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丟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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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丟刀
八寶巷在泉州眾多坊巷中比較小的街巷。兩人走過青石板路,不多久,便到王喜來住的地方,那是一座由土石壘就的破落厝子。
王喜來,年約五旬,不知何時帶著一身木雕手藝,從外地來泉州,租了八寶巷這座破落厝子住下,以替人雕刻神像為生。
閩南一地,年年都遭風災海禍之侵,生計維艱,故而拜神信鬼之風盛行,供奉木偶以尋求庇護,是千家萬戶共有之事,王喜來生計倒是不愁。他為人熱忱,待人和氣,與左鄰右舍關係和睦。
“包仔,這人看起來沒什麼問題,幹嘛要來找他?”包進財奇道。
包滿意沒回答,而是鼻子抽了抽:“財叔,你聞到什麼味道沒?”
包進財也嗅道了:“是有點……好像是死老鼠的氣味?啊?難道說,鴻少爺的屍體就藏在這附近?”
“我可沒說!進去看看!”
“肉粽哦,肉粽哦——”
這時候,一聲悠長的叫賣突然聲傳來,一個紮著頭巾的小夥子挑著擔浸泡在熱湯中的肉粽過來。這種由豬前臀尖,糯米、肉、醬油等做成的粽子,是泉州獨有的風味小吃。城中做肉粽的有幾十家,但能夠釣住泉州士民胃口,行銷全城的,就非眼前這個“肉粽張”不可。他做的肉粽,加了獨家配方,就比別人來得香而不濃,油而不膩,嚼勁甚好。不少人隻要一聽他叫賣,便不由口舌生津。
“肉粽張!這邊買!”那座破落的厝子裏,走出個身上綴著些木屑的高瘦老漢。
不用多問,包滿意也知道他便是王喜來。
肉粽張忙挑著擔子過來:“王阿伯,今天要幾個?”
“一個就好。”王喜來笑眯眯說道。
包滿意大步走上前:“剛好,給我們也來兩個。”
肉粽張忙拿出木碗來,給三人各裝了個熱氣騰騰的粽子。三人就地剝起粽葉來。
肉粽張在等著回收粽葉和木碗,百無聊賴,便嚼起舌頭來:“王阿伯,最近身體好些了嗎?”
“還不是老樣子!”王喜來不自覺地摸了摸肝區,“唉,人老了病就找上門了,攆都攆不去的。”
“您老那是太累了。”肉粽張往土門街方向望了一眼:“對了,黃家鴻少爺的屍體找回來了嗎?”
王喜來搖搖頭:“好像還沒有。”
“你們說,哪個缺德的會做這種事?”包滿意隨口摻和一句。
“誰知道呢,八成是鴻少爺在外麵惹了什麼對頭,死了人家都不放過他,他那種人,哼哼……”肉粽張搖搖頭,聲音帶著不屑。包滿意一愣:“他人怎麼了?”
“沒什麼,現在比以前好多了。”肉粽張捏了捏鼻子,話頭一轉,“王阿伯,你屋裏放著什麼東西,這麼臭?”
王喜來吃完肉粽,微微一笑:“是芋頭花開了。”
“芋頭花?”
王喜來笑道:“新鮮玩意,你們要是閑著沒事,就進來看個稀奇唄。”
當下,三人跟他進厝裏。裏頭不大,進門是天井,左右側“崎頭”的門敞開著,左側放著一些龍眼根木,右側則是一些漆了彩漆的成品木像,鮮豔奪目,顯然都是王喜來的手筆。
大廳是王喜來雕刻之所,覆著厚厚木屑的地上,淩亂散落著曲尺、墨鬥、刨子、鑿子等工具。廳右側放著張尚未雕刻好的木屏風,屏風邊擺著一株淡紫色的植物,雖然葉子受到木屑侵染,仍是妖嬈挺拔。在層層枝葉之上,拱托著一朵大紅大紫的花朵。濃鬱的屍臭氣味,就發自那鮮豔欲滴的花蕊中。
“這是前年一個來我這裏定做木像的蕃客送給我的,他說這種花隻有海外才有,叫芋頭花,平時不開花,一開花就要出大事。”
“出大事?”
