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對什麼人不利，誰能阻我？替我轉告你們首領，該他操心的多操心，不該他過問的少過問，免得性命不在。”胥煜眯起眸子，嘴角一抹嘲諷的笑意讓人心驚，他不喜歡有人試圖掌控他，諸齊銘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一國之君且做不到的事，更何況區區一個暗衛統領，若非逐影是莫滄矣的心腹，且他想要監視自己的出發點是忠心護主，此刻恐怕胥煜早已讓他身首異處了。
    威懾顯然到位了，胥煜卻沒有忘記打一棒子給一顆糖。“你身上的毒我已經替你解了，從今往後，你繼續忠於你的主子便罷。記住，誰的吩咐該聽，誰的不該聽。”
    暗衛聞言驚訝非常，毒已解？什麼時候？忽然想起適才自己咳出的一口黑血，他好似了然又好似更加迷茫，嚐試著運起內息，當他發現自己體內的毒素確實已經解除的時候，他越發的看不懂胥小公子這個人了。
    “你的名字？”
    就在他心下迷茫之時，那人如溪水一般靈動的聲音傳入耳中，讓他一怔，再也不敢胡想其他隻是畢恭畢敬的回答道。“屬下暗一。”
    “暗一麼？你們取名也很隨便呢~也罷，暗一就暗一吧。怎麼樣，現在覺得服氣了麼？日後我的吩咐可願聽了？”胥煜知道無論誰被指派到他身邊來護衛，心中都是不服的，他一個敵國的侯爺公子，實力不說，單憑他這個身份，莫滄矣的屬下也好大臣也罷，日後恐怕少不了要給他下絆子彈劾幾句的，他想要日子安穩，能長久的待在莫滄矣身邊的話，一些收服人心的雷霆手段就必須使得。今日的暗一不過是一個開始，日後還有得玩呢。下一步，不就還有一個逐影麼？思及此，胥煜玩味的笑了，看來他是閑不下來也不會無聊了。
    暗一不知道為什麼胥煜要替他解了毒，也不明白胥煜這個人究竟想要做些什麼，但是單憑此人替他解毒的恩情，他日後便不會有違他的吩咐。他從未想過背叛，本該不在意身上這毒，可是有時執行任務未能按時完成或歸隊卻被這毒折磨得生不如死，那種時候他的心裏確實積攢了許多的怨氣，那些怨氣常年壓製，卻不知何時就會爆發。胥煜說，不喜歡以命要挾別人替他做事，更喜歡公平的交易，暗一覺得或許日後就跟在這人身邊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日後公子旦有吩咐，暗一絕不敢違！”
    胥煜忽而一笑，玩笑道“讓你弑君你也幹？”
    “這……”
    眼見著暗一好像真的開始認真思考弑君的可能性，胥煜笑開了“逗你的。我對你家主子可是真心的~”說著他俏皮的眨了眨眼，又道“不管你信不信！”
    “對你我可沒什麼特別的吩咐，隻有一點。你既然要打入諸齊銘暗衛軍內部，日後諸齊銘需要你回稟我的狀況的時候，要告訴他，我時常與你家主子見麵，而且行為親密。好了，沒事了，你回去房梁上呆著吧。”
    暗一不知道胥煜為什麼要他把自己和王上的是透露給諸齊銘，雖然疑惑，但他卻不敢問，隻是應了聲行禮之後便隱去了身形。
    ……
    身邊的人整治了，接下來在繼續給諸齊銘添堵之前，胥煜想起了阿夜交給自己的書信。
    將信展開，原本空無一物的信紙上逐漸出現了一行字跡，上書：‘魔族重生，乃魔氣所凝。魂魄先聚，肉體次之。氣以人之七情為養料，輔以天地靈力，蹉跎百年千年不等，唯可知，機緣天定，重生未成，其魂以奪體之法暫存天地，凶險異常，稍有不慎恐有形神俱滅之危。肉體一日不聚，魂魄則於大千世界顛沛流離，願君知曉，早做籌謀。夜字。’
    身形俱滅？！
    這個詞嚇到胥煜了，千年前，薑鄴堂在他眼前消失的畫麵一瞬間清晰起來，心中的慌亂感蔓延開去，一時間胥煜竟然坐立難安。
    如果阿夜所言非虛，那麼是不是意味著現在的薑鄴堂輪回方式和自己是相似的，采用的是占據他人身體的方式，也就是奪體。而唯一和他不一樣的地方恐怕就是鄴堂更早的占據原主的身體，或許是從原主一出生還是一個嬰孩的時候他就已經占據了對方的身體，用強大的靈魂力壓製對方的魂魄，使之在身體中沉睡乃至是徹底消散。這種方式無疑是殺生，是與渡魂之術一般是邪術。
    在世人眼中，恐怕作為神族的胥煜本該厭惡這樣的邪術，懷以悲天憫人之心。可是如今他卻顧不得這許多了。
    悲天憫人？嗬，每每想起世人曾將他們神族視為信仰，依仗他們搭救自身脫離苦難，胥煜便覺得可笑之極。神族從無悲憫之心，他們其實才是六界生靈之中最不懂得憐憫的一族。
