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登大寶  第1章、元年除夕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7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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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熙元年元月初一,大夏第八位君王歐陽燁在無極城最宏偉壯闊的宴會場所瑤光仙閣舉行了登基後的第一場盛宴。觥籌交錯間盛席過半,新上前的舞女皆是豆蔻初成如花似玉的絕色少女。她們身著裁剪精致的單薄紗衣,身姿曼妙不盈一握,在恢弘的明黃色燈光下翩翩舞出隻屬於盛世華章的美豔芳姿。
    看著下麵一片其樂融融,新帝歐陽燁微覺疲憊,雙眼差點闔上的瞬間卻敏銳察覺到一道好奇的目光。他緩緩抬起纖細修長的睫毛,露出下麵掩著的一雙幽深清澈的眸子,頗為詫異地打量著坐在下手好奇盯著自己的小女孩。見對方神色呆滯,嘴角似乎還流下了一絲銀色的不明物體,他笑了笑,一推自己眼前的盤子,向身旁低聲吩咐道:“琉璃,把這荷花清露糕給龍小姐端過去。告訴龍小姐,不夠還有。”
    禦前大宮女琉璃領命而去。龍沅瞧瞧立在自己麵前的琉璃,又瞧瞧盤子裏堆出個小山尖的荷花清露糕,再一抬頭看見歐陽燁一臉打趣的邪邪笑容,團子大的小臉瞬間就紅了半張。她慌忙收回自己垂涎欲滴的神色,掩飾性地往嘴裏塞了一塊糕,卻不小心噎住,滿桌子找茶喝。眼看著歐陽燁嘴角的弧度越揚越高,龍沅隻感覺自己的心跳也跟著重重落下了一拍,她趕緊低下頭,隻恨不得有一道地縫能讓自己鑽進去。
    尊位上首的太皇太後不曾理會,母後皇太後卻將這一小小插曲盡收眼底。她略顯疲態的臉上不禁勉力浮出一個慈愛的微笑,緩緩道:“皇帝可是看上左相的獨女了?隻是龍小姐今年才六歲,比皇帝小了整整十二年,品性行為尚未定格。若是想要入宮,尚需好好觀察才是。”
    “母後說笑了。”歐陽燁低頭恭敬回道:“左相大人乃是國之棟梁,阿澈又是朕的伴讀。燦弟今年也有十歲了,朕瞧著他與龍小姐很是般配……”
    “皇帝與阿燦當真手足情深。”母後皇太後對親生兒子的偏疼顯而易見。她又仔細端詳了龍沅,半晌方道:“龍小姐模樣倒是極為周正,隻是阿燦到底也不大,如今便先擱著吧。”
    歐陽燁點點頭,一旁的良妃崔蓁蓁興致勃勃插言進來,向著母後皇太後撒嬌道:“姑姑與燁哥哥說什麼呢?蓁兒也要聽。”
    “蓁兒你呀!都這麼大了,還是這樣不懂規矩。雖說你是哀家的親侄女兒,又得皇帝鍾愛,但連皇後都不能這般當眾稱喚皇帝的名諱,你的行為,未免讓人笑話咱們清河崔氏失了禮數。”雖是說教,但母後皇太後的語氣並不十分嚴厲。相反,她的目光似有似無地飄向一旁沉默端坐的皇後高雲扶,有些示威性地淡淡問道:“蓁兒慣是天性純真不羈,皇後不會見怪吧?”
    皇後高雲扶,乃是歐陽燁的結發元妻。兩人自幼相識,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她是長平侯高家的大小姐,擁有著不遜於蓁蓁的傲人出身。雖然父親高信隻領了尚書令的虛銜,但她的雙生弟弟高雲揚卻是歐陽燁的另一位伴讀,如今正手握重兵鎮守南詔。所以她並不理會母後皇太後話語中的暗暗機鋒,隻淡淡一笑,一雙明眸頓生萬千風華,矜持道:“母後說笑了。帝後素來一體同心。兒臣對良妃妹妹的喜愛之情自然同皇上一樣,又怎會在意這樣的小事呢?”
