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師兄又逃了！”我捧著觀瀾鏡有些鬱悶，這個朝顏何時才能聽點話？
    “無礙，反正沒人傷得了他。”師父拂著琴弦笑不吭聲。
    但是怎麼每回師兄都能出山玩個痛快，而我隻能待在山裏，每天與花鳥蟲魚作樂。
    上回師兄從外麵帶來的叫花雞和糖葫蘆真好吃啊……我真的還想再吃一次，不知道這回他會帶些什麼。我舔舔嘴，想想就好期待。
    但是這次師兄回來什麼都沒帶，他跌跌撞撞地跪在師父麵前，臉上，身上都沾滿了血，青色袍子已經褪了色。
    “回稟師父，我已將天機宗餘孽鏟除。”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師兄，他伏在師父跟前，眼睛裏充滿了血腥還有狠戾，再也不複以前的溫柔和清澈。
    師兄…殺人了嗎？
    晚上，我悄悄溜進了師兄的房間，如往常一樣躲在他的門後。
    他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身上鬆鬆垮垮地套著一件袍子，頭發濕答答地批在肩頭。他轉身從木櫃裏拿出藥箱，又好像想起了什麼，轉身說道：“夕顏，你出來吧。”
    我有些無趣，便將顯出身來。
    “師兄，你這些日子幹什麼去了？”我走到桌子旁拉開椅子坐下。
    “嗯？”他挑了挑眉，把藥箱放在桌子上，抬袖要給我倒茶。
    我連忙按住他，“師兄你有傷在身，我還是自己來吧。”我接過他手中的茶壺，給我和他都滿了一杯。
    良久，他終於開了口：“我記得今日我與師父會麵的時候，你也在場。”
    我眼神一黯，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問他：“你真的殺人了？”
    “嗯。”他點點頭，臉上並沒有多大的表情變化。
    我記得師兄以前連踩死一隻小蟲都會心疼，不成想現在竟變成了這般模樣，殺人不眨眼。
    “是師父叫你殺的？”
    “嗯。”
    “師父怎麼會是這樣的……”我的心一下子涼到了穀底，師父平日雖寡言，但是對我們兩個徒弟很是溫柔。尤其是師父笑起來的時候極是好看，會讓人覺得很安心，覺得心中所有的陰霾都會一掃而空。
    這樣的師父會讓師兄去殺人嗎？
    師兄歎了口氣，習慣性地摸著我的頭語重心長地說：“夕顏，師父是個魔。”
    我一怔，是魔就可以隨意殺人嗎？
    師兄曾對我說，師父是個寂寞的魔，已經在這個世界上活了數萬年了，一千年以前，師父唯一一個知己逝去，他便又成了孤家寡人。魔者，不死不滅，師父或許是活了太久，看得太累了……所以他撰寫了一本書，希望有人能殺了他。
    師兄本是普陀山紫竹林裏生長的一支竹子，日夜聽觀音菩薩念佛誦經，耳濡目染之下，本是可以修煉成仙，卻是被師父中道給擄了過來。師兄本來就是慈悲之心，師父卻讓他殺人，這不是在逼他嗎？！
    “那麼…師父為什麼要讓你去殺人？”
    師兄愣了愣，然後歎了口氣：“一來是因為術者壞了規矩，亂了世道，師父讓我去鏟除他們；二來……師父想考驗下我《鎖明玉》練到了幾層。”
    哦，原來如此。那我呢，我是不是也有一天會像師兄那樣被師父派去殺人？
    我看著師兄清俊的麵容，那雙眼依舊是那雙眼，其他地方都沒變，怎麼有那麼一刻，我覺得他和師父的影子重疊了。
    “夕顏，永遠永遠不要嚐試著背叛師父。”臨走之前，師兄這樣對我說。
    假如有一天我背叛了會有什麼懲罰嗎？我問師兄。
    師兄緘口不言。
    

    作者閑話：

    是不是有點複雜啊，看不懂的可以給我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