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聽著莊妃這話，似乎是怨恨皇上多去坤寧宮？”母後皇太後旁觀許久終於發聲，看似溫和的目光射向悠然，似乎在探索她內心深處的想法，“嬪妃妒忌乃是大罪，莊妃，你說呢？”
    悠然雖依舊維持著明豔的笑容，然而還是在母後皇太後暗藏鋒利的眼風中敗下陣來，“太後娘娘說笑了。”說完便拈起一枚薑香梅子恨恨地吃了。
    滿意扭頭之前母後皇太後意味深長地看了煢煢一眼，然後方道：“此次坤陵祭典乃皇帝登基後首次大典，意義重大。雖然莊妃的舞蹈技藝要比煢兒精一些，可哀家卻覺得，這領舞的人選，尚需斟酌才是。”
    母後皇太後接下來的話讓悠然一下子僵硬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此次祭典亦有萬國朝拜，悠然雖是嬪妃，可亦是突厥公主。咱們大夏，斷斷沒有一國公主於眾人前獻舞的道理。”母後皇太後說著轉向太皇太後，恭敬但卻不失堅持道：“煢兒不僅僅是清河崔氏的二小姐，更是咱們三王四侯五家乃至大夏世族的臉麵。便就是煢兒不及莊妃長於動作紛繁錦簇的舞蹈，現在還有時間，加以精心訓練，定當無虞。”
    母後皇太後的話仿佛一個巴掌狠狠摑了過來，悠然隻覺得臉火辣辣的疼。感受到周遭目光從豔慕瞬間轉換成同情或幸災樂禍，她忍不住捏緊了拳頭，低下頭努力不讓旁人瞧出自己的憤怒。
    她是一向以自己的身份自傲的。流淌在體內的阿史那高貴皇族的血液，是她在這無極城中最大的仰仗與依靠。
    可如今看來，到底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嗎？！
    歐陽燁與雲扶偷偷相視一笑，皆在對方眼中看見了了然。然而兩人還是一個抿著嘴表示不讚同，一個則麵露驚訝。
    煢煢尚來不及欣喜，便被悠然臉上瞬間浮現出的狠辣之色所嚇倒，下意識開口推辭道：“嬪妾……嬪妾……嬪妾不過是正六品的貴人，如何能與正三品的莊妃姐姐相較？太後娘娘太抬舉嬪妾了。這實在是不成啊！”
    “傳哀家旨意，慧貴人崔氏煢煢秉性柔嘉，侍奉勤謹頗有功，著冊為正五品慧嬪。”母後皇太後神色平靜，向煢煢淡淡道：“如此，煢兒便無須自傷了。”
    祖製嬪妃晉封皆是逐級而升，甚少出現越級晉封的例子。煢煢入宮不到兩月，既不得寵，又無子嗣，一下子連越兩級，不可不謂引人注目。悠然臉色越發陰沉，隨即便換上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漠然表情。
    雲扶見狀便自盈盈皓腕上褪下一枚翡翠鐲子遞給煢煢，笑著湊趣道：“時間倉促，本宮也沒有什麼好的東西。這鐲子，權當賀妹妹晉封之喜了。”
    歐陽燁展顏一笑，拍了拍雲扶保養細膩的玉手，稱讚道：“皇後賢惠。這鐲子還是那一年父皇賜予你和蓁兒妹妹的。”他拉過蓁蓁與煢煢，“如今，可不是都回到一家人的手裏了嗎？”
    歐陽燁手中的一雙柔荑皆嬌嫩異常，上麵戴著的翡翠鐲子通透溫潤，翠盈盈好似一汪碧水，一瞧便知價值不菲。紅酥手與翠玉鐲雖相映成輝，然而兩隻玉手的主人卻是一個麵露憤憤，一個惴惴不安。
    殿內一時陷入沉默。凝神靜氣的檀香之氣自雕琢精致的鏤空青銅降龍博山爐中緩緩溢出，絲絲白煙仿佛被微風撩過的帷帳一般緩緩飄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