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腳上的玉玲當，貓兒似的，叮零零著叮當響。
    他不會說話，隻是盯著你看，眉似蹙非蹙，睫羽撲扇，一雙霧氣彌漫的眼，直教把人心瀾攪亂。
    那是蕭逸第一次見他。
    蕭逸是個女子。而一個女子走在煙熏火燎的奴隸市場裏，是件很稀奇的事情，總會惹人非議。
    可若這女子的師父是當世無二的冶劍大師，若這女子在江湖憑著一把劍闖蕩多年，那就又另當別論了。
    蕭逸駐足在一個攤子。這攤子倚在青樓背後的剝漆朱門旁，專賣些半死不活的雛妓，調教壞的小倌。
    攤主見著一雙幹幹淨淨的靴子停在眼前，便陪著笑，露出兩顆豁牙，手捏著這小孩的下巴強迫其向上看去。這孩子皮膚太過嬌弱，就這麼一捏，兩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就映在臉上。
    “這孩子呀是個良家子，也就被調教了那麼個把個月，在這樓裏可是千金一擲的角兒。”豁牙攤主停了停，憐惜一聲，“前幾日被客人用熱酒燒壞了喉嚨，說不了話了。”
    那摩挲著孩子下巴的大手可看不出一點憐惜的樣子，粗魯得很。
    蕭逸微微蹙了蹙眉，無奈地摸了摸耳垂，道：“我此行來隻是為尋個能伺候我穿衣吃飯的丫鬟，養個男子隻怕毀人清譽。”
    攤主似乎早就預料到蕭逸會如此推辭，竟拎著孩子脖子一拽，呲啦一聲把褻褲撕扯兩半。
    攤主咧嘴一笑，分外猥瑣：“這孩子在青樓被小倌調教久了，養這麼大隻見過男人，這前麵也隻對男人硬得起來，對女人是一點反應沒有，您大可放心，就當養個太監。”
    孩子那水霧彌漫的眼裏浮沉著淬了毒似的怨恨之色，蕭逸心裏暗歎一聲，半跪在地，解下鬥篷把孩子近乎赤裸的身體圍得嚴嚴實實，她背著這孩子，隻感覺有一道霧氣的目光盯著自己，有些癢。
    “您想想啊，要是買個丫鬟，先不說模樣好的清白的價錢都貴得離譜，過幾年總得嫁人吧。可買這小倌，您就當是太監養，體力還好，還能伺候您一輩子。”
    蕭逸有些動搖，道：“我再想想。”
    這眼中霧氣濛濛的孩子竟突然跪下來，掀開蕭逸的衣袍，小小的腦袋鑽到衣袍底下，意圖尋找著那雙腿之間的突起之處，伸出丁香小舌舔舐伺弄一番。
    蕭逸一驚往後狂退兩步，孩子有些懵懂地撲倒在地上，抬頭望著蕭逸，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脆弱地隨時都能破裂似的。
    任由怎樣，蕭逸都不敢再近這個孩子的身了。
    “大俠您息怒，這孩子從小被灌輸的就是，要是想討客人歡心，就要給客人吹簫吹得好，他這是向您示好呢。”攤主也覺得這解釋強詞奪理，不打算做成這筆買賣了。
    蕭逸想到這孩子曾在他人胯下承歡，未來可能亦如此，有些心煩意亂，清了清心神，彎下腰問道：
    “我叫蕭逸，你叫什麼？”
    孩子纖細的手指在蕭逸手掌中小心翼翼地劃拉著——
    蓮奴。
    那奴的一撇，正好順著掌心劃到手腕，癢癢的，暖暖的，然後那細嫩的小手便扣住蕭逸的手腕，如同枷鎖。
    罷了。自己還有什麼名譽所在，又何缺這一個呢。
    蕭逸拍了攤主幾張銀票，抱著這叫蓮奴的孩子，在燈火闌珊中回了家。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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