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華聽完符亭之分析深以為然：“若大正不取南原與大都，直接出水軍取江南，等同腹背受敵自投羅網。如今東北糧倉仍在大周手中，大正手中城市鬧著饑荒，連種子都吃沒了。因聲名暴逆兵力補給也是萬分困難，大王子比誰都清楚，一旦水軍戰敗大正軍必顯潰勢，江南再休想拿下。”
    “南原……大都……”符亭之嘴裏念叨著，旁人不知她卻是曉得的，南原立冬之後就破城了。堅持得最久的，是位於富蘊江昌江交彙處，兩麵靠江的大都府。
    “可有大正兵馬大元帥消息？”符亭之最關心的還是這個人，若曆史沒發生變化，江南最後的防線‘昌江水軍’，是戟城率軍攻克，而非正在昌江邊上力戰的大王子。
    回到下江幾月後，符亭之得到可靠消息，戟城未死！非但未死，還親領三萬鐵騎駐紮在東邊一線，與東北軍呈對持之勢。至於為何未死，符亭之當然認為是葉傾城刺殺失敗。戟城本就命不該絕，曆史上此人可是要稱帝的，故而此事符亭之接受得很坦然，絲毫不曾生疑。說真心話，得知戟城還活著時，符亭之內裏實在是慶幸的。
    朱華搖下頭：“那大元帥一直在東北戰場與我軍周旋，仿佛對江南根本未上心。”
    戟城滯留東北，是為了借東北崇花江操練水軍，從前害三王子敗北身亡的富蘊江上遊正在督造戰船。富蘊江與昌江彙合處就是大都，隻要戰船齊備水軍操練妥當，戟城勢必來攻。
    “不是不上心，是未到時候。”符亭之回到案前坐下，憂愁的說：“據扈莊主傳來的可靠情報，大正兵馬大元帥已說服大王戟薑納奴為軍，如今他手中絕對不止最初探得的三萬軍。”停一陣看到朱華還站著：“多謝朱大哥，你且坐坐。”朱華這一年與符亭之幾人走得近，已是真正心腹，故而許多事情也不必隱瞞。
    符亭之神色嚴峻道：“翻案之事要抓緊了。”複埋首疾書：“正好與玄之親事一同書信回家，請爹爹示下。”少時寫好書信鄭重交於朱華：“此信尤其緊要，務必交到大老爺手中，不可假手他人。”
    “符大人放心。”朱華慎重接過信，貼身放好：“屬下立時啟程。”轉身去了。
    第二日符家二位少爺再次會見張善年，得知南陽禦史台一案案卷雖有遺漏，總體而言算是齊全。幾日後符江三甲晉見陛下，符江自請進入刑辟為官，滿朝皆驚。
    “不入瓊林院，忠毅伯可曾知曉？”下朝後，周文帝於禦書房見了符江：“符家世代官居瓊林院，你兄長典客之位確因時局無奈，蠻夷也需符思符大人那樣的人才管理，不得以為之。”停了停：“符卿一表人材，風姿猶勝當年忠毅伯，為何選擇刑辟那樣的衙門？”
    符江拱手答：“回陛下，入刑辟正是父親意思。”等周文帝示意平身，放了手直了身道：“請陛下恕罪……”先告了罪再言：“然，我朝吏治多有弊病，就眼下這般困境，官吏奢靡之風仍舊不改……”
    周文帝豈會不知大周官吏的弊病，隻是眼下戰時吃緊，也沒這個心力整頓官風。聽符江一番話，繼而笑了：“符卿年輕，故有這般心性……”周文帝如今年紀大了，又經曆了戰敗遷都這樣的顛沛，比從前更添多幾分寬厚：“想當年忠毅伯年輕時亦是這般風骨，甘願自貶出京……”提起京城又是另外一痛：“符家忠正曆代皆然……也罷，朕成全你。”
    周文帝又說了些體恤的話，無礙是打聽符思病況。後來又將話題引到戰局上：“若愛卿兄長未病，葉傾城將軍母親未曾病重，由他二人掌管三軍，收複失地也是有可能的。”
    符江聞言隻一味垂著眼皮，安了心不接茬。周文帝討了個沒趣，隻得揮手讓他去了。再幾日聖旨下，符江官封五品“右平”掌平詔獄，主決疑案。
    十餘日後，大正國那邊兒，東北駐軍兵馬大元帥營寨，孟夏與閬將軍匆忙進入元帥大帳：“元帥，汾南破了。”
    正在閱讀的戟城慢慢抬起臉：“打了七個月……”目光在孟夏二人身上兜了一圈：“我軍以逸待勞圍了東北軍這麼久，也該動了。”手指捏住了案頭令箭，卻不拔出：“本帥也該動身了。”
    “元帥。”孟夏走到案前：“此去危險重重，當真隻帶那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