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燁無法透過語氣讀出崔征的真實想法，但是事態已然朝著他最希望的方向發展。想了想在江戶杳無音訊的天翊，他心隻一沉，為了最後的霸業，蓁蓁，對不住了。“既這樣，那飛狼軍就交給崔大人了。李仲景擇日入太醫院。寧貴妃崔蓁蓁賜紫金九翟冠；更衣童氏侍奉勤謹，複位安嬪。”
    紫金九翟冠是皇貴妃的儀製，眼下歐陽燁能為蓁蓁做的，除了給予她位分上的尊崇，似乎也沒有別的什麼了。
    蓁蓁的身體狀況越來越不好、盡管有李仲景的妙手回春和俞謙的盡心竭力，她的身子還是如摧枯拉朽一般隨著元熙二年的冰雪初融而漸漸垮下去。除夕時候的闔宮盛宴她尚能勉強參加，然而及至三月的親蠶禮，她已奄奄一息，隻是在煎熬日子罷了。
    與之相比，童楚晏複位之後便是盛寵不衰，不僅身份高貴的宸貴嬪劉星熠與昭貴嬪阮慈，甚至連身懷龍裔的明嬪霍惜，都不得不避退三舍，遑論其他嬪妃了。更讓人驚喜的是，元宵宮宴那一日楚晏有些頭暈，竟是診出了兩個月的喜脈。歐陽燁就晉了她一級為從四品容華。一時之間闔宮上下，無人不對這位新封的童容華頗為豔慕，倒更是顯得蓁蓁年紀輕輕卻紅顏薄命了。
    這日朝上歐陽燁提出禦駕親征東瀛，諸位大臣驚詫之餘卻也沒有過多反對。小半年的厲兵秣馬大家都看在眼裏，也知道歐陽燁這位君王一旦決定了什麼，就不會再輕易動搖。大臣們學了個乖，倒是都沉默不語。
    先鋒大元帥一職自然由左相龍嵩就任。副元帥的人選卻出人意料，是建成侯司馬忠而非威武侯童彌遠。不過這也算合情合理，畢竟歐陽燁第一次親征，自然要選擇更加親近一些的老師。當然，恐怕童彌遠自己都不知道歐陽燁把他留在聖京的理由。
    隻希望他不辜負歐陽燁的“信任”才好。
    下了朝之後歐陽燁準備去坤寧宮與雲扶商量一些事情，沒想到才過養心殿便被一個丫鬟攔住。去歲秋季歐陽燁賜了悠然協理六宮之權，她便自雲扶手裏接過管束宮人一事。悠然性子本就厲害，一時之間雷厲風行，倒是把後宮諸人管理得井井有條。很難想象，在悠然這般嚴格馭下之後，竟還有宮人敢隨意阻攔禦駕。
    歐陽燁急著與雲扶商議出征時的後宮諸事，又兼之心情有些莫名的不好，隻欲吩咐郎順生拖了那宮女去慎刑司。然而當他看清那宮女的長相時卻又無端端覺得熟悉。話在嘴邊停了那一瞬間，卻是郎順生驚訝道：“橘兮？！你不好好呆在承乾宮服侍寧貴妃娘娘，跑到這裏來幹什麼？”
    歐陽燁這才想起來，眼前的這個宮女是蓁蓁的陪嫁侍女，忠心護主到自己曾經想杖斃過的橘兮。念及蓁蓁最近的身體狀況，他不由內心“咯噔”一聲，高聲道：“寧貴妃是不是不好了？”
    橘兮雙臉凍得通紅，上麵還有未幹的淚痕。她隻不住叩首，哀哀道：“求皇上去瞧瞧娘娘吧，今早上李太醫和俞太醫來過，都說娘娘不成了，現下娘娘已然絕了飲食，隻念著皇上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