    “不過……”她說著伸出蔥白柔嫩的右手端起麵前的一盞清釀櫻桃露,小指上長長的鏤空赤金嵌水滴狀瑪瑙護甲磕在金製杯盞上發出一聲清脆的低響,正如她接下來的話語,柔和但卻不失銳利,“良妃妹妹這般當眾喚皇上的名諱,了解妹妹的人自當一笑而過,可若叫不知道的人瞧了去,未免笑話咱們後宮不識尊卑,竟連皇上的名諱都敢掛在嘴邊。後宮尚且不能以身作則,旁人又如何能發自內心敬服皇上呢?”
    蓁蓁不禁一愣。她是一整顆心都完完全全撲在了歐陽燁身上。韶齡女子初次的愛慕與依戀,自然具有極端的占有欲與排他性。旁的妃子便罷了,蓁蓁能理解帝王的不得已。唯獨高雲扶,不僅先她一步嫁入寧王府為正妻,又生下了皇長子君琰。身份高貴不說,還頗得歐陽燁敬重。這樁樁件件的對比,就仿佛一顆顆揉進了柔軟蚌肉中的沙礫,生生磨得蓁蓁心疼,甚至讓她禁不住生出了“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崔蓁蓁是清淺的性子,喜怒哀樂素來皆形於外表,對高雲扶的嫉妒,自然也不難被別人察覺。更何況宮裏的人,都活得和人精兒似的。好在她雖然單純但不愚笨,自己得帝王垂愛,又有太後姑母與清河崔氏的加持,固然春風得意無人能及。但比之雲扶的皇後之尊,到底在氣焰上矮了那麼一截。遑論雲扶背後,還有著四侯之首的長平侯高家。眼見大不敬的罪名扣了下來,蓁蓁隻好臻首微垂,和順請罪道:“臣妾一時失言,並不是故意冒犯皇上。”
    歐陽燁早已將三人間的波濤暗湧收在眼中。清河崔氏自出了母後皇太後便扶搖直上,榮華富貴直如烈火烹油,一向自詡為大夏第一外戚。可惜隨著自己登基,身為後族的高家地位日益尊崇,漸漸露出超越甚至取代崔家的勢頭。
    蓁蓁單純,但自己的這位養母……歐陽燁的心不禁微微一沉,然而他麵色卻依舊波瀾不驚,隻是一手牽過雲扶、一手牽過蓁蓁,和緩勸道:“母後教育的是。皇後說得也沒錯。不過兒臣最喜歡蓁兒妹妹天性爛漫,今日又是家宴,也別拘緊了她。”
    蓁蓁早雙頰飛紅,低著頭不住撥著腰上的龍鳳比翼鎏金佩,害羞地不再說話。看著她一臉的小女兒情狀,母後皇太後忍不住深深歎了口氣。帝王至尊,無情無心。他的愛,乃是世間最危險的事物。普通嬪妃尚不能一味沉浸在這樣的情愛之中,遑論蓁蓁這樣家世出眾的妃子。她的榮寵並非僅僅事關一己之身的安穩周全,更是與清河崔氏全族的身家榮耀緊密相連。這樣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重責,今後隻靠蓁蓁一人,怕是要不成了。
    歐陽燁正與一後一妃貼麵說著悄悄話,抬頭卻見十二名手持花鼓的壯男陸陸續續進來,步履整齊地在自己麵前排作一行。他們手中的花鼓比之尋常大鼓要精巧細致許多。隻見鼓身雕龍繪鳳,鼓麵小巧精致,方寸大小恰好可供一人站立。瑤光仙閣整體縱橫開闊未有隔斷,乃是無極城最寬闊的宴會場所。如今坐了這許多皇親國戚,又進來了十二名壯男,倒也不顯擁擠。
    “這是做什麼?”蓁蓁好奇,歐陽燁與雲扶亦頗為不解。三人目光齊齊轉向上首。母後皇太後神秘一笑,正欲說話,本一直沉寂端坐如老僧入定般的太皇太後卻緩緩開口,聲音沉穩,擲地有聲,“鼓上之舞失傳已久,今日,哀家倒是有眼福了。”