“是啊。他說,這種花一開便要死人。”王喜來嗬嗬一笑,“我當時不信邪,沒想到它開起來,真要死人——臭死人。”
“王阿伯,我看你還是趕快把它扔掉,免得人家以為鴻少爺就放在你家裏呢。”肉粽張受不了這臭味,匆匆走了。
王喜來笑了笑,見包滿意二人沒有要走的意思,詫異道:“兩位是……”
“我們是來向師傅這邊請尊佛像,回去供奉香堂上的。”包滿意答道,目光卻落在木屏風上。隻見上麵斧鑿錐刻,鏤出一副粗陋的畫麵,隱約可辨是一艘大船,航行於驚濤之上,船上甲板站著不少人,姿態各異,似乎在奔逃著。
“哦,你們要什麼樣的佛像?”王喜來見生意上門,熱情起來。
“要一尊地藏菩薩。”
“對不起,沒有地藏菩薩,要不來一尊送子觀音?”
包滿意搖搖頭,好奇地指著那木屏風:“這個蠻好看的,怎麼賣?”
“對不起,這個不能賣。”王喜來歉然笑了笑。包滿意也不堅持,和他拱手揖別。
“想不到這世上還有這麼臭的花。”出門後,包進財深吸一口氣,“害我們白高興一場。”
包滿意嘿嘿一笑:“沒有白忙活,至少讓我親眼看到魔芋花了。”包進財一愣:“你認得那種芋頭花?”包滿意點點頭:“雜書上有看過介紹,想不到不出海,在泉州也能看到。”
“這個,跟我們找鴻少爺屍體有什麼關係?”包進財問道。包滿意不答:“我們還得再去拜訪下胡賴。”
包進財一愣:“拜訪他幹嘛?”
“看看他跟黃鴻屋裏紙團上寫著的‘胡’字有沒有關係。”
胡賴是閭巷間的名人,兩人找到他的時候。他正提著幾條魚,橫眉怒目站在一家肉鋪前。
直到肉鋪老板給他割了一大條三層肉,胡賴才露出一絲笑容,提著肉吹了聲口哨走了。
包滿意打個眼色,兩人悄然跟上他。
胡賴又在街頭搜刮了數樣東西後,才轉入“正德坊”,再轉過幾條巷子,進入“金井巷”。
巷子盡頭是一座黑色的大門。胡賴停下來,往身後望了一眼,又望了望四周。
包滿意二人忙躲到拐角處。
“包仔,他好像看到我們了?”
“看看他做什麼再說。”
“砰砰”胡賴突然用力拍著黑色大門,“開門!開門!”
“吱呀”,一個瘦猴般的青衣漢子開門出來,賠笑道:“胡哥……”
“少跟我稱兄道弟的!”胡賴大手一揮,“三天內再不還錢,我就砸了你這裏!”
青衣漢子笑容僵住了:“胡哥,你別生氣……我這不是在想辦法……”
“辦法!辦法!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我就看結果!”胡賴又威脅了幾句,才憤憤走了。
包滿意二人看著他拐入“石獅巷”,才又悄悄跟上。
和眾多地痞流氓一樣,胡賴在外風光快活,家裏卻是破破爛爛。他已過而立之年,尚未成家,獨自住在一座祖傳大厝裏。大厝有些年頭,厝頂灰褐色的屋瓦上長些稀疏青草,門牆上磚土剝落,留下一個個醒目的大疤。
看著他推開那破杉木門進去,包滿意低聲說道:“財叔,等下如果有地頭蛇對我動粗,你說該怎麼辦?”包進財拳頭一捏:“那就讓他看看,滿意齋才是最大的地頭蛇!”
“答案不錯,那我們進去吧!”
胡賴正赤膊在天井邊切魚,見包滿意二人進來,不由愣了下,馬上惡狠狠將刀往砧板一釘:“你們是什麼東西,敢隨便進我的門?”
“胡哥,別生氣!”包滿意微笑道,“我們登門拜訪,是有事想請教。”
“請教你老姆,老子忙著,出去!”胡賴不耐煩地說。包滿意笑了笑,拖過一條長凳坐在他麵前:“胡哥盡管忙,我就隨便聊幾句。”
“你老姆的是誰啊?”
