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阿姨，我頭發生來就這個顏色，這可能跟我有些俄羅斯血統有關係！”
    嘿！這個臭男人，害我白為他擔心了半天，原來是個混血！這麼聽下來，隻覺得自己對陸羽的了解還真是少之又少，之前有幾次他是想主動告訴我來著，但都被我拒絕了。這麼執著地拒絕他，真的好嗎？
    我仍然低著頭，想著老媽會不會繼續再問下去，那樣的話就很尷尬了。
    “我外祖母是俄羅斯人，這些都是聽我父親告訴我的，母親在我記事前就去世了，所以對她們都沒有什麼印象！”陸羽似乎知道不解釋清楚估計也過不了這一關，索性不等我的八卦老媽問出來，就主動交代了。我不由得對這個男人有了些興趣——不知道一個人有過怎樣的經曆，才會這麼細致入微地“察言觀色”？
    這回我老媽倒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讓陸羽喝茶吃水果。
    “會下棋麼？”，冷不丁地，我那高冷的老爸說話了？
    “象棋、圍棋都略懂一點！”沒想到陸羽仍然能自然無縫接入，我看著他波瀾不驚的臉，覺得自己應該是遇到了“高人”。
    “那就在吃飯前陪我下兩局！”我發現我家老葉用的是祈使語氣。
    “請叔叔指教！”這是接招了。
    好吧，這是兩個男人之間的事，我就插不上話了。老媽特別有眼色地對我說，“塵塵，咱們去幫著你張阿姨做飯好了！”
    我看了一眼陸羽，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他卻調皮地對我眨了眨眼。我去！眨眼？你咋不上天呢？
    說是幫忙做飯，老媽卻在兩個男人轉場書房後，並不急著起身，而是拉著我，坐在我旁邊說起話來。
    “塵塵，你在那邊生活的還好麼？”這才是老媽最想問我的話吧，心裏不免有些感動，這才是我親媽。
    “店裏的生意還可以，這兩個月加了外賣，又多雇了一個人，還不算太忙！”我如實以告。
    “其實，你爸比我還擔心你，”抓著我的手，老媽還是不由地歎了口氣，“聽說你離了婚，他氣得一天沒吃飯。”
    “媽，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我有些過意不去。
    “畢竟，我和你爸都希望你能幸福！你也知道，你爸他是嘴硬心軟，有機會的話就跟你爸好好說說話。”
    “我知道了，媽！”
    “前兩天，蔡楠到咱們家來，告訴我們他那些經曆，又說想以後照顧你，我和你爸都很吃驚。不知道你的真實想法，我們也都沒答應什麼。後來，我和你爸捋了捋你這些年的感情經曆，從你跟蔡楠在一起，就一直沒有順利過。蔡楠不明不白地說離開就離開，看著你那麼痛苦，你爸硬是讓你去他安排好的單位上班，其實就是想讓你早點兒從陰影裏走出來。可他那個臭脾氣，就是不肯跟你好好說話。還好，後來你遇到了程澈，看到你逐漸開朗起來，我們都暗自替你高興，但沒想到他又是個有婚約的。你一直都是個倔強的孩子，繼承了你爸的性格，絕不染指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所以，你主動離開程澈，我們也能理解你！”
    老媽拿起茶幾上的一個蘋果，慢慢削起皮來，“你說你要考研，我就想，讓你換個環境也好，勸你爸放你再去學校。後來，你帶莫子楓回來的時候，我們都以為你終於可以定下來了，但你又因為他要去國外深造放他走了。其實，那時候，我和你爸都商量好了，湊錢讓你和他一起出國，可你不知道為什麼又不願意。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們覺得你和我們越來越遠，不願意跟我們說你的想法，不願意在家住，甚至偷偷拿了我們給你準備結婚的錢，去買了公寓。”
    老媽把削好的蘋果遞到我手裏，我卻沒辦法一口咬下去，聽著她的話，我腦中也閃現出這些年的一幕一幕，老媽他們不知道我為什麼不肯出國，可我知道！那是因為，蔡楠在那個時候又出現了。我信了他的話，放棄了莫子楓，可換來的是又一次的拋棄。
    “你爸沒辦法理解你的行為，所以才會那麼生氣，所以才會處處針對你，你們父女倆太像了，誰都不肯讓步！再後來，你說要和邵江結婚，你爸隻見了他一麵，說了幾句話，就發現這個人不敢擔當。當然就不同意你嫁給他，可你那時候根本聽不進去我們的話啊！這幾年讓你一個人麵對了那麼多，你幫邵江解決白教授那件事的時候，其實你爸是違背了他的原則，偷偷幫你托了關係的！”
    “你說我爸他……”我啞然，原來，他們幫我做了很多，我卻一直以為他們不原諒我，真該死……
