽的嗓音在他耳邊炸開，他緊緊抱著自己，說“我不會愛上任何人，如同愛你。”
    

    作者閑話：

    最後一句話也是鄭二的！還有一章就完了。
    寫到後麵都感覺天馬行空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