包滿意微微一笑:“我姓包,包你滿意的包,名叫滿意,包你滿意的滿意。”
胡賴拔起砧板上的刀:“老子才不管你是包子饅頭,馬上滾,不然……”
“啪!”,包進財猛地衝過來,一飛腿勁掃,菜刀立即衝天飛起。
包進財順手一撈,接過菜刀,隨手擲向胡賴。胡賴嚇得腦袋一縮,菜刀從他頭頂飛射而過,“奪”地射在牆上,直沒到柄。
胡賴臉色當即白了。包滿意微笑看著這一切:“胡哥,我這位財叔脾氣不好,你就不要刺激他了。今天我隻是想來打聽一些事情而已。”
胡賴瞟了橫眉怒眼的包進財一眼:“有什麼好打聽的?”
“胡哥對黃鴻應該很熟吧?”
“當然了,他每個月欠我二十兩的例錢,我怎麼不熟?那病秧子不是死了?”
“二十兩?我看黃鴻店鋪每個月都虧錢,是拜胡哥你跑得勤所賜吧?”包滿意笑道。
胡賴臉色一變:“放屁!關我什麼事……那是他……”
“他怎麼樣?”包滿意追問道。胡賴眼裏閃過一絲慌亂:“那是他的事,我怎麼知道?”
包滿意向包進財打個眼色,包進財踏步上前,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就扣住了胡賴的肩頭。
胡賴當即半身酥軟:“啊……你老姆的快……放手啊……”
“胡哥,你是標準的地頭蛇,知道的肯定比我們多。趁我財叔還沒發飆,你知道什麼就說什麼,不然後果很嚴重。”包滿意又補充一句,“當然了,得是有價值的,不然,嘿嘿,你懂的。”
“我哪知道什麼……你老姆的要我說什麼?”胡賴疼得五官都變形了,“啊!我說,快放了我!”
包進財一鬆手,胡賴就癱在地上了:“你老姆的,你們簡直比地頭蛇還地頭蛇。我什麼也不知道,就知道黃鴻店鋪虧損得厲害,是因為他在外麵惹了事,欠人家很多錢,賺點錢就給人家收了。我就知道這些……”
“哈哈”,出了胡賴家,包滿意看了包進財一眼,笑了起來:“這事兒總算有眉目了。走,找黃老爺去。”
黃如雨正往黃鴻靈位前擺上一大碗肉粽。和很多人一樣,黃鴻生前也喜歡吃肉粽張的肉粽。這是黃如雨剛給他買的。
看到包滿意來,黃如雨喜出望外:“包先生,有眉目了嗎?”
“差不多了,就差一點。”
“差什麼?”黃如雨緊張地問道。包滿意笑道:“就差找到盜走鴻少爺的人。”
“這不是什麼都沒發現嗎?”黃如雨臉色暗淡下來。包滿意搖搖頭:“錯了,這事的關鍵,不在於找出鴻少爺的屍體——而在於挖掘出他屍體被盜的原因。隻有這樣,才能找到他的屍體。”
“原因……不是有人想勒索嗎?”
包滿意沒有回答,因為他注意到盜屍賊留下的信和匕首就放在黃鴻靈前。
看著那匕首,包滿意竟有幾分熟悉感。他拿起匕首,翻來覆去看著,又遞給包進財:“你看看這匕首,是不是有點熟悉?”
“沒有啊……不就刻幾個字?”包進財看著匕首中脊,那裏刻著四個小字:“馬到成功”。
“馬到功成!對,就是它!”包滿意突然想起什麼,抓起匕首興奮往外跑去:“黃老爺,我們有事先走了!”
“怎麼才來又要走?”黃如雨莫名其妙。
包滿意的目的地是府衙。
邢捕頭正在伏案批公文,見到包滿意來,便笑道:“包先生,黃鴻的屍體找到了嗎?你小子得抓緊點,多幫我破幾個案子,我也好向人家推薦生意給你們滿意齋對不對?”
“邢捕頭放心,我們做事,包你滿意。”包滿意笑道:“我今天來是想向大人借一樣東西看看。”
很快,牛莽那把充公的匕首便被衙役送上來。包滿意將盜屍賊留下的匕首跟它放一塊兒,包進財眼睛都直了,兩把匕首竟然一模一樣:“牛氣衝天,馬到功成,這是……這是一對匕首?”
包滿意點點頭,向邢捕頭打聲招呼,便帶著包進財,直入州府大牢。
牛莽和馬丕吃了幾十大板,屁股都被打爛,兩人縮在幽深的牢房裏,見包滿意和包進財進來,又驚又怒。
“別害怕,我今天是來還你匕首的。”包滿意笑著將一把匕首交到牛莽手裏,“我看這東西挺精致的,是你們心愛之物?”