    話音未落,一名身著月白短衣的少女便自門口翩翩走入。她蓮步姍姍緩行向隊列最右手的第一位壯男,係著數串金玲的赤裸小腳借力一踏,便已穩穩站到鼓麵之上。歐陽燁見狀不由暗地裏喝彩了一聲。眼前這少女弱質纖纖,顯然並無任何內功底子,這一下縱躍怕全是借了巧力,舞蹈功底之深,可見一斑。
    少女素手輕揚,便隨著清幽婉轉的箜篌之聲開始翩躚起舞。隻見鵝黃、淺藍、淡粉的三色緞帶自她水蔥一般的指間漫飛而出,和著輕柔悅耳的音樂聲在空氣中旋轉出美麗的弧度。少女又左手微蜷呈蘭花指輕托香腮,右手高舉,纖細的腰肢在空中劃出半月的形狀,荷瓣一般嬌嫩秀麗的小臉之上是一雙清澈明亮的眸子,綻放出的笑容純潔高貴卻又有一絲莫名的慵懶與天真。那顧波流轉間的淺淺情韻,隻讓觀眾覺得心跳不已。
    此時箜篌之聲驟然高亢,鼓麵亦和著旋律飛速急轉,少女輕舒廣袖,三色緞帶隨著她優雅的舞姿在空中迤邐散開。隻見她以右足為軸,輕輕借力,便在精致的鼓麵上旋轉開來。她的嬌軀和著激昂的箜篌之聲越轉越快,最後纖足用力一點,踝間金鈴叮咚作響,便自鼓麵上翩然飛起,衣袂飄然仿若淩風而去。眾人正欲驚呼挽留,她卻隨著飄散的緞帶輕輕落下上,一個收勢橫臥於連在一起的十二麵花鼓之上,姿容出塵絕美,惹人沉醉。
    直至箜篌聲嗚嗚咽咽地停下,眾人這才回過神來,隨即都用力鼓起掌來。
    歐陽燁亦覺驚豔。好看的舞蹈並非沒有看過,莊妃阿史那悠然便是善舞之人。隻是悠然乃突厥貴女,舞步多熱烈奔放,尤精劍舞,極俱異域風情。而眼前的少女隻著簡單的水袖白裙,雖腰肢柔柔身姿楚楚,內裏的氣質風韻卻恍若九天之外的瑤台仙子,冰肌玉骨,直叫人不敢褻瀆。再兼那彈箜篌的樂伎亦是技藝出眾,二人配合默契相得益彰,可謂是如虎添翼。
    少女有些微微脫力,嬌怯怯地跪倒在地,低聲道:“臣女崔煢煢,給太皇太後、太後、皇上、皇後、諸位娘娘請安。”她稍顯稚嫩的聲線格外柔軟,聽著便讓人骨軟神酥。
    早在該女子入殿時蓁蓁便已麵露不豫,此刻更是格外不屑,低低啐了一口,怒道:“狐媚!”然後便憤憤扭過頭去。歐陽燁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手,內心卻早已飛快盤算起崔家的情況。
    清河崔氏的家主崔征,便是母後皇太後的胞兄,如今的兵部尚書。他的嫡妻李氏亦身份高貴,本是“四侯五家”之隴西李氏的女子。崔征愛妻畏妻,從未納妾,與李氏成婚十數年間感情甚篤,乃是聖京的一大佳話。崔李氏共育有一子二女:長子崔成,現下是正四品大理寺少卿;長女崔蓁蓁,便是歐陽燁現在的良妃;次女崔縈縈尚小,不過垂髫之年。眼前這位絕色少女既自稱姓崔,名字又是從雙草字部,隻怕是與崔氏本家應該有些血緣關係吧?可從未聽說過清河崔氏還有崔煢煢這一號人物啊……
    歐陽燁不禁饒有興致地直起身子,朗聲問道:“崔煢煢……煢煢……可是‘煢煢孑立,形影相吊’?”見少女頷首,他不由得大笑出聲,連連擊掌道:“好!好!好!人出塵絕世,名字也別致。母後,您不介紹一下?”
