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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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媽媽,你快來看我的汽車”一個四歲的小女孩手裏拿著剛買的玩具汽車跑到齊敏的麵前炫耀。
“然然,你馬上就要上學了,怎麼還玩兒這些東西啊”齊敏接過女兒手中的玩具,看了一眼,嗔怪道。
“媽媽,媽媽,我不是瞎玩,這個小車車好厲害的,我今年過生日就讓爸爸給我買個真的,我要開它”
看著女兒天真的樣子,齊敏忍不住笑出了聲“你又汽車高嗎?你還開汽車。”
可是小孩子哪裏管這一套,撲在齊敏的懷裏繼續撒嬌“不嘛,不嘛,我就要,就要”
“你要什麼啊?”剛進門的景皓就聽到了然然的吵鬧聲。
“叔叔,叔叔,我不要這個玩具的,你下次給我買個真的,好不好?”一看景皓走進了了,然然直接就把親媽晾到一旁,跑了過去,抓住景皓的腿晃個不停。
“好啊,那你告訴我,你要什麼樣的車子啊?”景皓一把將然然摟入懷中,寵溺地問道。
然然毫不客氣,脫口而出“最貴的”,齊敏噗嗤一聲就笑了,景皓卻傻了眼,隻說了句“最貴的,你呀,還是去找你爸爸吧,叔叔窮,也就能給你買個玩具的”
“嫂子,你也不管管,然然小小年紀,可滿腦子都是錢啊”景皓把然然交給管家抱走後,坐到了沙發上,和齊敏閑聊。
“管?我倒是想管啊,你先去問問池承答不答應吧,孩子要什麼給什麼,這倒也罷了,關鍵是然然眼瞅著就四歲了,還不讓送幼兒園,我真是拿他沒辦法”說著齊敏無奈地搖了搖頭。
“哈哈哈,我也覺著怪,你說像大哥那麼個人,怎麼就讓個小姑娘給拿住了呢”
“誰知道呢?”齊敏說道這裏就氣不打一處來。
“對了,嫂子,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嗎?”景皓一大早就接到齊敏的電話,非讓他趕過來一趟不可,就連提前約好的通告都不得不取消了。
“噢,我差點兒給忘了,今天呢,其實也不是我找你,是雪兒”
“雪兒?”景皓先是一愣,但馬上又反應過來了,這七年來,雪兒一直對自己照顧頗多,景皓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的,但是無奈心中已經被另一個人占得滿滿的,所以不管雪兒做什麼,他都沒什麼反應。
“是啊,雪兒”
“她有什麼事嗎?”
“景皓,你是真不明白呢,還是裝糊塗呢?是,雪兒她曾經是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可是生活在這個社會中,出來混的,誰身上沒點兒髒沒點兒灰,沒做過個錯事呢,再說了,你人生中最難熬的日子,是她陪你度過的,這你總不能否認吧?”齊敏苦口婆心地勸著。
“嫂子,我怎麼覺著你自從結婚之後就變了呢,以前的你可不是這個樣子的,以前的你,多瀟灑,多有個性啊,怎麼結了婚,生了孩子,就完全變了個人呢?”景皓打趣齊敏。
“是,我是變了,經曆了那麼多事,我能不變嗎?你不也變了嗎?”齊敏說道這裏不覺得就傷心了起來,景皓也明白自己說錯話了,趕緊道歉“對不起,嫂子,我不是故意的”,齊敏淡淡的笑了笑,繼續說道“我又沒有怪你,當我媽媽被判刑後,我陷入了痛苦的沼澤,一點一點地陷下去,我以為我活不過去了,我以為我就要掉下去了,是池承,他抓住了我,緊緊地抓著,不肯放手,後來我也想明白了,事情又何必搞那麼清楚呢,愛啊,恨啊,又何必分那麼清呢,我媽媽她恨了一輩子,最後得到了什麼呢,十五年不見天日啊”
“嫂子,我一直以為你嫁給池承,是因為愛,你愛她,他也愛你”
“他愛我沒錯,但我卻不是他最愛的人”
“最愛的人?”景皓不明白。
“他最愛的人,很久很久以前可能是我,但是七年前就不是了。”
“我不知道池承他。。。”
“哈哈哈,不重要了。”
“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現在跟我在一起,還有了然然,我們很幸福”
“哈,哈哈哈,是啊,又有什麼是比當下過得好更重要的呢?”景皓突然笑了起來。
“所以我想勸你。。。”
“嫂子,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心裏總是想,總是想。。。”景皓的話說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景皓,有句話我很想問你,七年了,你已經七年沒有見到她了,還那麼想嗎?”其實這話齊敏想問的是池承,但是她不能。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她的單純,她的善良是我見過最美好的東西,是雪兒沒有的”
“這些東西,雪兒曾經也有,隻是你忘了”
“也許吧,但是感情這種東西,就是這樣說不清楚,你說是嗎,嫂子?”
