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沒有人不知道這一項國策——計劃生育。
    有人說好多那時候的孩子都是搶來的，和誰搶？和政策搶。其實，計劃生育原本就是一場遊擊戰。
    那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農村，人們的思想還沉浸在多子多福，延續香火的封建迷信之中。為了生兒子，貧窮的農村人和國家的政策打起了遊擊戰。
    “是個大胖小子，她嬸子，是個大胖小子，這下你可算踏實了吧。”接生婆劉美對著守在一旁的楊玉梅說道，他們家已經兩代單傳了，現在自己的兒子家又一連生了三個丫頭，楊玉梅的心病也跟著落下了，生怕自己家斷了香火，現在終於迎來了自己的大孫子，楊玉梅樂的合不攏嘴。
    “好好，她嬸子，今中午在這吃，我給你做點好的。”楊玉梅一邊開心的笑著，一邊拉著接生婆劉美的手說道，劉美的臉上也是滿帶笑容，這一刻，在場的所有人都是開心的，就連剛生了孩子，還虛弱的躺在炕上的孫曉麗也由心發出了笑容，這一刻她等了八年了，這八年來她一直生活在生不出兒子的陰雲中，整個人在家裏都抬不起頭來，現在她終於生出了兒子，以後她在這個家裏終於可以不再看別人的眼色，聽他們的冷嘲熱諷了。
    “奶奶，媽媽生了小弟弟了嗎？”躲在門簾後麵的二女兒王盼盼問道，她的眼睛裏滿是對答案的渴望，她也希望自己的媽媽能夠生一個小弟弟，原因很簡單，因為家人都希望是個兒子，而自己也希望自己能有個小弟弟。
    “生了，你媽給你們生了個小弟弟。”媒婆看著站在門簾後麵的王盼盼說道，王盼盼一聽，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高興的跑了出去，還一邊跑一邊喊，“姐姐，媽媽生了小弟弟了，我們有弟弟了。”她的喊聲再一次逗笑了大家，快樂的氣氛讓每個人都顯得很輕鬆。
    ……
    “今天老王家生了個兒子。”宋麗蘭一邊擺放著碗筷一邊和自己的丈夫趙子承說道，趙子承吃了一口大蔥，像是不關心一樣，並沒有說什麼，而是繼續吃。
    “我說話你到底聽到了沒有？”宋麗蘭坐到炕上對著自己的丈夫說道。
    “下午的時候，我就聽他們說了。”趙子承似乎對這件事並不是很感興趣，她依舊吃著自己碗裏的飯。
    “唉，他家終於生兒子了，再生不出兒子我看孫曉麗都要瘋了。”宋麗蘭一向關心這些家長裏短，她一邊津津有味的說道，一邊看著自己丈夫的反應，但是自己的丈夫似乎對這些事情並沒有什麼興趣，他隻是安靜的吃著自己碗裏的飯，宋麗蘭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聽自己說話。
    “我和你說話你到底聽到了沒有？為什麼總是不回答？”宋麗蘭有些動怒的說道，自己的丈夫抬起頭看了看她，然後低下頭繼續吃飯。
    “這陣計劃生育抓的緊，生了兒子未必就是好事，他家又沒有錢拿出來罰，到時候家裏的大人被抓進去了，受罪的還是孩子，孩子還這麼小，到時候沒奶吃，長不好。”趙子承淡然的說道，一副旁觀者的樣子。
    “想生兒子可不就要被罰，你家不也要被罰。我看還是老李家好，第一胎就生了兒子，等到兒子六七歲了才生了第二個女兒，既不被罰而且還有了兒子和閨女，你說人家運氣怎麼就這麼好？”宋麗蘭一邊吃著飯一邊說道，她夾了一口菜放到了大女兒趙昕的碗裏，現在大女兒已經兩歲了，但是還需要大人無時無刻的看著。
    “你姐姐放出來了嗎？”趙子承咬了一口饅頭問道，宋麗蘭一邊喂孩子和米湯，一邊搖了搖頭。
    “哪能這麼容易就放出來，錢還沒有湊齊，人家肯定不會放人的，看來還待在裏麵關上一段時間。”宋麗蘭的姐姐也是因為超生，本來已經生了一個兒子了，但是為了再要一個兒子而一下子生了兩個女兒，前些天因為計劃生育的突然下來抓人，就找到了她姐姐的家裏，結果自己的姐姐就被抓走了，自己的姐夫幹活回來以後去找，人家不放人，讓交三千塊錢，這個數目不算小，他們這樣的貧困人家是先湊不齊的，所以宋麗蘭的姐姐在裏麵待了好幾天直到現在還沒有放出來。
    “我看還是趕緊湊錢交上，早晚都要交，早交了早出來，孩子還這麼小，誰看著，不是也跟著遭罪。”趙子承慢悠悠的說到，宋麗蘭直接給了他一個白眼。
    “你說的倒是輕巧，找誰借錢去，要不然，你給我姐姐家點錢得了。”宋麗蘭沒好氣的說道。
    “我要是有錢，還用這麼愁嗎？”趙子承說道，其實到現在他家也還是被抓的對象，那些罰金對他家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他們同樣拿不出來。現在宋麗蘭的肚子還有一個五個月大的孩子，這個孩子的出生也必將給這個家庭帶來巨大的負擔。
    “沒錢還生什麼孩子？沒錢就應該憋著。”宋麗蘭不滿意的說道，自己跟了這麼個有點文化的男人，可是這個男人話少、心實，完全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她喜歡能說會道的男人，至少自己的生活也不會這麼的沒有生趣。
    趙子承聽到她說的話以後也沒有說什麼話來進行反駁。
    “大哥，計劃生育的來了，快帶嫂子去躲一躲。”趙子承的弟弟趙子健在門口喊了一嗓子就跑了，趙子承和宋麗蘭趕緊從炕上下來，臉色一下子變的嚴肅起來。宋麗蘭一邊抱著趙昕，一邊下炕穿鞋，趙子承這時候已經穿好了鞋，送宋麗蘭的手裏接過了趙昕，趙昕有些迷蒙的看著自己著急的父母。
    “媽媽，我還沒吃飽。”趙昕稚嫩又不清晰的聲音傳到了宋麗蘭的耳朵，宋麗蘭也是抬頭看了她一眼，簡單的穿了一件外套，雖然現在是五月，但是傍晚的時候還是會有點冷，而他們到底要躲到哪裏去還不得而知。
    “去哪？”趙子承抱著趙昕站在門口看著宋麗蘭問道，現在宋麗蘭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行動起來也開始不方便，現在的她心情很煩躁，這種三天兩頭來抓人的情況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
    “我怎麼知道，就知道問我，你自己不會想呀。”宋麗蘭沒好氣的對著趙子承吼道，她的確不知道去哪。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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