    上古之時，天帝伏羲協眾神援建木登天，棄眾生不顧，任由旱災，洪澇，颶風肆意；人類在災禍中掙紮求生，而眾神，則以天道不可違，冷眼旁觀。人皇女媧，地皇神農留於人界帶領人類抵抗災禍，卻也最終在時間的推移中被世人淡忘，以至神力不支相繼隕落。沒有人知道，後來人類逐漸忘記神明，不再予以神族信仰之力導致神族隕落天界盡毀算不算得上是人類對神的報複，但胥煜知道，他們一個棄，一個忘，好似恰巧印證了眾神心中的天道。
    命之輪回，皆為因果。
    天道？什麼是天道，什麼是對，什麼又是錯呢？
    如果鄴堂奪體之術殘殺凡人是錯，那麼這個錯，也是因他而起，如果不為救他，鄴堂何至於解體散魂？又何至於依靠奪體之術力求重生？而若非人族遺忘神明，他又怎會神力枯竭需要被救？這世間，誰對不起誰，誰才是起初的因，最終的果，誰又能說得明白？
    就算是錯，就算是與天為敵又如何？他此一生寧為小人枉顧天道也要將鄴堂活著帶回本源世界！求存之心方為本心，哪怕是離經叛道泯滅眾生！
    活下去，他們都要活下去！
    胥煜的心緒翻騰，麵上不顯，可原本萬裏無雲的晴朗天氣，卻忽而驚雷陣陣，須臾，一場大雨蓬勃而至。
    ……
    似有所感，本埋頭於密信謀求解決之法的莫滄矣從忙碌中回過神，看著窗外忽然落下的大雨，總感覺有些心緒不寧。那一道道驚雷好似要劃破天際一般，散發著一種令人不安的氣息。腦海中浮現出胥煜的模樣，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一種這場大雨的忽然降臨於胥煜有關的感覺。
    ……
    兩日後，諸旭國大大小小七個州府傳來洪災肆意的噩耗。這場雨，一下就是兩日，不說一些邊遠的小村落，哪怕是諸旭的京都，大雨之後街道上的積水也蔓延至人的腳踝，以小見大，可見他處災害何等嚴重。
    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洪災，諸齊銘無暇顧及胥煜的事便以忙得焦頭爛額。一般初春降雨人們都會高興，因為有了春雨的滋潤，這一年的收成能好。若是夏日裏驚雷陣陣暴雨連連或許還能用天氣常態來解釋，可是春天裏就下了這樣一場大雨，還鬧起了洪災實屬怪異之事。漸漸地宮內宮外都有了此乃天劫，是不祥預兆的謠言。因為這場雨造成的洪災僅僅是禍害了諸旭國國境之內，並無危及他國，這天降責罰的謠言逐漸直指帝王之家行事有違天道，故而上天責罰。
    天下之人悠悠之口，哪怕諸齊銘乃是至尊帝王也是無法短時間內將謠言熄滅。令他最心煩意亂的卻是接下來發生的事。
    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故意散播，餘風月身為男子而非哥兒的秘事被宣揚出去，帝王寵幸一個無法生育的男人有違天道故而上天降責的說法不脛而走，這日更是甚至已經有大臣上書要求他處死男妃，令他憤怒不已又無處發作。
    餘風月乃他平生至愛，若非如此，起初他也不會將其男子的身份隱瞞，以哥兒的身份賜予位份養在宮裏。此事本來做得隱秘，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有意為之竟然將它散播出去！想到哪背後推手，唯恐天下不亂的醜惡心思諸齊銘便氣得幾欲嘔血。他下令嚴查此事，卻將大臣的上書悉數壓下不提。
    胥煜知道自己無意間引發的暴雨以至洪災肆意之事之時略有心虛，他完全沒想到自己一時的情緒失控竟然造成了這樣的嚴重後果。不過令他最匪夷所思的則要數這災禍竟然被算到了餘風月的頭上。看來這一世沒有原主這個活靶子站在餘風月的前麵替他拉仇恨擋刀子，這位殺手琴師在皇宮的日子過得也不舒坦嘛。怕是樹敵無數，被人借此欲來一個借刀殺人！胥煜忽而覺得哭笑不得，這算是……天在助他？
    外間的天色逐漸亮起來，暴雨終於過去，可地表卻升騰起一些凡人肉眼無法看到的黑氣，那些黑氣漸漸在空中凝結，然後悉數朝著城中的某一個方向飛去，見此場景胥煜忽然楞了一下。“這些……是魔氣？”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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