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鬩牆 第32章、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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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比重傷昏迷時的無知無覺,這一次歐陽燁睡得不甚安穩,很快陷入了光怪陸離的夢境。似曾相識的場景一幀幀閃過,不知不覺間喚起了潛藏於他內心深處的塵封記憶。鮮活生動的夢境與昏暗晦澀的童年時光交織在一起,連歐陽燁自己都分不清是身在夢中,還是真的發生過那些事情……
身形初顯的少年身著明黃龍袍,被一群紈絝子弟眾星捧月似的圍在中間。百獸苑的大太監笑得滿臉皺紋都纏在了一起,他彎躬著肥大的身子,指著另一端像獅非獅,似虎非虎正蹲坐在地正凶狠咧著嘴的猛獸,諂媚道:“太子殿下,那是靖西王新貢上的獒犬,據說力大無比,曾活生生地將一匹落單的高原狼撕成碎片。吐蕃人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天狗。”
歐陽煜接過將大太監手裏的金絲韁繩,尚稚嫩的臉龐上浮現出與他年齡極為不相符的殘忍微笑,“天狗?不過一條畜生罷了,也敢加個天字?”他狠狠一緊韁繩,見那獒犬吃痛發出低沉的吠叫,臉上的笑容不禁越發愉悅。陪在一旁的其他少年見狀哄然大笑,不停地拍著手起哄,又對著那頭不住掙紮著的獒犬指指點點,膽子大的一個甚至一口吐沫啐了過去。
獒犬雖眼露凶光,拚命地扭著巨大的頭顱,卻依舊無法掙脫韁繩的桎梏。自它胸腔中發出的不甘心的吼聲仿佛隆隆驚雷,震得空地上的每一個人腳底發麻。歐陽煜很快就玩膩了,興味索然地道:“沒意思。裴太監,除了這名不符實的天狗,就沒有別的什麼凶猛野獸了?本太子可是聽說,南詔那邊進貢來了什麼五步銀紋蛇?還不趕緊給本太子牽過來!”
“哎呦太子小祖宗,那蛇可不是一般的毒……皇後娘娘摘了老奴的腦袋不要緊,萬一您的千金之體出了點子差錯……”
“母後母後!又是母後!”歐陽煜怒極,毫不客氣地飛起一腳蹬在裴大太監心窩上,踹得他碩大的身軀倒退出去好幾步,“你一個沒根兒的奴才,也敢拿母後來壓本太子?本太子看你是老頭子上吊,活膩了!”
太子伴讀王駿馳小心翼翼地輕咳了一聲,“太子殿下,是老壽星上吊。”見歐陽煜麵色不善地盯著他,他不禁打了個機靈,趕緊左顧右盼,企圖找到什麼來轉移太子的怒火,“咦,太子殿下您瞧,躲在樹後麵的那不是七皇子嗎?”
直到被一群人拖出來按倒在泥水當中,歐陽燁都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隨行的宮女含芝麵色蒼白不住發抖,一個勁兒地磕著頭,“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七皇子他隻是路過!他隻是貪玩!並沒有任何要冒犯您的意思!求您寬恕!求您高抬貴……”
她的哀求聲陡然凝滯,然後爆發出一聲滲人的尖銳呼喊。歐陽燁呆呆地趴在那裏,看著那直立起來足的比自己高出一截的獒犬撲了過來,聞著瞬間四散而開的甜腥血氣,感受著濺在自己腮邊的溫熱血液,耳邊還回蕩著含芝含糊不清的聲音,“主……主子……快……”
眼見著含芝血濺當場,被那敖犬一口口地撕著,裴太監怪叫一聲,身形靈活,一個蹦高躲出去好幾丈遠。禦林軍見勢不對早就圍了上來,銀色盔甲泛著森寒的光芒,刷地一聲刀劍齊齊出鞘,牢牢地將歐陽煜並一眾少年擋在身後。
王駿馳渾身發抖,指著正齜著尖牙不斷撕咬著的猙獰敖犬,以及那具早已麵目全非的軀體,連話都嚇得說不明白了,“太……太……”
“慌什麼慌?不就是死了個奴婢嗎?百獸苑裏哪天不死人?誰叫本太子手滑,不小心掉了韁繩呢?這樣的小事,母後自會擺平。而且……”歐陽煜眯起一雙好看精致但卻略顯嬌媚女氣的深邃眼睛,不懷好意地打量著滿身鮮血被嚇呆在那裏的歐陽燁,“嗬嗬。七弟不僅是父皇的兒子,是本太子的兄弟,是祥母妃的養子,更是蕭左相的侄子。素聞左相大人文武雙全,不知道七弟能否繼承他的勇猛呢?哦?不對,不是左相大人,應該是前左相。”
時間仿佛放慢了一般,在歐陽煜一字一頓拖長了的尾音中那獒犬縱身一撲,帶著刺鼻的腥風直襲歐陽燁。眼看著它尖利牙齒上的血液砸在自己臉上,歐陽燁這才反應過來,一個就地打滾,勉勉強強躲過了那張血盆大口。
歐陽煜身後的紈絝少年們一麵拍著手,一麵指著渾身汙泥,極其狼狽的歐陽燁哈哈大笑。歐陽煜也矜持地彎起了嘴角,“嘖嘖,七弟這不是很靈活嘛。”侍衛頭領見狀忐忑不安,躊躇著試探道:“太子殿下,屬下覺得那獒犬太過凶猛。七皇子他……”
話音未落歐陽煜又是一腳飛了過來,大聲斥道:“大膽!本太子的七弟與獒犬玩耍,你一個小小侍衛,也敢跑過來打擾?”
