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去去去，別打哈哈！”
    貨倉裏，海關一幹人等，已開了幾個箱櫃出來，光線很暗，手電筒的光來回晃著眼睛，領頭的男人正是唐鍾的弟弟，在總署長官身邊做副官，平日裏這種半夜三更的臨時檢查他是不管的，此時全部心神都放在這些染著濕腐氣息的木板上，眼神裏帶著詫異的怒氣。
    如果消息可靠，高純度的阿芙蓉或者別的什麼東西這麼大批量的流進城裏，不知道要禍害多少人，已經該殺。更何況，還不止這個。
    開出來的全是些蘇杭綢緞莊的料子，兼有一些西洋貨，唐遠手一揚其他人將外麵的木條又封回去，他的視線落在遠處，這是很大的一處貨倉，盡頭處的陳舊燈泡發著黯淡的光。
    最裏側的位置原本應該整整齊齊碼著十六個木箱，上下兩層各八個，此時上麵一層隻剩下四個，每兩個箱子間都隔著一個箱寬的位置，跟在他身後過來的兩人對視一眼，也覺得十分奇怪，無論從美觀穩定空間利用任何方麵來講，都沒有道理這樣運貨。
    整整十二個箱子一應打開，和方才的木箱裏沒有絲毫區別，各色斑斕的小玩意和成色很一般的料子，全是不大值錢的東西。
    從甲板上下來一個微駝著背的男人，是這船上的看守，“各位長官，我給幾位送下來盞新的燈，方便檢查。”
    看著那一排被開啟的箱板，臉色變了變，“官爺可是查好了，查完了容我叫人下來收拾，就不勞您幾位了。”
    站在唐遠身後的護兵不耐地哼一聲，“怎麼，不許我們認真搜查麼？”
    “不不不，我一個粗人不大會說話，這不是看幾位長官辛苦嘛。”
    “行了行了，我就問你，這裏箱子為什麼隔著放？”
    那男人方才不敢將目光落在被檢查的物件上，現在一看也顧不得周圍這些人，驚訝得叫了出來，“呀！怎麼少了這裏的幾個箱子！”
    “少了？這裏的有什麼不一樣？”唐遠轉頭打量這個男人，不像是說謊。
    “這裏應該是十六個才對，有幾個老板說是高檔洋貨磕碰不得，還挺沉的。”
    唐遠黑著臉帶人將其他兩艘船依次查了，一個貨倉浸了水，泡壞了幾箱舊書刊報紙，不知誰家托運的私人物品。再沒有什麼異樣了，才領著眾人下船，坐上停在碼頭旁的汽車，唐遠狠狠地盯了片刻那幾艘船，吩咐司機開車。
    白來這一次，還要想著明日怎麼跟上麵交代這興師動眾無所獲的一遭，細想一番，先前幾分被假消息戲弄的惱火，又被按捺下去，那少了幾箱的蹊蹺的貴重貨，浸了水的書簍子……
    唐遠眼底的陰翳一掃而光，原來是被人搶了先，“動作夠快呐。”
    這一聲感歎裏不乏欣賞的意思，不必借他們的手就毀了那麼些白色粉末，至於其餘的東西，既然海關也淌了這渾水，分一杯羹總不是過分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