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隊員們宣了誓正式加入雪鷹，也按需求重新分了組編了隊。因為之前有過合訓，新老隊員磨合很快，帶了幾次任務都完成得挺出色。沈沉還兼職擔任了一下指導員的角色，隨時關心溝通一下新隊員的思想生活，整個過渡期井然有序。李易就入隊儀式的時候露了一下麵，其他時候放手鍛煉年輕人。
    期間他也找沈沉談了一次話，十分關切地討論了一下愛將今後的問題。“沈沉，你要好好規劃一下了。這批新隊員綜合素質都不錯，新鮮的血液補充上來，你可以開始考慮了啊。”
    沈沉並不是沒有想法，他肯定是這條道一直走下去，以他的各方麵條件，前途光明肯定一片光明，隻不過待在哪怎麼待，他倒是有很多條路可以選。在雪鷹自然是清淨自在順理成章，如果出去了他自己再怎麼不想也管不了別人願意講個情麵，各種好崗位餘地也很大。認識夏一辰以後，他也放飛過自我，想過要不真申請一下長期合作請夏一辰給他們做一下特殊指導，或者其實自己也可以去安全部的行動隊也不算轉行。
    當然這些馬上也被他自己給否了，他倆又不是小年輕談戀愛要時刻黏在一起，也談不上什麼誰為誰犧牲這種沒事找事大盆大盆灑狗血，兩個人平平安安的，細水長流，自有一份厚重與牽掛。所以還是做好自己的事，水到渠成。
    李易看沈沉愣在那裏半天沒說話，內心默默歎了口氣，現在的年輕人什麼都好，有幹勁，敢想敢做，就是缺少長遠的目光和計劃，還嫌他們這些老家夥嘮叨，他哪裏知道沈沉不是沒有想，而是百折千繞想太多！
    “我覺得你可以去考個研究生，讀一讀指揮專業什麼的。名額沒問題。提升一下自己，將來選擇麵更廣。”李易隻好越俎代庖。“你好好考慮下吧。”看著沈沉走出去的背影，李易盤算著他們中隊中隊長要轉業是不是先把他提上來鍛煉鍛煉。
    規劃不規劃是一回事，日子總是要從眼前一天一天過的，太陽東升西落，月亮由盈到缺。沈沉再次被李易叫進辦公室，是和蕭寒、劉文灝一起，對沒錯，就是他那位師弟，那個36號，現在叫耗子。
    李易交待這次的任務比較複雜，涉及境外行動，上麵隻點名要他們幾個，其他沒有具體說明。“你們現在就回去換便裝，其他人都在訓練，任何人都不要打招呼，多餘東西都不需要，我送你們出去，外麵有人接，然後一切由他們安排。放心，不是把你們拐賣了哈。時間可能會持續比較長，你們有權拒絕。不過要快。好及時調度。”
    雖然三個人有些好奇，但都沒有表示任何異議。“嗯，那趕緊去準備，我在前坪等你們。”
    出了門來，李易七拐八拐扭到了不知縣城的小商品市場，他下的車來，走到各種違章停放的小貨車前，敲了敲其中一輛車的車窗。司機把車窗慢慢搖下，一股濃鬱的煙味混著農業重金屬的音樂，如脫韁的野馬就從車窗縫隙裏奔騰了出來，撲了李易一臉。
    “兄弟，幫我捎帶幾個人去市裏唄。”司機看了看他身後幾個小夥，一甩頭，“上來吧。自己找地蹲著，別壓著我貨啊。”沈沉他們仨大高個，硬是窩在一堆紙箱裏，甚是憋屈。車突突地發動了，窗外李易微笑著揮手。沈沉心想，這陣仗終究還是被“賣”了啊……
    小貨車一路穿過主城區，拐上了城鄉結合部的一條小路。這路估摸是修了一小半沒錢了，除了中間一段路麵，兩邊路牙子都沒休整，堆著各種裝滿石塊的編織袋啊水泥堆，路中間也時不時來一個坑，好點的用水泥打了個補丁，慘點的就隻聽咚咚兩聲，沈沉他們幾個瞬間腳離了地麵。
    沈沉紙箱中間扒拉開一條縫，往外看了眼。路兩旁都是非常破舊的紅磚房。說是紅磚房，主要是據推斷那個年代應該是這種教材，用肉眼那是看不出顏色了。感覺也已經空置許久，裏麵都黑洞洞，隻有粘在裂成蜘蛛網狀的窗戶上的塑料袋隨著風啪啪作響，沈沉瞬間腦補出一個穿著老頭背心扇著破蒲扇的老油條子衝他咯咯咯嫣然一笑，露出一口又黑又黃的豁牙。沈沉努力地壓下心中那股鑽到前排一個手刀劈了司機搶車掉頭走人的念想。
