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並沒有重農抑商的政策，不論是白天還是晚上，街上都有許多商販。蘇乞站在街上感受著熱鬧的氣氛。
    眼下他算是穩定了形勢，可是莫離和江焱太可怕了。他必須會自己的將來做打算，如果最終他沒能改善他們的關係，或者更糟糕一點，他被識破了。他就要逃離這裏。
    在江府，他們三人都有自己的院子。蘇乞一直獨居，既沒有夫人小妾也沒有成群的兒女。大多數的屋子都是空的。他每天晚上都回去這些屋子，找找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蘇乞雖然有點害怕，但是對金錢的期盼更加強烈。
    蘇乞找的仔細，一間一間的找，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最終在書房中找到了一塊玉佩。
    他今天就是要當掉這塊玉佩。
    宜昌典當行
    當鋪掌櫃是個中年男人，圓圓的臉上留著兩撇小胡子。
    “怠慢了，您要當什麼？。”
    蘇乞搖搖頭：“不妨事。”
    掌櫃看到蘇乞拿出玉佩時瞪大了眼睛。他忙不迭的伸手接過那塊玉佩，反複仔細的瞧著。
    那模樣與其說是驚喜，倒不如說要確認些什麼。
    難道這間當鋪的掌櫃認得這塊玉佩。不過隨後又否定了這種想法，蘇乞在京城裏不是什麼名人，這玉佩剛拿出來的時候盒子上都落了一層灰，應該不會有人認得。
    “掌櫃的，可看好了？”
    “您這塊玉是無價之寶，這麼大筆錢我做不了主。這位爺容我稟報一下我的主子。”
    過了一會兒，蘇乞就被請到了後麵的屋子。走過長長的走廊。一推門便看見了一個年輕的男子埋頭在看些什麼。
    這年輕人夠專注的，從他進門到坐下，這人竟然沒有發現他。不過為了他人生的第一桶金，再長的時間他都等得。
    直到他一盞茶都喝完了，那年輕人才抬起頭來。
    年輕人看他的眼神有一絲驚訝，雖然轉瞬即逝，可蘇乞還是看清了。
    “不知道怎麼稱呼？”那年輕人問道。
    “我叫蘇琦。”雖然不見得這裏的人認識蘇乞，但是直覺的還是隱藏自己的名字為好。他選擇用自己曾經的那個名字。
    年輕人揉眉心的動作一頓，之後把手放下。
    “蘇琦？好名字，在下鬱染。”
    “在下看來，這塊玉佩可是好東西啊。您為什麼要當了他？”
    “不滿你說，實在是有難言之隱。”
    鬱染把玉佩放回盒子，用手支著腦袋看著蘇乞。
    “願聞其詳。”
    難言之隱也隻是蘇乞找的托詞，沒想到這個叫鬱染的年輕人竟然願意聽別人講故事。可是他又不能把實情告訴鬱染，總不能說他家裏的兩個弟弟對他如狼似虎，把這玉佩當了是要攢逃命錢，還不夠丟人的。
    不過好在，蘇乞上輩子聽過的故事多，隨口也能編上幾句。
    “實不相瞞，在下的父母被奸人所害。而我有沒什麼出息，不僅不能手刃仇人還落得家徒四壁的下場，不得已才出來變賣家傳之寶。”
    蘇乞為了給這故事增添點真實性，刻意木著臉，裝出一副悲從中來的樣子。
    隻是相對於蘇乞的投入，鬱染的反應很平淡，就連安慰蘇乞都不曾有。他一直閉著眼睛聽著，眼珠都沒有轉動一下。
    蘇乞感覺出一絲壓力，無形之中他的氣勢矮了一截。
    “家裏沒有別的兄弟？”
    半響，鬱染問出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蘇乞也是一愣，這年輕人也太閑得慌了。
    “在下是家中獨子。”
    鬱染在聽到這句話後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淺笑，掀開眼皮，坐直身體。
    “在下倒是有個哥哥。”
    蘇乞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話了，他能怎麼說？難道要說鬱染的福氣真好？
    他現在就是人家的哥哥，他不知道莫離江焱那兩兄弟感覺好不好，反正跟他的感情糟糕透了。他這個哥哥當得特別失敗。
    “你不想聽聽我兄長的事情嗎？”
    不等蘇乞做出反應，鬱染率先開了口。
    “在下的兄長很木訥，平日裏見著了也不會說話。”
    鬱染抬頭說這話的時候低著頭處理著手裏的賬本，在落筆的前一刻抬眼看了看不遠處的男人。接著寫完最後一筆才把賬本放下。
    “說起來，你和我兄長之間倒有些相像。”
    蘇乞發覺他們的對話似乎正在往一個奇怪的方向發展。
    鬱染整理好賬本之後站了起來，蘇乞發現鬱染那不緊不慢的動作特別賞心悅目。這樣一個年輕俊美的男人，一點都沒有商人那樣的銅臭，倒更像是個貴公子。
    在蘇乞神遊的時候鬱染邁著緩慢的步伐已經走到他的麵前，鬱染居高臨下，盯了一會兒蘇乞的頭頂，緩緩地把腰低下。
    “頭發的味道也很像。”