牛莽沒說話,馬丕接腔道:“沒錯,這是我們兄弟專門請人打造的,代表我們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包滿意笑道:“那意義還挺重大的,我更不能掠人之美了。”
“不對!”牛莽把匕首丟給馬丕:“這是你的……”話到半截,他神色一變,急忙閉口。
包滿意卻聽得清清楚楚:“什麼?不是你的,是他的?”
“是我的,我看錯了!”牛莽忙說。馬丕拿過匕首:“不對,明明是我的……”被牛莽踢了一腳,突然也醒悟過來,“沒錯,是牛哥的!”
“兩位看來搭檔時間不長,配合還缺點默契。”包滿意逼視著他們,“我想知道,前天晚上,你們到哪裏去?”
牛莽和馬丕不安對視一眼:“我們……喝花酒去了。”
“哦?哪個窯子呢?”
“當然,當然是東三口柳紅院了。”馬丕搶先答道。
包滿意嘻嘻一笑:“是嗎?找哪位窯姐兒?”
馬丕額頭泌出汗珠:“找……找劉三姐,不,七娘……”
包滿意回頭對身後的衙役說道:“麻煩兄弟們去柳紅院幫我核實下。”
“別別,他記錯了,我們記不大清楚了!”牛莽瞪了馬丕一眼,急忙大叫。包滿意臉色一沉,猛地奪過那把匕首,釘在兩人麵前:“到底是誰用這匕首把信釘在黃家門口的?”
馬丕臉色刷地白了。
包滿意冷冷道:“假冒官差騙錢,隻是打板子坐牢的事,盜人屍骨不還,那可是殺頭的勾當。你們再不交代,就等秋後吧。”
馬丕一愣:“秋後什麼?”
“秋後問斬!”牛莽怒視著馬丕:“我就知道你這笨蛋把匕首丟那兒是要出事的!”
馬丕委屈道:“當時我怕讓人給看到,又擔心信讓風給刮飛了,隻能用匕首紮著,為了增加一點效果,我還在匕首上留點血呢。”他擼起左邊袖子,上麵是一個醒目的傷口。
“笨蛋!”牛莽氣急敗壞:“你就會做折本生意!”
“好了,等下你們再做內部檢討,現在先告訴我,黃鴻的屍體哪裏去了?”包滿意打斷兩人的話頭。
牛莽和馬丕同時閉嘴了。
包滿意冷笑道:“怎麼,不肯說是吧?”
“牛哥,要不……”馬丕剛要說話,被牛莽一瞪又閉嘴了。
包滿意對跟在身後的衙役說道:“既然牛兄不想戴罪立功,把他押到死牢,秋後就斬他好了。”
衙役立刻上前,一把扭住牛莽。
“牛哥,我們,我們還說吧,不然你死了我也會餓死的。”馬丕急了,“沒你帶,我不懂得怎麼坑蒙拐騙啊!”
牛莽額頭暴汗,片刻才道:“好吧,我說……黃鴻屍體是我們偷的沒錯,但我們不知道他在哪裏。”
包進財這時候算是聽明白了,他興奮地擼起袖子來:“老爺,我給他們點顏色。這種人不打是不會說實話的!”
馬丕急叫:“別打,牛哥說的都是真的。因為,因為,我們偷到屍體後,就交給……”嚅囁半響,“交給胡老大了。”
包滿意一愣:“胡賴?”
