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坐在休息室的床上，看完了整個過程。心裏有些麻木，猶如鈍刀割肉，而我似乎已經連吃醋的力氣都沒有了。
    沉重，此時我的感覺就是沉重。
    但是，自己選擇的，有退路嗎？
    接下來的幾天，我隻用心去經營我的小店，陸羽閑的時候會來找我吃飯，閑聊中我也了解到，他接手的生意其實不過是天祥集團的一小部分而已。陸羽說他父親之後再沒提起過我們的事，任他拒絕了何小姐一次又一次。這種態度倒讓我有些意外，但這似乎也讓我們的關係處於僵局。有一次陸羽提到了結婚，我隻是笑笑，陸尚聖不點頭的事情，陸羽是沒有辦法反轉結局的。
    “羽，我們的事，還是再等等吧，你照顧好自己，不要太勞累，我不著急！”
    “我隻是覺得這樣太委屈你，要不，我搬來和你住吧？”陸羽詢問我的意見。
    我想了想，同意了。前進一步，看看格局會有什麼變化，也想知道，陸尚聖的底線到底在哪裏？
    春天真正來了之後，店裏的生意逐漸好起來，鬱結在我心頭的沉重也逐漸散去。陸羽幾乎不怎麼去應酬，每天忙完公司的事情就跑回家裏。我們看看電視，出門散散步，日子過得如同老夫老妻。期間，我又去看了兩次莫子楓。平淡安逸的日子，總讓我產生些許錯覺，其實，結不結婚，對我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維彤在雜誌社的工作似乎也異常順利，主編見她身體不便，倒是給她減輕了不少工作量，所以她總可以偷閑跑到店裏和我聊聊天，打發時間。
    這天，正和維彤聊起她在貴州的趣事，便看見南才急匆匆來到店裏。
    “塵兒，我問你些事！”南才看見我倆，走過來坐下。
    “什麼事情？這麼急？”維彤開口問。
    “陸羽的哥哥是不是叫陸翔？”南才端起我的茶杯，一口喝掉，然後又倒了一杯。
    “這個，我沒有問過！”我的確是不太清楚。
    “嗯嗯，就是！”維彤卻在一旁答了一聲。
    “你怎麼知道？”這丫頭比我知道的還多。
    “前些日子我在雜誌社整理資料，看到過去年的一些新聞，有一篇是我們雜誌社記者寫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沒有發出去，隻留了些未成形的稿子。因為關係到陸家，我就留意了一下，好像是說，陸家長子夫妻二人在車禍中雙雙殞命什麼的，裏麵提到陸家長子的名字就是陸翔！”
    “哦，是這樣啊！”我有些後知後覺。
    南才一麵點頭，一麵喝下第二杯茶，轉頭看向我，“我給你說過，陸家的事複雜得很！”他把手裏的茶杯向前一推，“那場車禍，恐怕也沒有那麼簡單。”
    我和維彤都有些錯愕地看著他。
    “上麵前些日子給我們派了個調查任務，據我手下調查的資料來看，車禍有可能是人為的！不過我們隻負責調查完上報資料，機密的那部分內容我們沒辦法獲知，但，一定有很大的隱情。”
    “我記得你上次對我說，他們家沒有繼續追查那件事的意願，案子似乎是草草給了個‘交通意外’的說法，對麼？”我問維彤。
    “嗯，是的，上次我們在網上看到的就是這樣！”維彤回憶了一下說。
    “楠，你到底想說什麼？”我不禁好奇起來，“你們查的和這些有什麼關係？”
    “具體調查原因我不能說，但這件事應該是和陸翔接手陸家生意之後的某次跨國交易有關。”南才臉上的神情又變了變，“恰好，和我離開國安前的那次任務也有關。”說完這句話，南才似乎陷入了回憶，不再講話。
    看來又是關於不能說的機密。
    “你告訴我這些，是不是……”我有些疑惑地問他。
    “我早跟你說了，他們陸家水深得很，很多事情並不都是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你還是及早抽身比較好！”南才低沉著聲音，也不看我，隻是把玩著那隻茶杯。
    又是這句，我有些無奈。
    “蔡楠，葉塵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她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主兒，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維彤看著我無奈的神情，對南才說。
    “好吧，就當我沒說！反正我該說的說了，該勸的也都勸了，以後出了什麼狀況，你別後悔！”南才瞥了我一眼，又去喝茶了。
    “她現在和陸羽感情正好，你就別再添亂了！”維彤說。
    “話說，她現在和陸羽發展到什麼程度了？”南才見我陰沉著臉不說話，又轉頭去問維彤。
    “等陸家老爺子發話，就可以結婚了！”維彤不知是故意還是調侃，說話也帶了些陰陽怪氣。
