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了衣服的三個人下炕穿鞋，趙文武站在門口那敲了敲門，還在外麵自己做運動的看守的男人走了進來，他停在了門口，但是並沒有打開鎖讓他們出來。
    “大早上的，什麼事？”那個男人的語氣並不是很好，因為剛才他被大黑狗狂吠了一陣，他覺得很丟臉，但是他又不敢把怨氣放在大黑狗的身上，免得它掙脫來鐵鏈來咬自己，所以他就把這些不滿放到了他的語氣上麵，對趙子承他們這麼說話，至少不會被咬，他的生命至少可以是安全的。
    “我們想出去透口氣，這屋裏實在是憋悶的難受。”趙文武的聲音很低沉，不卑不亢的，但是卻有些些許的煩躁，這樣的環境實在是有點讓人難以忍受。那個長臉的男人看他們都已經站在了門口，心想著也許可以出去透透氣，所以他也坐起來穿衣服。
    “別處去了，就在屋裏待著吧，吃飯的時候再說。”矮胖男人說了這麼一句就又走了出去，趙文武氣的不行，這和關在監獄裏麵的犯人有什麼兩樣的，他也不想自己被當做犯人來關。而且現在自己的媳婦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抓了起來，他想到自己現在被關在這裏，又想不出地方去湊錢，心裏就越發的煩悶。長臉的男人見沒有開門，就穿著剛才穿好的棉襖又鑽進了被子。劉輝也又上了炕，地下實在是有些冷，在這站著腳冷手冷，還是被子裏麵暖和。趙子承就沒有趙文武那麼急躁，他一向是個不急不躁的人，遇到什麼事情都是不緊不慢，就是他的這個性格經常讓宋麗蘭很反感，宋麗蘭一向是那種辦事麻利的人，容不得一點拖延。現在也是，趙文武和劉輝已經明顯煩躁了起來，可是趙子承還是不緊不慢的上了炕，也不帶一點脾氣。他話不多，經常是聽別人說話。
    幾個人又等了一段時間，也不知道是多長時間，矮胖男人來開門了，他進到屋裏先皺了皺鼻子，然後又掃視了一下四周，這才發話，“你們都起來吃飯去吧，這被子都疊好了，還有，把尿壺端出去，這屋裏的味道可不好聞。”他說完了就走了出去，門打開了，又新鮮的空氣流了進來，但是一時間還不能改變屋裏的氣味。炕上的幾個人都起來穿衣服，趙子承拿著尿壺走了出去，幾個人上茅房的上茅房，在外麵伸懶腰的伸懶腰，洗臉的洗臉，疊被子的疊被子，好像這裏並不是關押他們的地方，而是一個休閑的場所。
    “別磨蹭了，你們趕緊領飯，領了飯就回屋子裏麵去，九點鍾的時候挨個叫著問話。”矮胖男人說了這麼一句，雖然聽起來很威嚴，但是這都是一些二十多歲，三十多歲的壯年男人，根本不把他的話放在耳朵裏，還是幹著自己的活。這時候又從外麵走進來一個男人，中等身材，看上去長得倒還算隨和，但是臉也是緊繃著，他看了看散漫的人們，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趕緊讓他們吃飯，吃了飯就在屋子裏麵待著，不能來回的出去，這裏不是旅店。”他不滿的說完就走了出去，趙子承他們立刻知道這個男人是矮胖男人的領導，看起來很隨和，其實並不好說話，反倒是矮胖男人，雖然看起來橫橫的，但是並沒有那麼的嚴厲，而他的那些嚴厲也多半是裝出來的，為的是增加自己的一點威嚴，雖然他這麼做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他們每個人都領了一個窩頭，還有一些鹹菜，還有一碗玉米糊，這些飯菜對這些個男人來說是遠遠不夠的。
    “我說，就給一個窩頭嗎？”鄰村一個長得五大三粗，但是沉默寡言的男人看著矮胖男人問道，這一個窩頭夠不夠他塞牙縫的，這樣的窩頭他能成五六個。
    “這不是我給你們的，這是上麵的規定，一個人一個窩頭，一碗粥。”矮胖男人並沒有和他們一起吃飯，隻是搬了一張凳子放在門口那坐著，他並沒有吃過飯，可是對他們的飯卻提不起一點興趣，所以很安靜的坐在那抽煙，聽到有人問他，他就如實的回答，並不表現出任何的在意。
    “一個窩頭我們吃不飽。”那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再次問道，他雖然長得五大三粗，卻並不是什麼不講道理的蠻漢子，他隻是真的想要幾個窩頭，雖然窩頭比不上家裏的饅頭，可是至少也要讓他吃飽了才行。
    “我這沒有窩頭，就是一個人一個，我管不了這麼多，這些不歸我管，剛才走了的那個人，他管的多，等他來了你們和他說吧。”矮胖男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讓在座的七個人都很看不過去，但是也隻能忍著，這裏算是一個臨時的關押場所，並不是家裏，家裏的那個饅頭再好吃這裏也沒有，這裏隻有一個不足以溫飽的窩頭。你要是想賭氣不吃，那麼這一個窩頭也就跟著沒有了。
    本來早上的時候大家都不怎麼覺得自己是在被關押著，畢竟看著他們的隻有這一個男人，可是現在，他們就算是基本的溫飽都不能夠得到保證了，他們清醒的認識到了自己的處境，要是不交了罰款，恐怕以後連這個窩頭也沒有了。所以他們都沉默了，安靜的吃著碗裏的飯，雖然這個窩頭保證不了溫飽，但是至少還有口吃的。
    “你們也不用覺得不滿意，你們家裏什麼時候交了錢，你們就能夠回家吃好的了，反正都要交罰款，早交了早好，何必在這受這種罪呢。受了罪不是還要交錢，別跟自己過不去了。”見他們都沉默的接受了，矮胖男人就又有了話，每當別人都無話可說的時候，他的話就會變得格外的多，好像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存在一般。
    “要是家裏有錢我們不早就交了，還用等到現在，在這連口飯都吃不飽。”王順不滿的咕噥著，這頓飯讓他更加的有氣，比昨天晚上的那條狗更讓他生氣，現在那條狗反倒不被他放在心上了。
    “你們要是都挺國家的話，認真的執行國家的政策，還用得著交錢嗎？這交錢也不是為了別的，還不是為了讓你們別生了，你們說生這麼多的孩子又有什麼好處呢？”矮胖男人雖然還是繃著一張臉，臉上的橫肉也沒有消失一點，可是他的語氣卻是柔和了一些，還帶著一些苦口婆心的勸慰。
    “國家的政策也不能不讓我們傳宗接代呀。”王順又跟了一句，趙子承坐在他的身邊，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他看了看趙子承，知道趙子承是在勸告他不要惹事，所以他安靜的閉了嘴。
    “封建思想。”矮胖男人冷了臉，嘴裏哼出這麼一句，也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