眼看著自己頭兒被踹倒在地,帶著明顯虛假的痛苦表情躺著不肯起來,其他侍衛不免心有戚戚。太子雖然行事殘忍暴躁,但人家是皇後親子又得皇上鍾愛,七皇子卻隻是失寵嬪妃的兒子,他們又怎麼會分不清孰輕孰重……可七皇子的養母雷厲風行,又是清河崔氏的嫡出小姐……
一眾侍衛正自坐著激烈的心理鬥爭,那獒犬已然繃緊身軀蓄勢待發,再一次飛撲了出去。這一次歐陽燁沒有那麼好的運氣,直接被那畜生沉重的身軀壓倒在地動彈不得。眼看著他瘦小的身子即將被狂性大發的獒犬一口吞下,圍觀的侍衛們再不敢傻站著,趕緊操起家夥,像模像樣地衝了出去。
不管怎麼說,總不能看著七皇子眼睜睜死在自己麵前。做做樣子,混個不及時的罪名就好了嘛。既不得罪皇後,也不見罪於祥夫人,畢竟他們已然“盡力”施救。天有不測風雲,七皇子命不好,畜生又牙尖嘴快,他們也沒有辦法啊!
抱著這樣的消極心理,侍衛們呼喊著衝上去,手裏的刀劍卻軟軟地垂在那裏。血盆大口近在咫尺,歐陽燁的腦海中卻已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電光火石之間一道身影飛身而出,去勢疾迅,正正好好壓在了獒犬的身上。
新出現的少年生得五官分明,氣質冷峻,他被凶殘吼叫著的獒犬甩得上下飛舞,好似狂風暴雨中的一張小小綠葉。他想要在劇烈的震動中穩住自己的身子,卻右手卻不小心滑脫,被獒犬狠狠咬住……
耀眼奪目的閃光將天空劃開了一條如銀蛇般的裂口,緊接著就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霹靂,地動山搖間黃豆大的雨滴一顆顆砸落下來,瞬間淹沒了那片空地。歐陽燁徒勞伸手,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雨水傾盆而下,如同山洪一般將少年雲揚衝走。待他不甘心的收回右手,卻發現積存在手中的並非冰冷的雨水,而是一朵朵嬌嫩欲滴的桃花。
自左肩始,火一樣的灼熱漸漸遍布身周。他徒勞地撕扯著衣領,卻發現身側不知何時多了一具滑膩的嬌軀。入手的肌膚冰冷潤滑,澆熄了他左肩的劇痛,卻又好似火上澆油,點燃了他更深的欲望。一雙細膩的小手撫上了他身下的昂揚,一下下地挑逗著他的欲望。兩片溫軟的嘴唇貼上來,入口的香津甘甜若醇酒,讓他愈發不能自已。
恍惚交纏之間歐陽燁隻覺得盤住腰間的玉腿好像在遲疑著什麼,然而不過片刻,他的欲望就找到了發泄的那點,在不斷的深入律動中攀上了高峰。精關失守後的冰冷與空虛讓他猛地睜開眼睛,卻驚訝地發現身下麵色緋紅卻又雙目含淚的佳人是那樣的熟悉。
是姿姝!竟然是紀姿姝!
歐陽燁隻覺得腦袋轟的一聲就炸了,此刻的他失卻了所有的鎮定與冷靜,慌慌張張地抽身而起,一點不在乎自己左肩乍然開裂的傷口,手足無措地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姿姝擦幹了眼淚,望向如避蛇蠍的歐陽燁和他肩頭的血紅,淒然道:“姿姝感佩皇上的救命之恩,又擔心皇上,見天翊大人不在,就想要來幫忙照顧皇上。可皇上……沒想到您……您竟然……”
不!不對!天翊是不會丟下自己去休息的!可耳邊卻依舊回響著姿姝傷心的聲音,“天翊大人支撐不住差點暈過去,還是楚蓮姑娘扶他下去休息的。我……臣女……”
見歐陽燁依舊滿麵不可思議,那雙桃花眼中仿佛蒙上了一層水霧,叫人本能地心生退卻與疏遠,姿姝不禁咬住嘴唇,“皇上不必為難。臣女喪夫之身,能夠承蒙皇上的雨露已是三生有幸。”她的聲音開始明顯地顫抖起來,“今晚的事情,就都忘了吧。”
“我……”歐陽燁喉頭發緊,腦子裏如同攪漿糊一般亂成一團,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姿姝清雅一笑,楚楚可憐的臉龐好似細雨中的荷花一般俏麗,她慢慢上前擁住歐陽燁,“可是臣女想要知道,那日桃花林中,為何您不曾抗拒臣女主動的吻?為何您不惜性命也要救臣女?”
夏日的驚雷劃破了山間禪房的清幽與寧靜,淅淅瀝瀝的雨聲中隻聽姿姝聲音堅定,一字一句地道:“臣女想知道,自那日於瑤光仙閣初次相見,您是否也如同臣女暗戀您一樣,一直暗戀著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