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不是常人，你們大概都清楚。”烏辛居高臨下地坐著，眾人見他，仿若孤傲的帝君一般。
    “吾是魔修，不同於你們二當家那般光彩的人物。吾在這世間，死死生生不知經曆過多少回，如今，也是該走的時候了。”
    淡然的臉上輕勾起一抹笑容，烏辛此時還會開玩笑似地說道：“你們可能也見過，吾那孩兒犯病時的模樣，能把多少孩子嚇哭呢。說大家夥沒害怕過，那吾自己都不信。”
    眾人不語，烏辛說的沒錯，幾年的相處時間，他們多多少少都曾懷疑過烏辛和毛人的身份。
    他們猜測，他們害怕，但隨著平安日子的流逝，他們也尊敬……
    魔修是什麼，他們不知道，也沒接觸過，就連清涯的身份名聲，都隻記得住什麼“第一人”的。
    他們是老百姓，雖然身在土匪窩，卻也是心胸坦蕩蕩的人，烏辛在危難之際憑自己的手段贖回了黑水寨，又將黑水寨經營地四方莫敢亂動。
    就算他是個魔修，他也肯定是個好人。
    堂下目光灼熱，仿佛一陣火燒，朝烏辛席卷而來。
    “大當家，我們不害怕！至少現在是不怕的。”
    “是啊，大當家，大家夥早就接受毛大哥了，為什麼非要走呢？”
    以往對烏辛的敬畏之情，此時此刻皆化成了挽留。
    “都做什麼呢？嗯。”翟老用拐杖敲擊著地板，“大當家走了，你們就活不成了是吧。”
    這位對黑水寨有著莫大功德的老人用不同於他這個年齡的精神巡視眾人，“大當家既然要走，那就必然有他的道理，你們一個個攔著，不是擺明要他不放心地離開嗎！”
    這些個不省心的老老少少，都快被安樂日子慣成什麼模樣了！
    “翟老……”烏辛將他招呼到自己身邊，小聲提醒道：“言重了。”
    雖然他知道翟老是為了罵醒眾人，讓他們不再那麼依賴於別人，但是一上來就把所有人都吼了個遍，怕是會適得其反，更生了其他心思。
    翟老低下頭，也是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緒。
    他是氣急了，當然其實哪裏不是在罵醒自己呢。
    他早預料有這麼一天的，然而當這一天來得太快時，他又有些失措。
    烏辛望著堂下的人，“吾明白，眾位是舍不得吾了。”
    這點不是誇張，任誰在一起生活了幾年時間，都會有感情的。
    “不過，吾在這裏，隻會給黑水寨帶來災厄。”
    “怎麼……”有人想要替烏辛辯解，卻被後者給截了下來，“吾說過了，吾是魔修。”
    “你們可能不清楚魔修在修真界中是什麼樣的存在，其實大約就是別人眼中的過街老鼠，恨不得將其殺之而後快的對象。”
    “……”是這樣的？
    “話已至此，相信你們也都明白吾的意思了。”
    “吾是身染鮮血之人，而那些嗜血如狂的衛道者，已經察覺到吾的下落了。”
    趁五門還沒有追蹤到他，他和毛人必須盡可能得遠離黑水寨。
    說心裏話，他對這些人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的，隻是，大事將起，他能做的隻有這些了。
    “翟老，以後寨子裏的事，還得繼續麻煩你打點了。”烏辛當著眾人的麵，給了翟老吩咐。然後，他又看向另外兩人，“二狗子，夢如也可跟在翟老身邊，學習如何管理寨中事務。”
    不等他倆反應，烏辛就將寨印交出，遞給了翟老。
    在翟老滿懷複雜的目光之下，烏辛細聲地道了句“多謝。”
    既多謝翟老當年撿他回黑水寨之恩，又多謝他幾年來不問私事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