    哎，我真想裝作不認識他倆。南才聽了維彤說的話，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我低頭細細思量，心底原來的堅持也有了些許變化。這個社會的現實我是明白的，但不知我這樣的堅持到最後還會不會有意義？我可以相信陸羽的人品，但我始終不相信陸尚聖會轉變心意。於他而言，我是沒有絲毫利用價值的，所以他可以等著我知難而退。
    我甚至有些後悔了，我到底是怎麼一步一步把自己的生活走到現在這個地步的？一直以來，我都想掌控自己的命運，不想讓任何一個男人影響我對生活的判斷，可最近，我讓自己又陷入了被別人支配的境地，隻不過這次不再是愛我或者我愛的男人，而是這個人的父親，他的家族。我不後悔愛上陸羽，像陸羽這樣的男人，沒有幾個女人能放手而去吧？但現在這個境地，我該怎麼破？
    放手？堅持？猶如雞肋！
    “塵兒，”南才叫了我一聲，將我從沉思中拉了回來，“我建議你不要急著想結婚的事，還是再觀察一下，再多為自己考慮考慮，我真的不認為你的個性適合那個家族。陸羽這個人，我不懷疑他對你的愛，但他的背後有整個陸家，有整個家族的生意，隻怕有時候他未必能顧及到你。到時，你受的委屈不會少！”
    “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我望向他，“再看看，我會拿捏好分寸的！”
    當天晚上，回到家時，陸羽已經在做飯了。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我不禁詫異地問他。
    “今天的事情比較少，推了兩個應酬，想回來給你做頓飯，”陸羽轉頭看見廚房門口的我笑著說，“咱倆這兩天沒機會在一起吃飯，想著今天事情少，就回來做頓飯，補償一下你！”
    我心底一暖，走過去從他身後環住他的腰，將頭貼在他的後背上，“累不累？”
    “不累，”他回過身，把手擦幹淨，用力將我擁在懷中，“等公司的事情理順了，我就會有更多時間陪你了！”
    我隻能將頭埋得更深一些。
    “塵，後天公司有個酒會，要帶女伴，你陪我去啊！”陸羽心情很好，直接要求我與他同去。
    “能不去麼？我不喜歡那種場合！”我有些為難地說。
    “恐怕不行！”
    “為什麼？”我抬頭看向他。
    “你不去的話，我爸就會給我安排姓何的女人。你放心嗎？”陸羽有些戲謔地看著我，一臉委屈。
    “哦？還真是讓我一刻都放鬆不得啊！”我無奈地看著他。
    “所以，我得和你一起出現啊！讓那些老家夥們都知道我們才是一對兒，滅了他們心裏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陸羽笑著，說得輕鬆自然。
    看來不管怎樣，我得先露個麵了，不僅要打消別人的念頭，還得證實自己的存在，這種事情，想起來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好了，別糾結了！”陸羽在我的額頭上印下一吻，“我都幫你把禮服定好的，明天叫人拿來，你試下。不合適的話還有時間再改。”
    “好吧！”我看向他，“看來，如果跟你在一起了，以後這種場合是少不了的吧？”
    “辛苦了！親愛的！”陸羽眼神裏有些抱歉，但還是微笑著，我沉浸在這種微笑中，暖暖的。
    這頓飯，我吃的還是蠻舒服的，跟陸羽在一起後，我們經常這樣一起吃飯，很有點家的感覺。其實如果這樣一直下去，我還是比較滿足的。無奈陸羽的身份讓他還有另一種生活，現在能有這些在一起的日子我很珍惜。心裏的那些不快倒是可以忽略不計。
    吃過晚飯，我們照例窩在沙發上看我早早搜好的電影。看到一半時，陸羽突然問我，“塵兒，我們現在像不像老夫老妻？”
    “像啊，我早就覺得像老夫老妻了。”我笑著回應他，“一起看電視，一起賞夕陽，一起吃飯，一起散步，將來再為孩子吵吵架什麼的……”
    “你說，將來我們有了孩子會經常吵架麼？”陸羽突然間來了興致。
    “會吧，教育孩子的時候總有意見不統一的時候嘛！”
    “我覺得我們應該不太會吵架！”陸羽很肯定地說。
    “怎麼說？”我不解。
    “我想我會先看你的意思，我們可以分工負責啊，你先教育，如果孩子太皮把你氣哭了，我負責揍他就可以了！”陸羽很嚴肅地說著，憋著笑。
    “喂，你這也太簡單粗暴了吧？”我捶了他一下。
    “誰讓他氣我老婆呢？欺負我老婆的人，我可饒不了他！”他揮了揮拳頭示意，正色道，“哪怕是我兒子！”
    “嗬，”我忍不住笑了，“看起來，做你老婆是挺幸福的一件事啊！”
    “老婆，你放心，無論什麼時候，你都是這裏的第一位！”說著，陸羽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好吧，我承認，在那一刻，我這些天來所有鬱結在心口的不快都因為他的這句話煙消雲散了。
    女人求的，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