    在這扭曲的小路上轉的七葷八素，車速終於慢了下來。建築也密集起來，還是低矮陳舊的磚房，不過總算能看出點顏色。小路盡頭還像模像樣砌了兩根柱子，中間一道鐵欄，這就算是大門了。小貨車緩緩開了進去，沈沉撈了一眼，XXX廠xxxx倉庫。這還真是當囤貨來了麼。
    這倉庫也是夠簡陋，一排土磚房，上麵蓋個塑料雨棚就算成了，果斷是冬冷夏熱透風漏水的款。慶幸的是，後麵還有幾排輕鋼板房，小貨車就這麼徑直開進了其中一棟。
    下了車，司機二話沒說，倒著又出去了。沈沉四周環顧了一圈，倉庫內部簡單隔了幾道，看著像是生活區、教學區、格鬥場之類。外麵大廳停了一輛越野，四個人圍著引擎蓋正打著牌。沈沉瞄了一眼，他們穿著雖然也是迷彩，但看著不像正規製度服裝，他們頭也沒抬，隨手一指：“自己找鋪位，人還沒來齊，又不是小盆友不用我們招呼吧。”
    三個人進了“宿舍”，普通的上下鋪，東西倒是都齊備。已經有人先到了，床上躺了幾個，有一位大兄弟正在扒著床欄做引體向上，看見他們吹了個口哨，：“一切自助，隨意啊。”
    安頓好了大家坐下來撿能說的部分互相認識介紹了下，這還真是小型全軍人口博覽會，最北最西幾個最都到齊了，有幾個很明顯有著地域特色外貌。沈沉心想莫非集齊幾大戰區各兵種人口能召喚什麼上古神獸？
    過了一會又聽見別的車呼啦而來呼啦而去，這是又收集了幾位。等他們進來收拾好打了招呼，外麵扯呼起來：“都出來了出來了。集合集合”。
    戰士們訓練有素，雖然大家還不熟，但自覺按照高矮次序站好了隊，腰杆挺直個個都像小白楊。那幾位還拿著牌就過來了。
    “簡單說明下，我們呢主要負責這段時間你們的訓練，任務不歸我們管哈，有問題也不要問我們。那邊有格鬥室和基本器械，基本體能自己去練。哎呀你們別站這麼整齊啊，好累的。放鬆放鬆。”
    戰士們不知道他們到底什麼意思，他們都是訓過別人和被訓過的，也是腦中有啥所見皆啥，認定這夥人來者不善保不齊會上什麼眼藥，互相看了無聲交換了意見，最終由排頭喊了一聲口號：“稍息！”
    洪亮的口號聲在倉庫裏輻射，撞到輕鋼壁又反射回來，嗡嗡地餘音繞梁。對麵幾個伸手掏了掏耳朵：“媽呀這麼大聲幹啥，又不聾。算了算了，慢慢來。這段時間的訓練目標就是一個，怎樣看起來不像正規軍。鼓勵大家放飛自我，獻言獻策。”
    大家覺得他們這淡扯的有點無聊，紛紛表示無視。教官們無奈笑了笑：“那用你們習慣的方式吧。你們站的太整齊了，我不滿意，500個俯臥撐，立刻馬上。自己數數，做完吼一嗓子就行。然後你們自己去訓練室玩哈。”
    話音剛落，戰士們就俯下身此起彼伏。他們還真勾肩搭背跑回去打牌了。戰士們陸續做完俯臥撐，看他們真是甩手不管了，也三三倆倆結隊去練手了。這一天就這麼詭異而揮霍地過完了。
    這哪裏是訓練呢，分明是幾個教官在玩大家一起來找茬。站太直，仰臥起坐500個。坐太正，俯臥撐500個。開口喊報告？平板兩小時。別的也不怎麼管，空了就叫一起打牌，當然不是“鬥地主”“跑得快”“幹瞪眼”，要玩就玩大的，弄一堆籌碼，隨手一指一百萬。不過也有相對靠譜一點的內容，比如一些外軍的槍械，這平時可是不太容易接觸的，雖然目前不能享受那種射擊的快感，但是裏裏外外拆拆裝裝也是相當過癮。
    等他們終於開始對這種訓練內容習以為常了，這天正好周末，教官們讓他們換了自己最滿意的便裝，他們也換上了休閑服，幾台小車拉上所有人陸續開出了倉庫。車隊一路往市區駛去，久違的喧囂和塵世，讓戰士們心裏泛起一種難以言明的又親切又疏離的矛盾感。
    城南著名的酒吧娛樂一條街。各種霓虹閃爍，彷佛要晃暈路人的眼，然後他們便可踩著五光十色的夢去往被自己抑製住的另一個世界。車才停下，已經有熱情的服務員迎上前來開車門，引導他們進入。
    隊員們的眼神裏都多少流露出幾分明了又有幾分疑惑。這種鬧吧，燈光刺眼，鼓點強烈，舞台上熱辣勁爆，舞池裏癲狂醉迷。盡管外麵光鮮亮麗，但多少都有些擦邊的服務，隻是不知道今天帶他們過來是來抓黃啊還是抓賭啊還是抓毒啊？雖然好像哪一個都不是他們的職權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