    “你也別怪自己，”老媽看我神情落寞，不由地寬慰起我來，“爸爸媽媽從來沒有嫌棄過你，也沒有不要你，隻是你和你爸都是不肯低頭的人，所以才讓事情僵了這麼多年。聽說你離婚了，你爸氣得快把桌子掀了，說他早就知道邵江人品不好，性格軟弱，怪自己當年沒有好好地勸你，他是氣他自己啊！”
    “媽，您再別說了，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我放下蘋果，趴在老媽的腿上，無聲地啜泣。
    “好了，現在都過去了，你能能回來，我和你爸都很高興，你別看他老給你板著個臉，可他心裏比我還激動呢！是我們對你關心太少了，讓你一個人承擔了那麼多！”老媽把我從她腿上扶了起來，“今天你張阿姨回來，說你還帶回來一個朋友，我們還是有些擔心，也不明白現在你是怎麼個狀況，你能跟我說說你現在的打算嗎？這個陸羽，難道就是你……”
    “媽，你們別太擔心，”我打斷了老媽的詢問，看著老媽憐愛的眼神，有些於心不忍，“我不是小孩子了，已經經曆了一次婚姻，不會再像以前一樣不懂事了。陸羽這個人，我會多觀察考量，不會急著做什麼決定。至於蔡楠，我們的可能性不大了，不，應該說幾率為零。畢竟這麼多年了，感情隨著很多事情都改變了。今後，我想為自己活著，孝敬好您們二老，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至於結婚那些事兒，不急，慢慢來！”
    “嗯，你不急，我們急啊！三十好幾的人了，也不讓我們早點兒抱上外孫！”老媽畫風突變，嗔怪地瞪了我一眼，“今天看到小陸帶來的這個小丫頭，我還真的想也有個自己的小孫子。你爸這兩年身體也不好，你可別把這事兒給耽誤了！”
    “好好好，聽你們的，我盡量快點兒啊！”我不得不開始撒嬌敷衍，父母的這種急切，我真還沒辦法拒絕。
    又和老媽東拉西扯了一會兒，張阿姨就把飯準備好了。我先去把看動畫片的小丫頭叫了出來，交給盼孫子的老媽，再去書房喊那兩個下棋的男人。
    “叔叔，看來以後還得多向您請教啊，今天我受益不少!”剛推開書房的門，就聽見陸羽對我家老葉頭兒說著。
    “是你藏了幾手，給我留麵子了！”老葉同誌語氣明顯和善了許多。
    “我是真的技不如人，您太抬舉我了！”
    看來，陸羽還是有些手段啊，我不禁感歎。
    “飯做好了，您們也出來吃飯吧！”我及時製止了兩個人的互相謙（虛）讓（偽）的男人。走上前去，挽著老葉同誌的胳膊，眼睛一酸，把頭埋在他肩膀上，順勢擦掉了眼眶裏憋著的眼淚，拉他起來去吃飯。我知道我家老頭已經感覺到了我的誠意，他拍了拍我的頭，什麼也沒說，由著我把他拽到了餐廳。
    看著老媽已經把晨晨安排在她身邊坐下了，我不由地又想起剛才關於外孫子的話題，深深地佩服我老媽的行動力。
    張阿姨給晨晨盛了飯，小丫頭甜甜地說了聲：“謝謝奶奶！”
    我立刻發現老媽臉色一沉，等張阿姨折回廚房後，她就小聲在晨晨耳邊糾正起來，“晨晨啊，以後要管那個奶奶叫張奶奶，管我才能叫奶奶，聽到了嗎？”
    額，老太太這、這是吃醋的節奏啊！我瞬間無語，我說老媽，我這兒還哪跟哪兒呢，你這麼早就吃這些沒用的醋，真的好麼？
    看到晨晨乖巧的點頭，老媽這才滿意地摸了摸下小丫頭的臉蛋兒，滿意地笑了。而我旁邊的陸羽，笑得更加曖昧了。
    “還有啊，”老媽看著我，突然發聲，我直覺背後一涼，“你和晨晨叫起來名字分不出來，以後就叫你小塵了！”
    額？這真的是親媽麼？為了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可愛，你就果斷改了叫了我三十幾年的小名？
    晚飯後，我們稍事休息，就回了自己的公寓。路上給維彤打了個電話，得知她今晚在醫院陪護，我也就放心了，看來，事情發展得很順利，沒有起什麼大波瀾。
    老爸第二天下令，讓我們初五之後再回S市去。陸羽表示完全沒問題。好幾次我都想問他，大過年的，他不回去看他老爸麼？可話到嘴邊，我還是沒問出來。
    之後的幾天，陸羽陪著我家老頭兒從象棋下到圍棋，又從圍棋下到象棋，真是佩服他的耐心。兩個男人在對弈的時候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反正老葉頭是看我越來越順眼了。而我老媽則把所有的心思都獻給了陸星晨小朋友。買吃的，買穿的，買玩具……姓陸的一大一小兩人，隻用幾天時間，就完全將我老爸老媽收服。
    我難道是多餘的嗎？我怎麼覺得我這麼多餘？
    當我意識到自己一激動想出來的計謀完全陷自己於被動的時候，真的很想“以頭搶地”，上帝一定沒有看到我心裏的陰影麵積有多大，上帝他老人家算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