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 第十一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760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2007年對於東方劍來說,注定是令他終生難忘的。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的身份,他的命運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也正因為這些事情的發生,使他變得更加的成熟了,雖然它才隻有十七歲。
轉眼已是十一月中旬了,“東方澤被殺案”也將要落下帷幕了。主犯方喆被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從犯東方澤的妻子齊芳已經畏罪自殺,不予追究了。可是看到這樣的判決,東方劍的心情並不暢快:他又將要失去一個親人,雖然這個親人並未親手撫養他長大,卻是給了他生命的人。雖然他罪大惡極,但是他將要走到人生的盡頭了,想到這裏,東方劍的內心久久不能平複。
東方劍說服不了自己,他還是去探監了。當然他是悄悄去的,誰都沒有告訴。
方喆看到自己的親生兒子的那一刻,他的心被揉了一下。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兒子回來看他。他抓著兒子的手放聲痛哭,所有的感情在這一刻得到了宣泄。
“他們都說你才是我父親,既然你是我父親,為什麼要讓我們母子過那樣的生活?為什麼你要殺了我的養父,他是那麼好的一個人!”
方喆聽到兒子還在說東方澤待他如何如何的好,他覺得不可思議!
“東方澤真的對你很好嗎?那他動手打過你媽媽沒有?”
“沒有啊!”東方劍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問。
“真的沒有嗎?你難道不記得你有很多次差點死在他手裏的事情嗎?說起來我和你媽是青梅竹馬。我曾對你媽說過非她不娶的,但是李美華卻想盡了辦法插足在我倆之間。她讓他那個表哥,也就是你的養父,強暴了你媽媽,然後到處散播你媽媽的謠言,那個時候你媽媽肚子裏已經有了你,你外婆氣得半死,為了臉麵將你媽媽倉促的嫁給了你的養父,我們這麼被分開的。”
“那後來呢?”東方劍很想知道從前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
“我知道的就是,你養父對你媽媽並不好,非打即罵!尤其是在他喝醉酒以後,他總能想盡各種汙穢下流的詞語來侮辱你媽媽。那個時候你還小,你根本不知道你媽媽受了他多少氣。而我那個時候已經和李美華結婚有將近一年了,我本來以為我和你媽那麼這輩子沒有緣分了,但是因為你我們又走到了一起。雖然這在外人看來是很不道德,很不知羞恥的事情,但是“情到深處無怨尤”,愛了就是愛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深愛的女人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我必須要保護他!我曾經拿著刀要去和你養父拚命,卻被你媽媽給死死拉住了。
“終於我們商量了又商量,才想到了下毒這個方法。但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你會看到整個下毒的經過,我更沒想到你居然會對他有了這樣深的感情,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對於兒子,方喆是有愧的!即使兒子作證,要自己給那個畜生償命,方喆也會照做的,畢竟自己欠了他一條命!但是怎麼會東窗事發的,匿名信是不是齊芳寫的,這還有待查證!他現在最關心的是,兒子是否多少原諒自己了。
聽到自己的親生父親對自己講述了這麼多,東方劍的思緒又回到了十幾年前,以前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終於有了答案:為什麼這個從前叫做“方叔叔”的男人從來對自己都是百依百順的;他的脾氣簡直好得讓人吃驚;而那個被自己叫做“父親”的男人,卻是一臉橫肉,發起火來誰都攔不住,如果沒有母親的保護,有很多次自己險些命喪在他手裏;過年的時候,自己穿的那些漂亮的新衣服,母親總是悄悄地告訴自己那是“方叔叔”給買的……原來,他是自己真正的父親!原來他給的父愛並不比那個被自己叫做“父親”的人少!可是現在自己卻要把最愛自己的親生父親送到斷頭台!東方劍想到這裏,他再也忍不住了,他“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此刻他好想撲倒父親的懷裏放聲大哭。
隔著鐵欄杆,方喆也是淚眼婆娑。他還是那樣的溫和柔聲地安慰著兒子:“孩子,不要難過!我要和你媽媽團聚去了,你應該高興才對呀!”
“爸,我知道錯了!因為我的任性和自私,害死了媽媽,現在又把你也害成這樣!我這就向法官求情去,說不定可以免你一死!”說著東方劍起身想要往外跑,卻被方喆一把攔住了:“算了吧!沒用的!再說這是我罪有應得!咱們爺倆還是好好話別吧!”
“你們都走了,我怎麼辦?我一個人會很孤單的!”
“兒子,你要好好的活著知道嗎?不許做傻事!否則我們的犧牲就完全沒有意義了!”方喆邊說著邊示意東方劍耳朵湊得近一點,東方劍便將耳朵湊了過去。“你媽臨終前交代過我,要我好好照顧你。她根本就沒有寫什麼匿名信,更不可能將這件事情告訴警方。她唯一愧對的就是你,她寧願自己一個人獨自承擔,也不願意將我牽扯進來,雖然這件事情我要負很大的責任。我懷疑是李美華搞的鬼!”
“你是說……”
“你班裏那個叫李思哲的男生,是李美華的親侄子!這個女人你要小心!”
“可是她來找我的那個時候我媽已經死了,不是嗎?她要我作偽證來救你,我不肯,於是就惱羞成怒,說了好多難聽的話!我想她一定恨死了我們母子,所以想盡了辦法要我不得安生!李美華很緊張您呢……”
“她緊張的是她自己!我一旦完蛋了,她就少了一把保護傘了!這些年她幹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以為我不知道嗎?我曾經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過她,但是她根本聽不進去,但在東窗事發了,把我弄進來了,她也完蛋了!”
