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跡部景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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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又仿佛這根本就是十年前的那一天。心中的恐懼再一次將他籠罩,已經十三歲的少年,美麗貓兒眼轉瞬間被淚水濡濕,閃爍著熠熠破碎的光,如曆經千萬年時光沉澱的琥珀般美得失真,隻是在這蠻荒般的樹林中,怕是無人得見欣賞了。
龍馬害怕了,一如十年前,與親人走散孤身一人行走在陌生的林間,仿佛被世界拋棄。盡管已經成長為一個驕傲美麗的少年卻依然改變不了他纖細的脆弱。十年前的重演,強裝的冷漠堅強破碎風化,眼中不知是因為被曾經引誘亦或是害怕此時處境的淚終於落了下來。寂靜的森林中,回蕩著淡淡嚶嚶不安的啜泣。
“小家夥,你,哭了。”突兀出現在身後的聲音磁性又低沉,有著淡淡的熟悉與讓人眷戀的憐惜。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小小的戴著帽子的孩子流著淚緊咬雙唇驚喜又害怕的轉頭,看見了少年臉上讓人安心的擔憂與笑容。隻是十年前是在美國,十年後的如今是在日本,這一個少年不會是十年前美國的小哥哥。或許是與曾經太過相似,又或許無助的他太過渴求溫暖,眼前的少年依然讓龍馬感受到了十年前被保護被珍惜被重視的快樂與安心。
琥珀色美麗的大眼中猶自掛著晶瑩的淚水,那樣認真的看著麵前來得這樣突然又是如此讓人心安的少年。那一頭微翹的銀灰色短發還帶著濕潤的水汽,右眼角下的淚痣在少年仿佛是憐惜的臉上化作了溫柔的點睛,讓龍馬幾乎沉浸。一雙美麗的眸子裏,滿滿的,盡是他。“是,是你?”
“嗯,是我,葡萄味的芬達,還喝麼?”
“嗯。”龍馬呆呆的點頭,他從來拒絕不了這種口味的果汁。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身上會隨時帶有這種飲品,難不成他也很喜歡它濃鬱香甜的口味。甚至全然忘記了為什麼這個之前才在自動售賣機見過一麵的人會出現在這裏。傻傻的接過了少年掌心已經有些溫熱的芬達,龍馬可愛的吸了吸鼻子。一想到自己竟然被這個人看見哭了,瞬間紅了一張漂亮的臉兒,低垂著頭小聲的道謝。“謝謝。”來不及讓對方聽見便掩飾般打開罐頭大喝一口,驕傲的揚起了依然因為害羞紅著的臉。
那人仿佛已經看穿了小家夥故意掩飾的堅強,大笑著伸手揉了揉他輕軟微涼的發,“真可愛。”
“可,可愛什麼的不準說。哼。”驕傲的一甩頭,隻是俏臉微紅的模樣隻會讓想要欺負他的少年更加高興罷了。
一把拽上龍馬的手帶著他往未知的深處走去,龍馬沒有掙紮,這樣的情況下他隻能依靠他。而且,或許是因為這樣的情形像極了美國的那個小哥哥,龍馬竟不曾想過要掙脫,莫名的信賴著這個隻見過一麵的陌生人。
寂靜的森林中,踩踏落葉枯枝的沙沙聲響依然清晰,卻不再孤單。被對方溫暖的手掌包裹,龍馬不再害怕這回響的空曠,學會了享受森林的祥和寧謐。鳥鳴山更幽,沒有了都市的吵雜,極遙遠的婉轉鳥鳴也清晰可聞。所以隨著風聲而來漸漸靠近的呼喊聲音龍馬聽得真切。
“小不點,你在哪裏?小不點……”那是菊丸前輩的喊聲,平時活潑可愛貓兒一樣的聲音也染上了無邊的焦急,是因為我麼。龍馬朝著菊丸的方向跑了兩步,竟沒有注意到那少年沒有鬆開自己的手,大聲的喊,“我在這裏,菊丸前輩。”
“小不點?是你麼?小不點……我找到小不點啦……”瞬間興奮起來的聲音似乎是在通知旁邊的其他人,龍馬能聽見伴隨著菊丸的喊叫而來的雜亂的腳步聲。他沒有想到第一個出現在麵前的竟然是總是冰冷著一張臉的手塚,隻是看見他的瞬間臉上的擔憂凝重奇怪各種複雜神色交織著讓人看不懂。小龍馬隻以為手塚生氣,興奮的臉兒瞬間收斂,小心翼翼的低下頭。
“部長,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亂走添麻煩了。”
“你……唉,過來我這裏。”手塚對著龍馬是不可能生起來氣的,盡管很不滿龍馬的不親昵和他身邊的那個人,無奈的放柔了臉色對龍馬招招手。小貓咪是敏感的動物,他不想嚇到他。
龍馬靠近手塚卻被手上的掌拽住才驚覺原來他還拉著自己,詫異的看去,隻看見那人與手塚對視的眼中閃動著讓人看不懂的顏色。
“手塚。”
“跡部。”
原來,他們竟然認識麼。
“嗬,小家夥兒,再見了。”他鬆開得很幹脆很瀟灑,可是龍馬覺得這個叫做跡部的少年離開的背影那樣高傲,那一句‘再見’所表現出來的或許不是分開的意思,可是到底是什麼卻又一閃而過消失在了腦際。
手塚毫不猶豫的抓住之前被跡部拉過的那一隻手,龍馬沒有多想,他隻以為手塚還在生氣,安靜的跟在他身後。陸續趕來的幾人隻看見跡部離開的背影,他們也在詫異眼前的這一幕,卻不敢輕易的向僵硬一張臉的手塚問出口。
“越前,你,怎麼會和他在一起?”