    母後皇太後笑容慈愛,輕輕招手示意煢煢上前,“煢兒是哀家二哥的女兒,蓁兒的堂妹,序齒起來算是清河崔氏的二小姐,今年也有十四歲了。因著身子弱,她一直在鄉間調養,從未回過聖京。皇帝沒見過也很正常。如今後宮隻有四位嬪妃,皇嗣則更少。毓妹妹身子弱顧忌不到便罷了,哀家卻不得不替皇帝打算,莫不如幹脆。。。。。。”
    母後皇太後雖恰到好處地咽下了未完的話,但言下之意顯而易見。蓁蓁聞言早忍不住,若不是被貼身侍女橘兮暗地裏扯住了袖子,隻怕早就拍案而起了。
    “臣女德行微薄,不堪侍奉皇上,更不能與諸位娘娘相較。太後娘娘太抬舉臣女了。”煢煢複又跪倒伏首,一雙翦眸盈出幾滴淚意,哀切道:“隻是皇上身係天下萬民,臣女若是能陪侍在您身側,做個奉茶研墨的粗使丫鬟,便是莫大的福分了。”
    此話以退為進,個中意思自不必言說。眾人聞言皆低低議論。
    雲扶瞥了一眼歐陽燁因為生母而短暫失神的英俊麵龐,再一看坐席下梨花帶雨的煢煢,最後噗嗤一笑,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身上的正紅色織金錦繡牡丹雙鳳曳地長裙,徐徐道:“崔二小姐花容月貌尚如此自謙,本宮倒覺得無地自容了。”她出席盈盈跪倒,青絲一縷隨著她的動作自高挽的淩雲髻翩然飄落,下垂到清晰可見的鎖骨之上,愈發顯得整個人身量纖纖,不盈一握,“到底是太後娘娘與皇上母子連心,這番心意,臣妾等皆不能及。如今後宮妃位多懸,崔二小姐德才兼備,又如此善解人意,臣妾想著諸位姐妹也巴不得有這樣一位妹妹一同做伴呢!皇上何不冊她一個位分,也讓無極城熱鬧熱鬧呢?”
    她的話滴水不漏,既圓了母後皇太後與歐陽燁的母子之情,又無形地敲打了一下鋒芒畢露的崔煢煢。回過神來的歐陽燁不由暗暗遞過一個嘉許的眼神,隨即便接道:“即這樣,那便冊崔二小姐為正四品貴嬪,賜封號慧,入住承乾宮,母後,您覺得如何?”
    甫一入宮便是貴嬪之位,煢煢激動不已,趕忙叩首謝恩。蓁蓁再忍耐不住,正欲出言反對,莊妃阿史那悠然卻搶先一步,揚聲道:“皇上。臣妾雖是突厥女子,卻也知道咱們大夏素來講究嫡庶有別!便就是太後的侄女,崔氏也不過是旁支的庶女,身份微賤,何堪貴嬪之位!”
    悠然柳葉眉下一雙丹鳳眼高高挑起,毫不留情的話語仿佛重重砸落的一柄鐵錘,將瑤光仙閣浮於表麵的融洽氣氛敲得七零八落。其實也不怪她有此言語,如今無極後宮不過皇後一人、二品良妃一人、三品妃兩人。此四人侍奉太子潛邸,皆身份高貴,資曆深厚,若是由得崔蓁蓁以貴嬪位入宮,確實是難以服眾。
    隻是想歸想說歸說,諸人不意她言辭如此直接激烈,不由麵麵相覷神色各異。母後皇太後平淡的麵容上看不出任何怒色,然而微微顫抖的指尖卻泄露了幾分她此刻內心的真實情感。她斜斜睨了蓁蓁一眼,又轉而平靜地望著悠然,半晌方徐徐道:“莊妃倒是伶俐。隻是哀家剛剛忘記說了,煢兒早已被哀家大哥收為義女,更了族譜,乃是如今清河崔氏名正言順的二小姐!蓁兒,你說是不是?”