馬丕點點頭:“對!是他逼我們做的,我們欠他的錢,沒辦法。”
原來胡賴橫行半個泉州,不但開鋪做生意,販夫走卒活在他淫威下,連牛莽和馬丕這等城狐社鼠,也備受他節製,都要按月給他奉上份子錢。牛莽和馬丕都是好賭爛賭的貨色,賭技又不精,雖然平時很勤奮地做那坑蒙拐騙、偷雞摸狗之事,但總是一江春水向東流,有點錢就換來賭場失意。日積月累,欠胡賴不少月例,經常被胡賴追索,飽吃老拳。
兩人抗衡不過胡賴,見到他猶如老鼠見貓,綿羊見狼,躲藏不迭。
黃鴻死後第二天,胡賴突然找上兩人。當時兩人口袋精光,以為又有一頓拳腳要招呼過來。誰想,胡賴卻對他們和顏悅色,把兩人請到酒樓吃了一頓。酒到半晌,胡賴說出了來意,要兩人幫他一個忙,把黃鴻屍體給偷出來。兩人嚇得差點把吃的吐出來,極力推辭。胡賴不多說,當場許下豪諾,隻要兩人把這票做好了,原來所賒欠的月例一筆勾銷。
牛莽和馬丕都是沒下限的人,巨大誘惑麵前,他們把頭點得像雞啄米。
“所以,那天晚上,胡賴和你們一起去偷屍首?”包滿意問道。
牛莽和馬丕同時搖頭:“沒有,就我們兩個。他在巷口等我們。”
“那靈堂裏怎麼會有三雙腳印?”
牛莽和馬丕臉色刷地白了。馬丕不安道:“牛哥,會不會是那個怪人?”
牛莽連忙點頭:“對對!那個晚上,可不止我們光顧黃家……還有鬼,像鬼一樣的人!”
那晚三更天,牛莽和馬丕,在胡賴的催促下,悄悄爬進黃家。大厝裏冷冷清清的,燭火無聲搖曳著,襯得靈堂陰森森的。牛莽和馬丕摸到那棺材邊,拿出錘子和錐子,剛要撬開棺蓋,牛莽突然注意到天井屋頂上出現一條黑衣人影,足尖幾乎是虛懸在屋簷上,就像鬼魅般往下走。
牛莽嚇得魂飛魄散,急忙拉著馬丕,掀開八仙桌上的白布,躲到裏麵去。
透過布縫,隻見那條黑影輕飄飄落進天井,舉步向靈堂裏走來。他臉上包在黑巾之中,動作輕靈,似乎足不點地在漂浮行走。牛莽和馬丕嚇得下麵都要濕了。
黑影沒注意到兩人,目光始終盯著那具棺木。他若有所思繞著棺木轉了數圈之後,突然伸出雙手,托在棺蓋上,隻聽“哢嚓”一聲細響,釘死的棺蓋竟然被平平托起,驚得牛莽和馬丕差點叫出來。
黑影將棺蓋挪放在一旁,注視著棺內良久,忽然歎了口氣,喃喃說起話來。聲音低沉,仿佛來自地獄的言語,牛莽和馬丕都是脊背陣陣發寒。
好會兒,黑影才把棺蓋原位放好,又幽靈似地飄躍上屋簷。
許久,牛莽和馬丕才鑽出來。兩人費盡力氣,才把那已經鬆動的棺蓋重新抬起來。黃鴻直挺挺躺在裏頭,尚未發臭腐爛,但慘白的死樣,仍讓兩人差點吐了出來。
費了好大的勁,兩人才把他弄出棺材,又按照胡賴的吩咐,在棺材裏頭放一塊石條,將棺蓋原樣蓋好,這才背著屍體翻牆出來。
胡賴早在接頭地等得不耐煩,見麵就痛罵兩人的溫吞。兩人不敢將剛才神秘人出現的事說出來,怕他以為自己在推卸責任,隻能硬著頭皮迎接唾沫星子。
胡賴讓兩人將黃鴻屍首抬到他家,然後警告兩人不得把這事兒泄漏出去。但是兩人一覺醒來,卻發現黃鴻屍首被竊一事已經傳遍大街小巷。
牛莽便動了花心思,寫下那封勒索信,讓馬丕悄悄送到黃家,想渾水摸魚騙點錢。誰知馬丕為了製造恐怖效果,竟然劃了自己一刀,把血沾在釘信的匕首上,留下了蛛絲馬跡。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兩人重操舊業,假扮公差要勒索的時候,卻遇上了包滿意二人,被投到監獄裏。未能如期赴約,從黃如雨那裏領贖金。
“胡賴,還真不簡單。”包滿意道:“這回我算是看走眼了,他為什麼要偷黃鴻的屍首?”
牛莽搖搖頭:“我們也覺得奇怪,偷屍體幹嘛,難道是要賣肉啊?”
“這樣猜能猜出個球來?”包進財摩拳擦掌道:“包仔,我們趕快去找胡賴,那混蛋我早看不順眼了,他要不把黃鴻的屍體交出來,我就好好修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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