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他怎麼樣？！”顧謹凡撲過去抓著主治醫生的手，就像站在懸崖邊緊緊揪著最後一根草，聲音顫抖著，無不顯示著這個男人的害怕。
    醫生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摘了口罩，“脫離生命危險了，但是需要長時間的靜養。”
    聽到這裏，顧謹凡的表情不知道是哭是笑，咧著嘴，眼淚卻斷線的滑到下巴，又滴在昂貴的西服上，原本俊朗的臉，變得很奇怪。下一刻，有些橫衝直撞的趨勢，衝進搶救室，看著床上閉著眼毫無生氣的人，久久不敢伸手去觸摸。
    “謝謝，辛苦了，”林亞這會兒反倒是淡定了，知道白昊音還撿回了一條命，心跟著就放了下來，不過沒有顧謹凡反應那麼激烈。
    醫生搖搖頭，“盡本分而已，不用謝，倒是病人需要換病房，後麵的事情麻煩你們來處理一下。”
    林亞看著搶救室裏麵，端木寧很理解的問醫生，“可以等一會兒嗎？”
    “恩，”醫生點點頭先走了。
    站在床邊，很仔細也很貪婪的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人，還沒來得及處理幹淨的血凝固在身上，秀氣卻因疼痛而變得蒼白的眉目緊鎖，露出來的白得嚇人的手死氣沉沉的搭在床邊，顧謹凡就這樣呆站了很久，仿佛眼前的人是那樣的神聖不可觸碰。
    林亞站在離床不遠的地方，眼神從白昊音切換到顧謹凡身上，他隻看到他恍惚的表情，一動不動的身體，眼睛沒有眨動，眼淚卻在尚未幹涸之前一再滑落，那個時候，林亞覺得，其實顧謹凡是愛著白昊音的，或許，隻是表達愛的方式恰好是白昊音不能接受的。
    愛情是什麼，誰又說得清楚呢，身在紅塵，或許就是要不斷糾結不斷受罪。
    “他需要轉病房，而且醫生也有要點需要你跟你強調，如果你願意繼續照顧昊音的話，”說這話的是顧謹凡，因為在三個人當中，他是目前最理智也最不耐煩的，他討厭看著林亞為別的男人操心，想趕快解決白昊音的事，把人丟給顧謹凡，自己就能功成身退帶著林亞走了。
    等到白昊音被安排進環境最好的病房，在顧謹凡的堅持下，醫生隻好自己過來跟他說病人的情況。
    比如白昊音被撞的主要是右腿，所以已經因為粉碎性骨折而被截肢，左腿雖然骨折但可以慢慢養好；比如在被撞飛落地的時候有不算嚴重但也不能忽視的腦震蕩，身體和地麵接觸也有幾乎露骨的擦傷；比如體內的器官大部分都有程度不一的損傷，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調理，至少半年；比如因為失血太多……
    醫生看出了顧謹凡麵部表情的青紫，這是在極力忍耐憤怒才會有的表情，放在腿上的拳頭捏得嘎嘎響。
    沒有聽醫生後麵說了什麼，現在的顧謹凡隻想把傷了白昊音的車主弄過來扒皮削肉，挑筋挖眼，怎麼殘忍怎麼來！因為他就快忍受不了了，他的白昊音，被他小心保護這麼多年的寶貝，為了不讓他受到傷害而狠心把他關起來，卻因為那人而傷成這樣！怎麼能不憤怒！
    像是極力平息自己的憤怒，又像是風雨欲來之前的平靜，顧謹凡握拳的手突然放鬆，聲音很平淡，對著林亞和端木寧問，“傷昊音的人在哪兒？”
    冰冷的眼神所到之處都凝結成冰，尤其是當顧謹凡知道那人以為白昊音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隻留下車子在事故現場開證明自己並未逃逸，事後又準備用一把錢砸平這件事的時候。
    不僅是顧謹凡，林亞也是氣的不行，撞了人就跑就算了，我們還可以認為你是去找人處理事故，可你竟然想用錢擺平這事，以為白昊音是什麼人？就算這事顧謹凡不管，他林亞也是要管的，加上上輩子活了二十多年，就遇到這麼一個可以說是能讓林亞坦誠相對的知音藍顏，哪兒能讓人這麼看不起。
    對方的律師很坦然的跟顧謹凡說著事情的經過以及和法律上的聯係，語氣不鹹不淡，就像真的是在用很官方很正式的語言在說一件與自己毫無關聯的事，氣的林亞隻想罵娘！
    在林亞開口之前，顧謹凡卻先接過話，“你是蘇先生的私人律師？”
    身經百戰的律師在顧謹凡毫無情感的眼神中有點發抖，剛才還挺利落的語氣也變得有一瞬的僵硬，突然就覺得這人不好惹，“是，是的。”
    “來之前查過了？”
    律師一愣，後反應過來是問他有沒有調查白昊音，搖搖頭，“沒有。”
    “嗬，要是蘇先生知道，可能會解雇你，”顧謹凡冷笑著，讓在旁邊氣憤的想罵人的林亞也忍不住寒毛直豎。
    顯然律師並不理解顧謹凡的意思，還在發愣中，顧謹凡已經從對方手中抽過來所謂的文件夾，自顧自的翻看，當然，隻是象征性的翻了幾下，隨後又行為客氣的把文件拍回律師懷裏。
    “誰幹的讓誰來，這事兒我不會鬧上法庭，我很好說話的，私下解決就好。”
    “顧謹凡你白癡啊！昊音都這樣了你還打算放過那個姓蘇的，你知不知道要是我當時再晚個幾分鍾，昊音就沒命了！果然就像昊音說的，你他媽一點兒都不愛他！”不顧形象的對著顧謹凡一頓數落，果然剛才覺得顧謹凡愛白昊音的那個人才不是自己，真他媽認人不清，所以上輩子才活該被騙！林亞狠狠地啐了顧謹凡一口，他隻想衝過去揪著這個沒心的男人胖揍一頓，當然還是被端木寧拉住了。
    顧謹凡伸手抹了一下被林亞吐了口水的臉，麵無表情的說，“林先生，很感謝你今天能及時叫救護車，但這裏是病房，我不希望因為你的個人情緒而影響昊音養病，時間也不早了，我看您還是回去吧。”
    端木寧就等顧謹凡這話，“亞亞，我們一直待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麼忙，還是先回去吧，我想顧先生能照顧好白先生。”
    “端木寧你也有病是吧！你沒看見顧謹凡那豬狗不如的打算怎麼處理這事嗎？他一點兒都不在乎昊音，你讓我怎麼安心把人交給他照顧！果然你們兩個一個比一個渣，我就說你們倆應該在一起，不知道有多般配，也不知道要造福多少人！”林亞劈頭蓋臉就給端木寧扣了一頂渣攻的帽子，看著端木寧時綠時白的臉色，他不知道有多高興。
    “林先生，昊音名義上是我的弟弟，我也是他唯一的親人，自然應該由我照顧，你若是不放心，可以隨時來看他，但你要記住，昊音不是你的個人所有物，請不要再說你把昊音交給誰這樣的話。如果沒什麼事，兩位慢走，顧某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