“她都幹了些什麼不法勾當?”東方劍有些好奇。
“拐賣婦女兒童,倒賣人體器官……”
“真的假的?這可都是犯死罪的呀!你好歹是縣長吧!你就沒采取過措施嗎?”
“這個女人狡猾著呢!我不止一次地帶人去抓,可是每次都撲空!即使抓了現行,他們也能把犯罪現場偽裝得一點破綻都看不出來,你說怪不怪?”
“肯定有人通風報信!”
“我也是這麼覺得,於是我突襲了一次,終於抓了幾個人。這件事我親自抓的,一點情麵都沒留,這女人就用這個事情要挾我,沒想到她真的下得了手!哎!落到這步田地,我誰都不怨,‘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孩子,以後要做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非法犯罪的事情千萬別做,我就是教訓!”
“爸爸,以前我很恨你,可是我現在很愛你!我以你為榮!我很想彌補我犯的錯誤……”東方劍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是的,此時此刻他對父親的恨蕩然無存了,他隻想要父親活著,自己可以陪在父親身邊。
方喆何嚐不想陪在東方劍的身邊,自己一死,兒子就真的成了孤兒,他還這麼小,以後要怎麼生活呢!但是殺人要償命的,是我欠了東方澤的一條命,現在是還他的時候了,兒子即使不作證,自己也是難逃一死的。“算了算了!你沒做錯!我也沒怪你!兒啊,好好活著!爸媽對不起你!下輩子,我們再好好補償你!”說到這裏的時候,方喆已經泣不成聲了。
“探監結束!”方喆終於聽到了最不想聽到的四個字,這一去就是陰陽相隔了。他貪婪的看著兒子,現在不多看幾眼,隻怕就再也看不到了。
東方劍哭著向父親跑了過去,可是被獄警攔住了,他哭喊著;方喆也回過頭,他哭著往回跑,哪怕抱一下兒子也好啊,但是他做不到,兩個年輕的獄警死死的抓著他,他隻能任由自己被獄警帶回監獄。
東方劍是在方喆被執行死刑的第二天,才被通知去領父親的骨灰的。文軒陪著東方劍一起去的,東方劍端著父親的骨灰,每一步都走得那麼艱難,一直到將父親安葬完畢,他都沒有哭一聲。文軒反而擔心極了,這麼憋著別憋出毛病來。
回到文家,東方劍在床上躺了三天,不吃不喝。文軒嚇壞了,他哪見過東方劍這樣!他想方設法地安慰東方劍,文姨不得不回到廚房,變著法地做飯,文軒連哄帶騙也沒能讓東方劍吃一口飯。
“你要哭就哭出來!別這麼憋著!別憋出什麼毛病才好!”文軒一把將東方劍攬在自己懷裏,他雖然不能完全了解東方劍此時此刻的心情,但是他知道,東方劍肯回到這裏,就證明他已經把這裏當成他自己的家了。“東方,你還有我,還有奶奶,我們都會疼你的!有我陪著你,你不會孤單的!”
“軒,你們為什麼不嫌棄我的出身還對我這麼好?”這是三天以來東方劍說的第一句話。
“因為我喜歡你!從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發覺我喜歡你了!我本來想把這個秘密一直放在心裏,除非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才告訴你,現在你問了,我就告訴你得了!”
聽到文軒說出這些話,東方劍的心為之一震:他說的是真的假的?還是隻是安慰我才這麼說的!
“這事兒以後再說!你都三天粒米未進了,我都快心疼死了,起來多少喝點粥啊!不為你自己,為我你也得好好活著,知道嗎?”
東方堅強掙紮著下了床,被文軒扶到餐廳,勉強坐到了椅子上。他虛弱極了,眼前分明有好多的星星在轉,小時候卡通片裏說白天能看到星星,就是這個樣子吧?很快一碗熱騰騰的紅糖蓮子粥端了上來,文軒耐心的一勺一勺地喂給東方劍,文軒每盛起一勺,他都要吹好久,生怕燙到東方劍。在東方劍的世界裏,文軒是除了母親以外,這是第二個這樣喂自己喝粥的人!他感動了,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怎麼了?是不是燙到你了?這是我第一次喂別人吃東西……”文軒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就被東方劍的嘴唇堵住了嘴巴。兩個人忘情的擁吻,以至於盛粥的碗什麼時候掉到地上摔碎了他們都不知道。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恢複了正常,文軒立刻站起身,“我再幫你盛一碗!”文軒剛轉過身就被一雙手臂從後麵環抱住了。
“軒,你知道嗎?我長這麼大,除了我媽之外,你是第二個這樣喂我吃東西的人!”東方劍哽咽著,眼淚噼裏啪啦的落下來,文軒的衣服都被打濕了好大一片。
文軒托起東方劍的下巴,再一次地吻住了他,溫柔地說:“那你要乖乖的吃東西哦!看你瘦的,本來就沒幾斤肉,再這麼瘦下去,我豈不是要心疼死!”
“我聽話!我好好吃東西!”東方劍順從地說著。
這就是男人的溫柔嗎?這股溫柔的力量未免太強大了,東方劍被這股力量包圍著,他動彈不得,或者他根本就不想動彈吧?那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