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紅麗進到屋裏繼續檢查，但是心情卻被耿燕打攪的很糟糕，一張臉陰沉著，接受檢查的婦女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
    “你怎麼回事，把衣服撩起來。”牛紅麗對著正在接受檢查的宋小愛喊道，宋小愛的臉又青又紅，很是難看，她是剛結婚一個月的新媳婦，讓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就撩衣服，實在是為難她，何況門口還站在劉登軍，記錄的又是一個男的，這讓她更加的不好意思。
    “那我背過身去。”宋小愛知道自己不接受檢查是不行的，隻能妥協，打算自己背對著靠牆接受檢查，這樣誰也看不到，主要是自己的心理上也好接受一點。但是牛紅麗卻不讓她如願，一把抓過她的胳膊，讓她對著自己。
    “你想幹什麼去，就在這檢查。”她強硬又沒有感情的話讓宋小愛的臉色更加的難看，她本身就是一個膽小又害羞的人，被牛紅麗這麼一吼，眼淚就盈滿了眼眶，但是她低著頭不讓別人看出來，也不管牛紅麗拽著她的胳膊，手就是死死地抓著自己的衣角，眼淚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掉了下來。
    “我說話你沒聽到啊，把衣服撩起來，我要檢查。”牛紅麗用了些力氣去拉宋小愛的手，可是宋小愛沒有一點要鬆開的意思，還是死死地抓著，無聲的反抗著。她知道自己沒有耿燕那樣的勇氣和計生委的吵鬧，但是她就是不想當著男人的麵撩衣服，雖然這兩個男人並看不到，但是她心裏的障礙卻無法跨越，一個結婚了剛一個月的新媳婦，本質上還和沒結過婚的女孩差不多，心裏還沒有完全轉變過來。
    “怎麼了這是？”站在門口的劉登軍一看屋裏的情況不對，趕緊跑了過來，拓建宋小愛低著頭，他也微微把腰彎下，看清了宋小愛是在哭泣，這才抬頭看向牛紅麗。
    “怎麼了，怎麼還給弄哭了？”沒有怪罪的意思，隻是在簡單的詢問，畢竟他是一村之長，無論怎麼說都有維護自己村民的義務，何況還是一個剛結婚的新媳婦。站在外麵排隊的人看到裏麵的人哭了，也都圍了過來，你一句我一句，讓本來就已經很狹窄的空間顯得更加的擁擠。
    “怎麼是我弄哭的，你自己問她，你們這是什麼村，一個個的都不配合檢查，這是要和國家的政策做對嗎？”牛紅麗冷著臉子質問著劉登軍，劉登軍也不理她，而是把目光轉向了宋小愛。
    “先別哭，發生什麼事了？”劉登軍還是那副嚴肅的表情，似乎生來就不帶什麼感情，隻能緊緊地繃著自己的臉，就連那緊繃著的臉似乎也是天生的。
    宋小愛抽泣了一下，用手使勁抹掉自己的眼淚，但是頭依舊低著，好像一個犯錯的孩子。
    “我不要當著男人的麵撩衣服，我說對著牆，她不讓。”宋小愛的聲音很小，在這嘈雜的環境中顯得尤其的小，大家都伸著脖子準備聽個究竟，無奈她的聲音過於小，大家沒有清楚她的話，但是在她跟前的劉登軍和那個負責記錄的王誌超聽到了。劉登軍看了一眼王誌超，這個也是二十五六歲的男人不自覺的轉移了視線，不讓自己看起來顯得過於尷尬。
    “就這點事，別哭了。”劉登軍冷著臉色說道，其實他也覺得牛紅麗今天的確有點過分了，畢竟宋小愛是剛結婚的人，怎麼能和那些已經結婚很久，把這些所謂的羞澀都已經拋到腦後的婦女相比較呢？
    “村長，不是我說，你們村裏抓了多少個超生的，你自己應該很清楚吧，上麵派我們下來工作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響應國家的號召，執行國家的政策的嗎？計劃生育現在是管製人口的頭等大事，我們是人口大國，要少生優生，人口要精而不是多，生了那麼多孩子，吃了那麼多的國家糧食不說，到時候還不是拖國家的後退，村長，這些道理你不會不明白吧？”牛紅麗上綱上線，大家被嚇唬的鴉雀無聲，都直著眼睛看著她。她一見這招起了作用，那領導的潛能也立刻被開發了出來，她越發的覺得自己做得對，也越發的得意，就連腰板也跟著更加的挺直。
    “我知道，這個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劉登軍的臉色依舊陰沉著，很是難堪，這個牛紅麗不但看不過在這等著檢查的婦女，更是教訓起自己這個村長來了，這讓劉登軍的心裏更加的不舒服，她牛紅麗再厲害不也就是個計生委的，管管計劃生育，當了這個一個小組長，還就管了三個人，自己一村之長現在反倒要受她的指責。現在是非常時候，計劃生育的國家大計沒有人敢當兒戲，所以牛紅麗可以這麼耀武揚威，哪天真的不再需要計劃生育了，看她還怎麼囂張。
    “我才你作為村長這點覺悟還是有的，可是隻有你自己知道不行，你還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訴你的村民，把大家的覺悟提上去。這現在不都提倡生男生女都一樣嗎，幹嘛還非要生個兒子，到時候負擔還重。還是大家把這些道理都弄明白了，我們這工作也就不難麼難做了。村長，你說是吧？”牛紅麗仰著臉，她接受著大家敬怕的目光，她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樹立起了威望，想必自己剛才的這麼一嚇唬，肯定沒有人敢再和她作對，尤其是那個耿燕。她看向耿燕，耿燕也正在看著她，那眼中的不滿很明顯，但是耿燕還是一句話也沒有再說，這點讓她很滿意。
    “對，這樣吧，小王，你把身子背過去，我們這好多小媳婦，不好意思，行吧？”劉登軍不想再和牛紅麗爭論，這個女人牙尖嘴利，自己未必是她的對手，他轉頭看向王誌超，王誌超本來就覺得自己一個男的跟著來檢查不合適，現在正好劉登軍提議，他就欣然的接受了，他把凳子的方向一挪，剛好對著門口，背對著裏麵。接受檢查的人心情輕鬆了，他的心情也跟著輕鬆了不少。
    “行了，檢查吧。”劉登軍陰沉著臉轉身走了出去，就站在門口那看著外麵，大家又開始說話聊天，剛下稍微安靜下來的地方一下子又變得嘈雜起來，他捏了捏眉心，感覺有些累。
    “村長，這是給氣到啦？”耿燕看著劉登軍小聲的說道，劉登軍看了看她，輕輕了搖了搖頭。
    “我哪能和她一般見識。”劉登軍可不想掉了他男人的身價，要是他真的承認自己和一個女人計較，那不也顯得他這個人像個娘們，說出去叫人笑話。耿燕和附近的幾個人都笑了，劉登軍看了她們一眼，繼續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