    兩人的距離很接近，蘇乞隻要稍稍抬一點頭就能清晰的看到鬱染臉上的毛孔。所以，蘇乞不敢亂動。他吃的教訓夠多了。可是這麼僵著也不是辦法，鬱染像是玩他頭發玩上癮了。他一咬牙，決定還是站起來吧。
    蘇乞都做好磕到鬱染下巴的準備了，卻讓一直手按住了肩膀。那手是鬱染的。
    鬱染並沒有用什麼力氣，可是蘇乞就是起不來。蘇乞心裏開始不安。
    鬱染僅用一根手指抬起男人的下巴，蘇乞被迫的抬起頭，看到了鬱染浩如星辰的眸子。
    鬱染隻是平靜的注釋著他，眼睛裏像是沒有任何情感，卻又像是什麼都包含了。在沒遇到鬱染之前蘇乞都不知道竟然有人一雙眼睛就讓他凝神靜氣。
    鬱染的眼神能讓他心生安寧，手上的動作卻曖昧的不行。他溫柔的拂過蘇乞的眼，鼻子。最後流連在唇的周圍。
    蘇乞的臉一下子紅了，他恨不得馬上推開鬱染，可在在接觸到那雙眼便莫名其妙的停止了動作。
    鬱染笑了，注視著眼前的唇。
    “不知道這裏的滋味和我家兄長的像不像。”
    蘇乞驚出了一身冷汗，鬱染剛剛那話擺明了說他和他的那個兄長有著見不得人的關係。就像他和莫離江焱一樣。
    剛剛看著那雙眼，蘇乞覺得鬱染像是一個出塵的菩薩。這時隻覺得他是地府裏的惡鬼。
    蘇乞猛的推開鬱染，奪門而出。
    在大街上走了許久，終於能平複剛剛慌張的心情。他實在是受到了驚嚇，鬱染那個樣子看起來溫潤無害，但是他還是感受到了危險。蘇乞抬頭望天，忍不住為自己掬一把辛酸淚，他不防備著女人，卻要時時刻刻的防備著男人。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剛剛鬱染調戲他，他情急之下奪門而出，卻把最重要的東西留在了那裏。那塊他保命的玉佩。
    蘇乞心疼的牙都開始疼。他怎麼這麼笨，那可是他唯一的家當。
    就算蘇乞此時此刻悔青了腸子，也沒膽子再回去當鋪。鬱染看著溫潤如玉，其實卻是個伺機而動的野獸。
    蘇乞拖著沮喪的步子回到江府。
    “呦，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蘇乞耷拉的腦袋一抬，看到江焱坐在門口的台階上，嘴裏叼著根草。興致勃勃的看著他。
    他抬頭看看太陽的位置：“你沒常識嗎？”
    江焱一口吐掉了嘴裏的草，發出不滿的嘖嘖聲。這男人失憶後越來越放肆了。就像是嗆人的小辣椒，這樣才夠味。
    “跟爺說說去哪了？”
    不說還好，一說就讓蘇乞想到了他那白花花的銀子打了水漂。他的臉更苦了。
    “沒去哪，隨便走走。”
    看男人不想說，江焱也懶得問。男人背著他做不出什麼幺蛾子來。
    “你在等我？”
    蘇乞後知後覺，江焱幹嘛沒事在這裏坐著，顯然在等他。
    江焱走在他前麵，聽到蘇乞的問話沒有回頭。
    “宮裏頭來了個嬤嬤，教你規矩。”
    此時，蘇乞的腦海裏閃過了容嬤嬤，桂嬤嬤的樣子。眼前的這位嬤嬤和還珠格格裏那些凶悍嚴肅的嬤嬤們別無二致。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像是紫薇一樣被狠狠的紮針。
    “想什麼呢？”
    江焱打斷男人被害妄想般的思緒。
    “這位是花嬤嬤，宮裏麵的老人了，你和嬤嬤好好學著點。”
    蘇乞點點頭。
    江焱看男人那副傻樣笑笑。又對花嬤嬤說“有勞。”
    花嬤嬤的臉剛剛還滿臉嚴肅，誰知這會兒笑的都快成了菊花了。蘇乞覺得，在某種程度上王管家和這位花嬤嬤很是般配。
    “將軍你說的哪裏話，老奴一定傾囊傳授。”
    江焱擺擺手沒說話。花嬤嬤也嚴肅起來。
    蘇乞跟著花嬤嬤學習那些繁瑣的禮儀，不是他笨，而是他隨性慣了。這宮裏麵的規矩多的嚇人，就差要規定一個人一口飯要嚼幾下了。
    半個時辰，不是這裏出錯，就是那裏出錯。蘇乞相信如果不是江焱在場，花嬤嬤早就發飆了。
    反觀江焱，府裏的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了果盤、點心、茶水。江焱依然以一種非常危險的姿勢坐在椅子上。他那怡然自得的神態，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看戲。
    江焱看得津津有味，這男人，他已經好些日子沒逗弄過了。他覺得這男人比以前好玩多了。江焱的眼睛在男人身上逡巡，眼神細細的刮過男人的光潔的下巴，修長的頸子，性感的腰身。不知道怎麼的，江焱口幹舌燥。隻能看不能吃，太折磨人了。
    江焱對著男人的身子看了了半天，想到了一個絕好的主意。一口幹了杯子裏的茶水。走到花嬤嬤身邊耳語了幾句。
    蘇乞看著江焱揚長而去的背影，直覺的和他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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