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燁一揮手，貫入真氣的清越聲音回蕩在承乾宮當中清晰可聞，“都起來吧。小順子帶橘兮和七弦進來。琉璃帶著其他人安置那些膝蓋受傷的宮人，不行就去請太醫來，朕可不想傳出去苛責宮人的惡名。”他越過蓁蓁，力道柔和地扶起地上的煢煢，“坐一坐吧。辛苦你了。朕本來是來瞧織女，卻不料遇上了竇娥。來，讓朕抱抱君玦。”
    蓁蓁本平靜的麵容陡然碎裂，她望著歐陽燁，不可置信地說道：“今日是七夕，皇上不去陪著皇後娘娘不來瞧臣妾，卻要關心這個狐媚子？！關心這個賤人？！”她說著就氣勢洶洶地踏前幾步，伸手欲掌摑眼淚欲滴的煢煢。
    “良妃娘娘又何必咄咄逼人？！”七弦擋住了蓁蓁，大聲道：“皇上麵前，也該放尊重些！還是說娘娘您如今狗急跳牆，著急要滅口呢？”
    歐陽燁默默一笑，到底是煢煢調教出來的宮人，這麼快就看清了該認誰為主人，就衝這一份機智，也該給她個闡述事實的機會，“那麼七弦，你就一五一十地告訴朕，今天這承乾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七弦先跪下磕了個響頭，然後盡量平複了一下情緒，這才道：“皇上，此事起因簡單但卻隱秘，還請皇上不要生氣，以免傷了龍體。”她又望了一眼歐陽燁懷中的君玦，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好似一塊巨石投入了水中，在宜德殿中激起無數驚濤駭浪，“良妃娘娘想要利用二皇子行招弟的秘密法事，卻被我家娘娘偶然發現，這就是事情的起因。”
    即便是歐陽燁，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巫蠱之術，那可是禁忌中的禁忌！大夏開朝百年，多少嬪妃權臣，都是因為巫蠱而灰飛煙滅！細細論來，這樣的罪名，甚至足夠可以誅九族！
    “姐姐糊塗。嬪妾這個做妹妹的也勸止不得，隻求皇上看在姑母的份上，饒過清河崔氏的無辜族人。”煢煢亦起身拜跪，言辭哀切道。
    她的話無疑將蓁蓁推入了更深的絕境。歐陽燁仔細打量蓁蓁，企圖在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麼，“良妃，你可有什麼要辯解的？還是說，要朕令禦林軍搜宮尋找證據？”
    “皇上！”一旁的橘兮撲了上來，剛要說話卻被蓁蓁厲聲喝住。
    “住口！橘兮！你若是還認你家小姐，就給我住口！”她轉而望向歐陽燁，眼眸深處有一絲深情又有一分絕望。
    “良妃？”蓁蓁輕輕呢喃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皇上竟然用位份來稱呼我了？您的尊崇給了皇後，縱容給了莊妃，寵愛給了慧嬪，體麵給了宸貴嬪，懷念給了裕安德妃，甚至於新入宮的那些女人，都一個個踩在我的頭上！這個良妃做著還有什麼意思？！我就是想利用君玦來行招弟之事，就是目的不純，那又如何？皇上為何不直接廢棄了我？！”
    歐陽燁低頭望向懷中繈褓，幾個月大的君玦正安然睡著，似乎沒有聽到周圍的紛紛擾擾。他撫著君玦潤滑的臉蛋，慈父之心漸漸充滿了內心。他想起了自己，想到了很多。宮裏沒有母親的孩子都活得那樣艱難，君玦他，確實需要一位合格的養母。
    “良妃崔氏蓁蓁，禦前失儀，不宜撫養皇子。慧嬪崔煢煢晉正四品貴嬪，享正三品妃位俸祿，二皇子就交到明德居撫養。至於崔良妃……”他望了望滿麵憤怒的蓁蓁，淡然道：“就暫時禁足宜德殿吧。”
    蓁蓁並無任何反對意見，隻是悲愴一笑，雙眼一黑，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