“他?就是剛才部長說的跡部麼?”手中沒有回話,可是龍馬知道答案是肯定的,三言兩語將兩人在森林中的情形說了,卻隻換來手塚更加用力的皺眉。
“部長,有什麼不對麼?”
手塚停了下來與龍馬麵對麵,有些事情不馬上問清楚他不會感到心安。“越前,你說他的身上帶著一罐氣水。”
“嗯,他人真好,我想他也是喜歡喝的,不然怎麼會到森林裏來還帶著,卻給了我。”
旁邊的人大概除了菊丸河村都感覺到了一些東西,隻是沒有人會傻得當著手塚的麵說出來,他們還不想被這個冷麵冰山的部長報複。
或許是因為看見跡部的動作賭氣,一路上手塚都沒有放開龍馬的手,龍馬發現了,被小孩子一樣拉著他有些不知所措,卻也察覺到了氣氛有些不輕鬆沒敢說話。
回到溫泉旅館,龍崎櫻乃焦急的站在大廳等候,看見一群人出現的瞬間臉上的焦急變成了喜悅,顧不得平時的內斂上前。“龍,龍馬同學,你沒事吧,我,對不起。”
“嗯?龍崎同學啊,什麼對不起?”
“那個,你會在森林中走失……”
“啊,我自己不小心,咳咳,我,我自己想要逛一逛森林,怎麼了?”飛快的掩飾了方才脫口而出自己迷路的事實,驕傲的小家夥揚起漂亮的小臉假裝倨傲冷漠的獨自快步走進房間。可憐的龍崎櫻乃,龍馬已經完全忘記了之所以會迷路都是因為龍崎櫻乃指錯了方向的緣故。想來,龍馬回想起來也隻會以為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給自己指路的人都沒有什麼方向感吧至於那個人具體是誰,嗬嗬,反正隻是無關緊要的人,沒什麼值得注意的。
關於那個跡部是誰的問題,龍馬看得出來所有人看見跡部的時候都是震驚的,想來都是認識,甚至是有過交往接觸的。隻是每當想要去問時,前輩們莫不是看一眼各種巧合跟在他身邊的部長幹笑兩聲三緘其口,然後找一些別的有趣的話題分散他的注意。他可不敢去問手塚部長,雖然部長對他很好是沒錯,可是每當麵對手塚深邃的眼神莫名的緊張卻讓從來誰也不怕的龍馬怯了膽。
晚上本想趁著部長睡著了悄悄去問,可是今天晚上部長說了,各自關上拉門睡覺,不要再聚在一起吵吵。他被強製的帶進了最前頭和手塚一間隔間。可是他明明聽見了,旁邊大家盡管壓得很低卻依然在一起嬉鬧的聲音。他們悄悄違了部長的話,可是龍馬卻不想要告發,他還是個孩子,也蠢蠢欲動想要加入一份子,最起碼在精神很好的時候。隻是在等待部長睡覺的過程中,最先睡著的反而是他。自然也沒有看見手塚那樣溫柔的注視著他,將他輕輕抱進了地上不知什麼時候被拚接成一張的棉被中,甚至輕輕在他柔嫩的臉頰上印上了一個眷戀的晚安吻。和大家一起躲在門縫偷看的英二發誓,他第一次看見他們的部長臉紅了,雖然隻有一點點。不二對此隻是笑得別具一格的狡黠。
泡各種特色溫泉湯,打乒乓球,講鬼故事,吃溫泉饅頭,溫泉雞蛋,穿著浴衣木屐到處走,在水汽繚繞中喝汽水……龍馬從小在美國長大,他對日本與中國的濃厚文化底蘊有相似之處的一切都感興趣,這些凡是和溫泉有關的他都要嚐試,有的讓他興奮有的讓他害怕,可是都充滿了難言的新奇。甚至最讓大家津津樂道的男女混浴浴池龍馬也不想放過,隻是偷偷摸摸好奇興奮的還沒有來得及挑開簾子便被身後的人阻止了他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