    母後皇太後鋒銳的眼神如鋼刀般刮向蓁蓁,此刻的蓁蓁縱然再怨恨再憤怒再不甘心,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悠然雖依舊憤恨不平,但見蓁蓁不言語,隻好悶頭坐下,狠狠撕著手裏的合歡如意紋錦帕泄憤。
    歐陽燁輕笑,蓁蓁單純,悠然爽利,兩人脾性相投素來交好,自然看不上崔煢煢這樣鮮花般嬌怯怯的女子。之後的無極城,怕是得真應了雲扶那句話,要熱鬧無比啊。
    隻是這崔煢煢的身份……
    一直旁觀的太皇太後笑容疏朗,神色不悲不喜,莊嚴道:“哀家倒是覺得太後過於急切了。”
    此話略有薄責之意,才一出口,母後皇太後早惶惶站起,連帶著雲扶也帶著一眾嬪妃出席站立。太皇太後徐徐飲了一口茶方抬眼道:“哀家不過隨口一說,都站著做什麼,還不快坐下。”
    眾人依言兢兢入座,太皇太後這才又道:“後宮雖隻有一後三妃,但小燁不過十八,子嗣上的事情並不著急。現放著皇長子呢,再不濟,裕妃那孩子不也有著身孕?阿徽你心疼小燁固然沒錯,你們崔家的女兒自然也極好。可這樣急吼吼入宮,未免予人外戚專寵之嫌,徒然留下話柄。”
    太皇太後曆經三朝積威多年,寥寥數語便將母後皇太後直逼得後脊上都溢出幾滴薄汗。然而她本意並非在眾人麵前掃了母後皇太後的麵子,所以到底又接了一句,“不過煢煢這孩子哀家看著也喜歡,隻是年紀尚小,便先冊個正六品的貴人吧。”
    貴嬪與貴人,雖隻有一字之差,但卻隔了整整四級位份。見母後皇太後諾諾答應,煢煢縱心有不甘,但依舊一揖到底,恭恭敬敬道:“臣女謝太皇太後恩典。”
    總管太監郎順生見幾位主子再無別的吩咐,正欲下去傳旨,卻被一直不曾說話的裕妃蕭令伊攔住。她的小腹處如同藏了一隻皮球一般輕輕鼓起,四個月的身孕給整個人蒙上了一層母性的光輝,吹彈可破的小臉上有一雙淺淺的酒窩,隨著她的輕顰微笑若隱若現,“皇上既然給了慧妹妹恩典,何不好事成雙呢?臣妾瞧著這彈箜篌的樂伎,亦是十分出眾啊。”
    彈箜篌的樂伎聞言緩緩抬頭,端莊沉靜的烏黑眼眸定定望向歐陽燁。她滿頭烏黑柔亮的秀發以嵌綠鬆石的白玉鎏金銀釵鬆鬆綰作墮馬髻,鬢角簪著大朵大朵初綻的粉色芍藥,雖不及煢煢驚為天人,但也自成一股優雅嫻靜的氣質,“奴婢尚樂局樂伎寇倚眠,給皇上請安。”
    倚眠以繡了青雲紋的袖子半掩紅唇,星眸盈波,俏生生望著歐陽燁,似乎並不畏懼他的帝王威嚴。歐陽燁略微思索,眼中精光一瞬閃過,“到底還是裕妃細致。小順子,傳朕旨意,崔氏煢煢冊正六品慧貴人,入住承乾宮;寇氏倚眠冊正九品官女,入住延禧宮。”說完他離席攜過令伊的手,“裕妃月份也大了,夜宴勞累,朕先陪你回去。這裏便交由皇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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