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孤帆遠影碧空盡  四十、雲匣關破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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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塘府有限的一萬增援,對於雲匣關而言無疑是支強心劑,幾位守將雖無大才,卻懂得居險死守。
    整個西北一線,因中塘府禦史台在同僚中名望頗高,又親自穿洲過界遊說借兵,居然借得源源不斷的兵馬來援。少則三千多則一萬,無論如何雲匣關是守住了,並且守了整整半年。
    半年之後,大正軍攻克整個西北部重鎮後,集合優勢兵力返身掩殺回來,七路大軍直撲雲匣關。
    通往雲匣關這一線原有軍力,在關隘與大正軍對抗半年中東借西調幾乎消耗怠盡。各守將官吏自知大正王師殺來無力抗衡,遂早早棄城而退,全部去了雲匣關。
    文帝十八年大寒,雲匣關已成一座孤城。因無援軍,全城軍民扶老攜幼參戰,年關過後終於不敵。
    雲匣關破關之後,大正七路大軍從四麵入關,隻見每家每戶皆有老人或懸梁或撞柱或自刎,其壯慘不忍睹。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生。家不成家,城已不城,大正鐵蹄踏過之地如地獄似冥府早已萬劫不複。如此山河真是大正戟薑想要的嗎?真是十二王爺戟城希望看到的嗎?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裏歎零丁。如斯繁華已成滿目斷牆殘垣,如此國土奪之何用?民眾情願自盡也不肯降,如此民心收之何意?
    國師祁流風結束了每日一個時辰的理佛坐回案前:“你想問的我明白,還是那句話,從前你父王是王,今後他是帝,這之間的差別你自己要分清楚。”
    “師父讓戟城看著,難道就一直這樣看著?”戟城身上戰甲未卸便來見師父,得到的依舊是那一番老話:“師父為何理佛,徒兒難道看不出?”
    祁流風摸一把逐漸長出胡須的下巴:“早在十年前就開始了,這場孽是注定,無法更改。”
    “何時——”戟城抑製住怒火,沉著嗓子低吼:“請師父告知,何時戟城才能立於人前,何時才能成為師父口中的兵馬大元帥?”
    “等陛下自己會看,等……”祁流風抬起一雙星目瞧了戟城一眼:“等攻打漳州時,你定有機會成為先鋒。”他心中其實還藏有一句:等你渡過一生最大的劫數。
    不過,自己算出的這道劫,永遠不會說給戟城知道:“戟城,將來的路怎麼走,靠你自己,為師最後再送你一程。”說著起身為其卸甲:“戰甲傷痕累累,可有受傷?”
    祁流風其實很是欣慰,這些年戟城身邊的教學師傅皆灌輸正統理念,自己專門聘請教他帝王之術的大家盡教導其明君之道。如今與大周開戰,麵對如此巨大的顛覆性的震撼,戟城並未於陣前與幾位最受寵的兄長對峙,而是選擇了隱忍。自己這徒弟按照自己的標準一步步成長,底蘊深厚氣勢沉穩,將來定能成為一代英主。
    “小傷……”戟城聞言心中微酸。祁流風,對自己恩同再造的恩師,與自己形同父子的恩師,正替自己卸甲,正在軟言相哄:“師父,徒兒並非責怪你,而是心中不忍。我,我也有一半周人血統……”
    最難得的,也是祁流風最看重的,便是戟城心中對大周百姓的憐憫之心。一位帝王,最難得的便是這愛民之心了。
    出了營帳,祁流風望著眼前穀麥收割幹淨覆蓋白雪的原野:“一切盡在掌握!夏末發兵,秋收攻克西北各鎮,我們的軍糧正好吃光。這一場雪後,明年又是好收成……”
    這便是準備一年便敢舉兵的所有原因,這便是軍士隻帶少量軍糧的所有原因,靠搶!
    縱觀整個人類曆史,每遇改朝換代,每逢兵禍橫生,死的絕大部分是軍人將士,小老百姓隻要肯降都可過自己的日子,大不了賦稅重些日子苦一些。
    甚至有時,老百姓還能過上好日子。那些明主會大張旗鼓宣揚係列安民措施,特別是欲奪江山的成為一代帝王的英明之主,奪下城池後絕對秋毫不犯,欲借此收羅人心。
    誰人能料,大正蠻夷會背其道而行之,入關之後毫無顧忌,放肆掠奪。非但如此,還視人命如草芥,屠殺大周子民眼都不帶眨。
    一年而已,能準備些什麼?草原一年的收成就算不納朝貢怎夠舉兵南犯:“所以我們舉國來戰……”戟城冷笑,攻下一處便殺光屠盡,偌大西北如今已成為草原兒女遷徙地:“可惜這裏沒有牧草也沒有牛羊。”
    “冷嗎?”已是寒冬,戟城卸了甲未及著袍還是有些冷的。祁流風示意戟城穿上手中棉袍:“走罷,有些人該交給你了。”戟城諸多的抱怨其實是祁流風樂見的,故而並不攔阻:“你既如此想,他日當知該如何做,為師稍感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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