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黑的眼眸不似之前那般誘惑，眸子裏陰冷一片，除了恨意，其中毫無感情可言。伸手撫了撫那一頭半長的短發，顧千行唇角勾起冷冷的弧度，連這發型都是那人的。
    那人的發，半長不長極具誘惑，而在他身上也不過就是乖順罷了。
    這發型，這衣服，這屋子裏的所有一切，他都不喜歡。
    顧千行以前不叫顧千行，在君衍生接他到君家之前，顧千行其實沒有名字，隻是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他的繈褓裏有一個顧姓的銘牌，而他恰巧是孤兒院裏最小的孩子，從那時候開始他的名字便是顧小小。
    他其實不太喜歡這個名字，然後君衍生說，這是女孩子的名字，男子漢大丈夫就該取個像樣點兒的名字，他說：從今以後你就叫顧千行吧。
    顧千行，行之千裏。
    很久以後，他才知道，顧千行，‘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那時的他根本不知道還有巫霜那麼一個人，他們在一起兩年，君衍生對他好，他就真的以為君衍生喜歡他。
    然後，巫霜回來了，當著君衍生的麵，強勢的走到他麵前，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不留餘力，那一刻，他真真切切的聽見了耳鳴的聲音，嗡嗡作響。
    他的臉高高腫起，泛著血紅，而君衍生就那麼站在那裏，冷冷的看著，甚至是——看著巫霜笑。
    君衍生說：“無雙，你回來了。”
    你回來了，就這麼四個字，還未還擊便敗得真切，那般簡單。君衍生在乎的，喜歡的，想要得到的，一直都隻有他的無雙，而他顧千行不過是閑暇時的一具玩偶，乖巧聽話，高興時逗一逗，不高興了便晾在一邊。
    那之後，是顧千行的噩夢。
    生生世世都逃不脫，忘不掉。
    巫霜的那一巴掌打壞了他的耳朵，耳朵時好時壞，有時候能聽見，有時候什麼都聽不見。
    他不再出門，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看著君衍生送他的東西傻樂，隻在君衍生回家的時候出去看上一眼，然而，君衍生不再對他笑，甚至是刻意避開他。
    二十一歲那年夏天，巫霜帶著人闖進他的房間，惡狠狠的告訴他，君衍生把他交給巫霜，隨他處置。
    那一刻，才是真正心死，毫無波瀾。
    他想過落在巫霜手上會如何，最多也不過一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想來也是他太天真了，巫霜並沒有放過他，帶著他離開的第一天便將他關在破舊的倉庫裏，把他交給他的手下，隨意玷汙。
    他的身體，髒得他恨不得死去。然而巫霜的報複，遠不止於此，每日餓著他，隻吊著他的命，有一日，巫霜親自來拔了他的指甲，十指連心，他也隻是緊咬著嘴唇，一聲都不曾吭過，疼，真的好疼，等巫霜走了，他才敢哼出聲來。
    日複一日的折磨，他的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恨意，為什麼？明明就是君衍生先來招惹他的，憑什麼他在這裏受盡折磨，而他們在外麵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那年冬天，巫霜命人每日割下他一塊肉，避開動脈，也不會很快死去，他疼得滿地打滾，隻有無盡恨意支撐著他繼續活著，活著才會有希望，活著才能把這一切全都還給他們。
    最後，他還是死了，懷著不甘，懷著那無盡恨意。
    這一世，他誰都不要，誰都不信，他要巫霜受他所受之苦，經他所經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