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登大寶 第77章、突厥汗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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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燁麵無表情,“朕總覺得慈母情深,總不至此。那也是你的孩子啊,這般生生打掉,你就不會夢見他們哭著喊娘親嗎?”
看著手裏的繈褓,子懋眼中漸漸浮現出怔忪的的神色,“皇上您覺得嬪妾不愛您,不願意懷您的孩子。甚至以親生骨肉的性命來算計賢妃,更是企圖殺白太醫滅口,但這隻是您自己的想法而已。若是嬪妾現在告訴您,其實嬪妾很想成為母親,很想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嬪妾現在所為皆是不得已。而嬪妾更沒有勾結燼血盟去殺白太醫,您會相信嗎??”
隨著子懋的話語,整個宮室陷入了一片寂靜,連蠟油滴落的極小聲音都清晰可聞。深秋的夜風颯颯刮過殿外的屋脊走獸,打在糊了雨過天晴軟煙羅的窗柩上發出乒乒乓乓的響音,仿佛有什麼野獸直將撲出牢廬似的。
一帝一妃就這樣互相對視著,歐陽燁是深沉篤定中流露出幾分猶疑,周子懋卻是淒涼悲哀的無奈與試探。
通過詢問悠然以及白暮的證詞,歐陽燁本以為這件事很簡單。子懋先是故意因禦馬失控而流產,又在第二次有孕時假意為悠然所推,種種行為,不過是想要拉悠然這位協理六宮的賢妃下水而已。這樣老舊無趣的戲碼,他早在少年時就見了不少。要說真的有什麼不可理喻的地方,那便是他完全不能理解子懋拿兩個孩子做賭注的瘋狂。一來悠然並不是最得寵的,二來子懋也算得上是頗合歐陽燁的心思,誕下龍裔和陷害賢妃,怎麼看怎麼覺得還是前者更有前途一些。
這樣分析來,整件事看似合情合理。但若真是細細一想,歐陽燁逐漸察覺到某些不合常理的地方,比如說,如果子懋要殺白暮滅口,江湖上那麼多殺手組織,為何會選擇早已隱退的燼血盟?再比如說,為何連有關蓁蓁體內水銀的種種證據也指向了白暮?
諸事異常,那往往就意味著真相並不是表麵上的那樣。
許久之後,歐陽燁沉穩出聲,“朕既然選擇這個時候來緋煙閣,那便是想聽聽你的理由。朕不會因為賢妃和白暮的話而輕信你是為了陷害悠然而故意流產,但同樣的,朕也不會因為你的話,而輕易改變內心對這件事的判定。”
子懋起身一福,舉起三指,鄭重道:“我周子懋對滿天神佛起誓,以下所言若有半分虛假,便叫五雷轟頂至死入十八層地獄再不能超生!”
沒想到子懋會發下如此重的誓言,歐陽燁愣了愣。然而子懋已經自顧自的說了下去。說著說著,她挑起的鳳眸裏漸漸落下晶瑩的淚滴,無聲無息地漫上如玉一般臉龐。
周子懋與她的哥哥周子恕,本來的姓氏與悠然一樣。而阿史那氏,是突厥至高無上的皇族姓氏。
“時卓汗無子,以江山托堂兄南院大王。南院大王受之,即為述汗。”這是夏史中對突厥皇權更迭的一段記載。也就是說,阿史那述之所以能登上大汗尊位,那是因為他的堂兄,當時的大汗阿史那卓沒有兒子,所以就把汗位,“托”給了他。
當年為了求娶悠然為側妃,歐陽燁由龍澈陪著,在禦書樓裏把所有與突厥相關的書籍都看了一遍。然而時間過去這麼久,他早就忘了個七七八八。之所以會對這不起眼的一小段文字有印象,卻是因為龍澈的打趣。龍澈當時笑容清雋,淡淡道:“什麼‘托’啊,這麼文縐縐。不就是這阿史那述篡了自己堂兄的權嗎?說起來,寧王殿下,有這麼剽悍的嶽父,不知道這位側妃,會不會也是河東獅吼的性子啊?那臣還真是有點擔心高小姐,欺負雲揚的姐姐,不能忍。”
沒錯,突厥上一任的大汗,便是阿史那卓,也就是子懋的生身之父。他膝下有子恕、子懋兄妹,自然不是無子,所以更不會是什麼兄友弟恭、什麼讓位與阿史那述。辭藻溢美的史書記載,掩蓋了阿史那卓被自己的好兄弟活活逼死的殘酷事實。不僅如此,他的一雙兒女,也在這位堂兄手下九死一生,甚至不得已逃到大夏隱姓埋名,這才得以全須全尾地保全下來。
周子懋的故事並不長,但卻包含了皇權更迭的白雲翻覆以及兩家興衰的滄海桑田。殺父之仇,奪權之恨,歐陽燁看著眼前明明眼睛哭得紅腫卻依然咬著牙的子懋,突然有點理解她瘋狂的行為。殺敵一個,自損三千。在這樣不堪回首的故國之情的重壓下,看著仇敵之女好端端地活在眼前,哪怕是換作是歐陽燁自己,怕也會有這樣破釜沉舟的舉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