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昊音在當天夜裏三點醒了，是被痛醒的，開著微弱的床頭燈，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換了，一身的血跡也擦得幹幹淨淨，感覺手被人固定著，側頭就看見顧謹凡坐在小板凳上，握著他的手，把頭枕在床沿上睡覺。
    這個沉穩的男人，一夜之間竟多了很多白頭發，明明才二十幾歲。
    白昊音沒什麼力氣掙紮，隻好借著微弱的燈光看著天花板，為什麼又活過來了？這都沒死？還是老天想繼續看我笑話？不禁嘲諷的輕笑出聲。
    可就是這樣的輕笑，還是讓神經緊繃的顧謹凡醒來了，抬頭迷糊著眼睛跟夢遊似的看了一下白昊音，瞬間就睜大了眼睛，“昊音！你醒啦！”
    驚喜火旺的顧謹凡差點忘了床上的病人需要休息，屁股從小板凳上挪到床上，眼睛因為驚喜而睜的很大，“渴不渴，我給你倒水。”
    看著男人又驚又喜又焦急的倒了杯水，坐在床頭用湯匙喂自己，說不出的感覺湧上心頭。
    乖乖的張嘴，在男人熱切目光的注視下一口一口的喝被男人吹了百八十遍的水。
    目光交彙，少了往日一見麵就興起的情~欲，多了失而複得的欣喜若狂。
    一杯水就這樣喝完了，男人幫他掖好被角，在他的眼角落下一吻，“再睡會兒，明天我們就回家。”
    一聽到男人又要把他關進家裏，白昊音的眉頭就皺的不像話，沙啞著聲音擠出兩個字，“我不。”
    男人知道白昊音以為他又要關著他，摸了摸白昊音消瘦的小臉，“昊音乖，以後再也不關著你了，你想去哪兒我都陪你去，想學什麼我都找人教，隻是你千萬別再做這種事了，對不起，昊音，求你別再這樣了，”你不會知道當我聽說你出車禍生命垂危的時候有多害怕，你也不會知道在手術室門前等的那四個小時中我差點因為承受不住暈過去幾次，你更不會知道在你醒過來之前，我想著你若是再也醒不過來，我就一頭撞死在這兒去陪你。
    男人自顧自的說著，隻是握著對方的手更加緊密，“昊音，別再這樣了，我真的怕了。以前是我不對，是我誤解了自己對你的感情，我沒想到你對我如此重要，以後，再也不會了，相信我昊音，答應我，別再做這種事，你想幹什麼我都會同意，隻求你，別再這樣嚇我，求你了……昊音。”
    低下頭把額頭抵在白昊音的手背上，聲音前所未有的哽咽，忍著不哭出來，畢竟哭了一下午也夠丟人了，要是被哪個記者拍到，更是丟人丟大發了。
    一個冷掉的手掌附上男人的頭，安慰似的摸了兩下。
    顧謹凡猛的抬起頭，捉住那隻手，“怎麼這麼冷？是溫度調太低了？”抓過空調遙控器，狠狠往上按了幾度。
    幫男孩子暖著雙手，“感覺好點沒？”
    “恩，”喉嚨裏發出很小的聲音。
    顧謹凡笑的很開心，在男孩子手上親了兩下，“真是愛死你了。”
    突然又變得很正經，“昊音，答應我，不能再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白昊音忍了很久，“……我沒開玩笑”
    “那就更不行了！”顧謹凡很生氣，再怎麼樣也不能尋死啊！
    “抱歉，以後不會了。”
    顧謹凡緊繃的臉鬆了下來。
    “不過……你答應我的，要算數！”好不容易找回聲音的白昊音就在討價還價了，不過這也是自己用半條命換來的不是？
    顧謹凡揉了揉男孩子的腦袋，寵溺的笑，“是是是，說話算數，以後昊音說什麼就是什麼，拉勾勾。”
    兩根手指沒有空隙的勾在一起，在空中搖晃，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年前，豪宅的一個角落裏，大男孩輕聲細語的哄著小男孩，“昊音乖，不哭了，隻要昊音不哭，以後每周我都請昊音吃糖！拉勾勾，騙人是小狗！”
    床上的男孩子甜甜的笑了，脫去這幾日的死氣沉沉，笑的春風蕩漾，明媚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