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你，都髒了本主的手！”縈縈冷目注視著她，將以銀線暗繡了精美桐花繪的衣袖挽上去，露出的手臂好似新剝皮的山藥，嫩白而又纖細。她自宮女手中接過灑金合歡花手帕，擦拭著雙手與雙臂，仔仔細細，好似剛剛沾染上了什麼穢物一般。
    應月氣急敗壞地怒罵起來，趁縈縈不備，一個縱身撲到她身上，掄圓了胳膊就是一巴掌甩了出去。撕咬、揪發……十八般武藝沒有一點藏私，全部都用了出來。縈縈亦不是好欺負的主兒，當下就不甘示弱反擊。兩個人纏在一起從這邊滾到那邊，唬得宮人們跟在後麵心肝俱顫，連聲道：“主子！主子！美人主子！您仔細著！”
    阮慈目瞪口呆，見慣了武林高手間動作如行雲流水般的對決，沒想到兩個不諳內力的小女子之間也能爆發出這樣激烈的肢體衝突。她這才發現，原來中原女子有的不僅是九曲十八彎的玲瓏心思，還有著隨時隨地能夠突破天際的武力值，實在叫人大開眼界。
    空氣中傳來一股熟悉的清冽味道，她微一側頭，就發現歐陽燁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自己的身旁，俊美臉龐上笑容微妙，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場內相互撕扯的應月與縈縈。
    “皇上，您什麼時候來的？她們實在是……”阮慈組織了半天言語，卻無法形容自己內心爆炸一樣的思緒。
    “來的不僅僅是朕，還有別人呢。”歐陽燁漫不經心地一指，目光卻似有似無地飄向了一旁沉默著的雲扶。
    阮慈這才發現悠然正鐵青著臉站在歐陽燁身後，旁邊是憤恨盯著應月的杜若和滿頭大汗望著縈縈的俞謙。
    “通通都給本宮住手！”悠然嬌叱一聲，運滿真氣的聲音好似驚雷一聲炸響在每一個人的耳畔。應月與縈縈不約而同停下了對對方發辮的撕扯，同時抬頭望向聲音的來源，卻在目瞪口呆的眾人當中發現了似笑非笑的歐陽燁。她們大驚失色之下趕緊鬆手，齊聲道：“皇上！”
    悠然挑起的丹鳳眼滿是淩厲的鋒芒，後宮嬪妃當眾謾罵撕扯，這樣不成體統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是丟盡了自己這個主理六宮的夫人的麵子？好不容易皇帝將攝六宮事的權力交給自己。關鍵時刻，怎能功虧一簣？
    迅速打定了主意，悠然向著左右，聲色俱厲道：“來人，給本宮拖她們兩個去慎刑司，不寫出一萬字的檢討好好反省自己的過錯，本宮是不會放你們出來的！”
    歐陽燁聞言微微搖了搖頭，應月身份低微走一趟慎刑司自然無妨，但縈縈卻是母後皇太後的親侄女，背後的清河崔氏手握實打實的權力，連自己這個皇帝都得顧念幾分。就是不說她的高貴身份，念及早逝的蓁蓁，悠然也不該如此草率地將縈縈打發到慎刑司去。
    再說了，此事明顯錯在應月，私設毒刑、不敬皇後，都是不容辯駁的大罪，縈縈的行為充其量隻能算是禦前失儀，兩人根本不能一概而論。到底悠然天生就不是處理宮務的料子，自己再怎麼抬舉，怕也是磨不出一把能在關鍵時刻襄助雲扶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