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原本穿著成親之日的大紅喜服，但如今，包括白色的裏衣，都已被各種刑具撕扯得破爛不堪，鮮血將布料染成沉暗的深紅色。
    獄卒剛施過一輪鞭刑，直至力氣用盡，才氣喘籲籲地停了手。容臻一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此刻頭顱低垂，似乎連呼吸也停止了。滿頭長發淩亂地垂下，遮住了那張俊美的臉龐，鮮血沿著發梢一滴滴地淌至地下。
    楚雲昭坐久了看得無趣，疲倦地打個嗬欠，緩緩起身走上前來，仔細看時，不覺一怔。
    隻見黑色的長發掩蓋之下，那雙眼睛依然亮得可怕。容臻正一眼不眨地盯著他，薄唇帶血，唇邊一縷笑意卻仍清晰可見。
    楚雲昭忍不住從心裏打個冷戰，驟然暴怒起來，向那獄卒罵道：“你們都是廢物嗎？就這麼點手段？一群飯桶！力氣都喂了狗了？！”
    四名獄卒訥訥不敢作聲。
    “殿下息怒！”劉澈忙上前一步，低聲道，“手段自是有的，隻是總要拿捏著點分寸。再者，現下這些不過開胃小菜，殿下若是看得不盡興，屬下還有別的……”
    楚雲昭怒哼一聲：“本王最看不得他這種故作高潔的模樣，就像楚醉寒那個賤種，明明是下賤的出身，有什麼資格在本王麵前耀武揚威！”
    劉澈眼珠一轉，陰陰一笑：“這個好辦，屬下總有法子教他再高潔不起來！今日夜色已深，殿下也該累了，不若明日再來？屬下定教殿下滿意！”
    “也好。”楚雲昭看他一眼，略一沉吟，“隻要不弄死弄殘……”
    “屬下明白！”劉澈識趣地應聲。
    楚雲昭又哼一聲，這才轉身離去。
    劉澈轉過臉來，手指撥開容臻長發，見他臉色蒼白如紙，幾滴鮮血濺在臉上，殷紅奪目，不由“嘖嘖”兩聲：“容將軍，你還好吧？”
    容臻冷冷盯著他，低聲道：“好得不能再好。”他聲音虛弱至極，卻像是世上最堅硬的磐石，聽不出一絲軟弱之意。
    劉澈目光陰鷙地笑道：“那就好。劉某也希望你一直硬氣下去，可別輕易服了軟哪！否則，專為你備下的那種種手段，可不是都白費了？”
    容臻唇角笑意輕蔑：“定不負，劉公子，厚望！”
    那眼中尖銳的嘲諷與不屑，刺得劉澈臉色一變，做出來的假笑立刻蕩然無存，惡狠狠地道：“就這麼吊著，今晚不許他有片刻閉眼！”
    **
    容臻不知道這一夜還有沒有盡頭。
    他三天未進水米，又被橫加折磨，更兼失了內力護體，當劉澈忿忿而去之後，強撐的一口氣頓時散了。然而，剛一陷入昏迷，一盆冰冷刺骨的涼水便當頭淋下，他猛地一個激淩，立刻又醒了過來。
    寒意襲人的同時，身上各種傷口皆如針刺般劇烈作痛，原來那竟是一盆鹽水。
    每當他倦極欲睡或痛極昏迷之時，獄卒總有法子教他醒來，或是用鐵砂手套按摩他周身傷口，或是往他手指足趾中釘入竹簽……一整夜皆是如此。
    當楚雲昭與劉澈再一次踏入這刑房時，容臻忍不住在心中暗鬆了口氣，至少他知道，這一夜算是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