“是,可是,你忘了嗎,你們七年沒見了,她還會是你印象中的那個她嗎?”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因為一想到這些,我的心就好痛,好痛”
“還有一個問題,按理說,三年前她就畢業了,可是她並沒有回來,反而像是人間蒸發一樣,一點音信都沒有”
“她會回來的,她一定會回來的,她答應過得,她一定會做到的”
“好吧,那我就不勸你了,說不定會有奇跡出現呢”
“對呀,嫂子,你不應該勸我,你應該去勸勸雪兒,她也不小了,該考慮考慮了,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她如果真的聽勸也就不會等你這七年了”
“幫我跟她說,我對不起她了,忘了我,重新開始吧”景皓說完就離開了。
景皓出門不久後,齊敏就聽到了樓上傳來噼裏啪啦的聲音,趕緊跑了上去,一看,果然是她家的大小姐惹得禍事,氣得齊敏直跺腳“然然,你知不知道這些書都是你爸爸最喜歡的,你怎麼都扔到地上了呢?”
“媽媽,你說錯了,爸爸最喜歡的是我,不是這些東西”小家夥兒說完還生氣地踩了一腳,仿佛在怪書奪了爸爸對她的寵愛一樣。
“然然,你再這個樣子,媽媽不喜歡你了啊”齊敏威脅道,本來以為這小家夥兒會趕緊道歉討饒,哪裏想到,她居然一本正經地看著齊敏,真誠地說道“媽媽,就算你不喜歡我,我也會一直一直喜歡你的,我會好愛好愛媽媽,來,媽媽,抱抱”說完就直接撲到了齊敏的懷裏撒嬌要抱抱,齊敏本來一肚子的齊被這小家夥兒幾句話就哄得什麼都好了,雖然有的時候,齊敏常常責怪池承太過寵愛這個女兒,可是這麼可愛的小家夥兒,連自己有時候都招架不住,更何況是池承那種大男人呢。
景皓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想著齊敏的話,是啊,七年了,自從慕雨走後,剛開始的時候,自己打電話,發信息,對方偶爾還有回應,可是到後來就什麼音信都沒了,他拚命地說服自己,慕雨這樣做一定有別的原因,不是想故意躲著自己,可是有的時候,冰冷的現實擺在麵前,他又不得不承認,說好的學成歸來,可是畢業都三年了,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是出事了還是和別人好上了,不管是哪一種他都不願意承認,因為不管是哪一種對於他來說都是噩夢,想到這裏,景皓的心再也無法平靜,撥通了池承的電話“大哥,你在公司嗎?我想去找你”,在得到池承的肯定回答後,景皓直接掉頭去了公司。
“大哥”景皓直接推門而入,一看到景皓的神情,池承就知道不對勁,肯定是發生什麼事了“怎麼了?”
“大哥,真的就沒有一點消息嗎?”
景皓一開口,池承就明白了他的來意,其實這些年,這事也是池承的一塊兒心病,當初把慕雨送走是為了保護她,讓她成長,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她在美國竟然失蹤了。
“景皓,對不起,這件事是我的錯”池承無奈地說道。
“怎麼可能呢?不是一直都有人在暗中照顧的嗎?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呢?”從慕雨踏上美國的第一天,池承就一直派人在暗中照料,並彙報她的情況,本來一切都按照正常的方向發展,可是就在畢業前夕,大家都以為慕雨要回來的時候,她卻突然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連美國警方都沒找到,得知消息的景皓像瘋了一樣質問池承,池承拗不過景皓,最終把自己送慕雨出去真正的原因告訴了景皓。
“景皓”池承本想安慰景皓,沒想到景皓卻說“對不起,大哥,我知道,這件事情也是你的痛點,我以後不會再提了”池承攔住了正打算離開的景皓“景皓,她是我的妹妹,親的,我和你一樣擔心她”
“我知道,我知道”
“景皓,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大哥,你說,她會不會是故意躲著我們?她恨我們,對嗎?”
“她恨我,不會恨你”池承有些自嘲地說,自從慕雨失蹤後,池承沒有一天是不活在自責當中的,他無數次痛罵自己為什麼要在意慕雨的身世,為什麼要把她送到美國,將來的事情自己也不知道,又憑什麼斷定曾經那個軟弱的慕雨不會得到幸福,說到底還是自己心胸狹隘,無法接受慕雨的真實身世,才會給不顧一切地要把她送走,還找來那麼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這些話他對誰都不能說,因為這是他心底最陰暗的那部分,陰暗到連他自己都願意承認。
“其實她是恨我們的,真的,恨我們擺弄了她的命運”
“擺弄她命運的人是我,不是你”
“大哥,這些年,有些話,我一直都沒告訴你,你知道我為什麼對她這麼執念嗎?因為我內疚,因為我當時不堅定,我打從心底裏,對當時的我和她,對我們的未來就沒有信心,不然我不會被你的幾句話就說服了,我之所以被說服,是因為在我的內心深處,我也希望她能變成一個特厲害的人,一個可以讓我引以為傲的的人,這樣,我就可以把她光明正大的帶到別人的麵前,驕傲地說‘這是我的女朋友’。”
“別說了,別說了”
“我們以前都說她配不上擁有這樣的身份地位,可實際上,卻是我們配不上她,她有一顆不被這渾濁世間汙染的心,而我們呢,多年追逐名和利的過程,早就讓我們忘記了初心”
“別這樣說,這樣說好像我們是市儈小人一樣,不至於,不至於啊”池承故意這麼說,想讓氣氛輕鬆一點。
“哈哈哈,是,不至於,不至於”景皓也卻是被逗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