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鳳落桐惱極，最近殷若塵真是越來越放肆，動不動就輕薄他，警告也沒有用，他左耳進右耳出絲毫不當回事，過後依舊我行我素。
    “桐桐別氣，別氣。”殷若塵連忙哄道，“要不你打我幾下解解氣？”
    麵對這麼個滾刀肉，不氣死了才怪！
    “本座倒是想一刀了結了你！”鳳落桐冷哼道。
    “桐桐才舍不得呢，嘿嘿。”殷若塵臉皮極厚，“而且我還要留著命和桐桐過一輩子呢！”
    “……本座與你何怨何仇？”隻是圖謀陵羊圖，本座就原諒你算了，何必如此折磨本座？
    “桐桐！”
    這種無奈中又帶了一絲寵溺的語氣是要鬧哪樣？好似是本座在無理取鬧一般！
    鳳落桐覺得他的耐性每天都在被挑戰。
    “我先把熱水裝了，我們先沐浴，再吃飯。”殷若塵打算的很好，將小二提來的兩桶熱水搬進屏風後麵一股腦的倒進了大浴桶之中。
    倒完之後，殷若塵走出來，來到床邊伸手要去抱鳳落桐。
    “等等！”鳳落桐一驚，那種萬事不縈紆心的淡然早已被殷若塵磨光了，“你不會是要幫本座沐浴？”
    “難道有什麼不對嗎？”殷若塵莫名其妙的看著鳳落桐，“且不說我們是要成親的，我幫桐桐洗澡有什麼？最重要的是桐桐現在行動不便，沒有我幫忙怎麼行？萬一溺水了怎麼辦？”
    “你以為本座是你這種蠢貨嗎？”鳳落桐忍無可忍，奈何現在根本打不過殷若塵。
    “我才不蠢，從小我就聰明。”不然怎麼能有信心把桐桐追到手？
    說的你好像追到了一樣的。
    “放下本座，你出去。”來到屏風後，鳳落桐冷冷的命令道。
    “不行。”這次殷若塵卻是出奇的強硬。
    即便被警告不許輕薄鳳落桐時，他也隻是裝聾作啞，哪有這般強硬過？
    “不要挑戰本座的底線。”鳳落桐的聲音恢複了冰冷無情，卻充滿了殺氣。
    殷若塵眼疾手快，迅速點了鳳落桐的穴道，然後一手探入他的袖子裏，取出一堆細長的針狀暗器。
    “桐桐下次不許再這麼胡鬧了。”殷若塵板著臉教訓道，沒錯，他竟然敢給鳳落桐臉色看了，“桐桐的暗器是要內力催動的，你現在怎麼能妄動內力？萬一毒發了怎麼辦？你要心疼死我嗎？這些東西我先沒收了，桐桐傷好之前我是不會還你的。”
    鳳落桐狠狠的瞪著他，目光森冷。
    換做以往被這種目光盯著的殷若塵早已戰戰兢兢、坐立不安了，但此時他卻視而不見，同樣冷著臉強行扒去了鳳落桐的衣物，很快便“一覽無遺”了。
    鳳落桐氣得憋紅了一張臉，若是目光可以殺人，殷若塵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慢慢將人放入熱水中，氤氳的霧氣擋住了鳳落桐的身軀，白皙的皮膚若隱若現。
    別看殷若塵一副麵不改色的模樣，心中卻是早已心猿意馬，仔細看去，耳根子也微微泛紅。
    定了定神，心中暗罵了自己一句，殷若塵若無其事的取來毛巾和皂角，細細為鳳落桐搓起身子來。
    觸感從肩膀到手臂，又沿著身子轉了一圈，殷若塵十分細致的為鳳落桐沐浴著。間或有一瓢熱水從頭上往後灌下，打濕了墨色的長發。
    兩人之間隻餘下了水滴滴落的叮鈴聲，如玉碎，如珠落，清脆悅耳。
    伴隨著殷若塵溫柔的動作，鳳落桐的心情也逐漸由先前的極怒轉為平靜，最後心平氣和任由殷若塵施為，閉著眼睛靜靜享受他的服侍。
    穴道不知何時被解開了，但鳳落桐並無絲毫反應，沒有怒斥，也沒有動手，依然靠在桶邊。這看似信賴的舉動，令殷若塵十分欣喜。
    “桐桐，桐桐……”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疑似囈語般的呢喃，直是教人沉迷。
    “你還感覺不到我的心嗎？”
    “不，你感覺到了，隻是你不肯信。”
    “一個人的心意，若是摻了其他，就不會純粹，不會真實了。桐桐，你感覺的到的。”
    鳳落桐聽著殷若塵的訴說，心神有些恍惚，思緒不知飄向何方。
    純粹麼？
    真實麼？
    從未有過，從未有過的體會。
    明明是血脈至親，可是那人恨我，那人害我。
    虛情，假意。
    唯一的虛無縹緲，也隻在那一抔黃土、萬丈黃泉之下。
    “桐桐……”又一聲囈語般的呼喚將鳳落桐喚回了心神。
    鳳落桐終於睜眼，定定的看著殷若塵。
    “你這是何必？”不是冷漠，不是殺機，卻有不解、有迷茫，“真心如何？假意如何？本座今歲三十有六，長你二十餘載，你何苦空耗蹉跎這青春？”
    “桐桐武功比我高，肯定不會比我先死的。”殷若塵篤定道。
    “……”雞同鴨講。
    “不過如果真的是桐桐走在我前麵，我一定不會讓桐桐孤獨上路的，下了黃泉我也會陪著桐桐。生亦同衾，死亦同穴。”
    “若是本座即刻毒發身亡了，你也跟著自戕不成？你才十六，尚有大好年華。”鳳落桐反問道。
    “蟪蛄朝生夕死，而大椿八百歲為一春、八百歲為一秋。然而你我焉知誰的人生更精彩？”殷若塵肅穆的說道，“蹉跎與否，不以長短而論。自遇到桐桐後，於我來說，若能與桐桐相伴，便是精彩。若無桐桐，朝夕也好，八百也好，俱是蹉跎。”
    “嚐聞‘朝聞道，夕死可矣’，大抵如是。”
    “哎……”鳳落桐悠悠歎了口氣。
    癡兒。
    “桐桐，你還不能應我麼？”殷若塵徑自對上鳳落桐的雙眼，目光澄澈而又虔誠。
    “嘩啦”一聲，一簾水幕順著鳳落桐抬起的右手垂下。
    鳳落桐撫上殷若塵的側臉，水漬瞬間沾濕了殷若塵的臉頰。
    “你都將命抵給本座了，本座能怎麼辦？”鳳落桐輕歎道。
    正如殷若塵所說，一個人的心意若是摻了別的什麼，便不純粹、不真實了。
    即便掩飾的再如何完美，也終究會露出破綻，因為他別有所圖，自然會暴露所圖之物。
    心意這種東西，說著挺玄，卻是不會騙人的。鳳落桐自然分辨的清——畢竟二人相處了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一段時間了，他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如何看不清？
    最重要的是，殷若塵總是能觸動甚至打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