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貓。”何少容一邊接過白貓一邊重複段正霖的話。
    段正霖將空手插進了褲子口袋裏。
    何少容小心地在白貓身上摸了一把，白貓便發出纖細動人的叫聲。何少容怯生生地對著段正霖點點頭，“它真漂亮。”
    段正霖道：“也很嬌氣。”
    何少容沒忘形，不敢將白貓霸占太久，於是就雙手恭送狀地要將白貓歸還。然而段正霖卻不接，“你留著作伴。”
    何少容大吃一驚。
    段正霖又道：“你要不樂意，就當替我養著。大太太一貫不喜歡貓，瞧見了是要把它送走的。”
    何少容明白了段正霖的意思，可他還是搖搖頭，“我長大，將來要回家的，不能一直替你養。”
    段正霖皺眉，撇嘴一笑，“它年紀也不小了，等不到你長大的。”
    白貓窩在何少容懷裏又喵喵地叫了幾聲，性子倒是出奇的乖巧，連小嗓子都是纏綿的。何少容見它又軟又美，心裏也有些喜歡，於是他有些赧然地改了口，“那我替大少爺養著吧。它……有名字麼？”
    “小瑜。”
    何少容有些驚訝，“小瑜？”
    段正霖定定地看著他，似乎不奇怪他的反應。
    “我媽媽——也叫小瑜呢。”
    “哦，是麼。”
    何少容有些別扭，不過一看段正霖矜美沉靜的眼睛，他也就無話可說地低下頭去了。
    段正霖將口袋裏的手伸出來在何少容的麵頰上未褪去的紅痕一點，“要是有別人問起你的臉，就說是貓抓的。橫豎說出實情，也沒人能替你出頭。”
    麵頰上的抓痕是程茂平留下的，何少容怔怔地望著段正霖，半天沒說話。
    “程茂平喜歡欺負人，你要麼躲著他，要麼就打得他不能還手。”段正霖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嘖。”
    何少容知道自己躲不了程茂平也打不過程茂平，心裏害怕得簡直有些不敢去上學，“那……我能去找你麼？”
    段正霖的神色驟然一變，緊跟著瞳仁湧顯出恍惚，這一句話清清楚楚地在早年的記憶某處震顫了起來，也是一樣的年紀，一樣的微弱，一個孩子抓住一個人的衣袖——那……我能去找你麼？
    袖子的主人甩開了孩子，毅然決然地走了，那一處的記憶也隨之陷入黑暗。
    而眼前的何少容望著自己的目光裏透著盈盈的懇切。
    段正霖收回了放在何少容肩上的手，什麼都沒說地轉身走開了。
    何少容懷裏的白貓殷勤地叫了幾聲，引得何少容低頭安慰，等他再抬起頭來，小小的翠微世界，早已不見段正霖的身影。何少容抱著白貓追了出去，正是四處尋找的時候，丫頭的呼喚聲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丫頭氣喘籲籲地跑到了何少容麵前，蹲下身來，“你怎麼跑這麼遠——喲，你怎麼抱著大少爺的貓呐？！”
    “大少爺讓我替他養一段時間。”
    “不能啊，這貓在大少爺身邊快有十年了，怎麼突然就交給你養了。少容，你可不敢和姐姐說謊，是不是你看這貓漂亮悄悄拿來玩的？”
    “姐姐你不信，你去問大少爺，真是他給我的。”
    丫頭見何少容絲毫心虛也沒有，心下也不敢懷疑，她看看貓，又看看何少容，歪著腦袋有些想不通。
    何少容抱著貓往回走，一邊走一邊摸，丫頭跟在他旁邊，小心地問：“我替你抱著吧，別把大少爺的貓摔壞咯。”
    何少容不肯，將懷裏的白貓抱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