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夏一辰老老實實待在醫務室。他沒睡多久就醒了，一切如常，黎語晗也沒有多問。兩個人都挺好說話，一起站在窗邊看著操場上熱火朝天的訓練，一邊討論著“我們家的”，迅速發展成了“閨蜜”。這會兩人看著窗外都停止了交談。
    下午是障礙跑，相對普通連隊當然是加碼又加價，菜鳥們跑了好幾輪，教官仍然十分不滿意，沈沉決定親自上陣讓他們見識見識。終點正好設在醫務室這個方向，從夏一辰他們這個角度看，正好是向著他們跑來。沈沉迅猛而矯健地跨過木樁，跳過壕溝，翻越高牆，在耀眼的陽光的襯托中，仿若勢不可擋從天邊一路披荊斬棘而來，最後宛如一尾遊龍，穿過火圈，一個魚躍前空翻，起身站定。他拍拍身上的灰，走回隊伍又開始指導訓練。夏一辰目不轉睛地跟隨著沈沉的身影，那一個衝躍恍惚間撞進了他的心裏，破除了所有欄障。
    訓練結束，沈沉帶了好幾個來醫務室。今天大家都挺狠，擦傷磨破太正常。菜鳥們排排坐，黎語晗還沒來得及處理的就互相幫幫忙。沈沉走到窗邊看著夏一辰揚揚眉：“怎麼樣，帥不帥？”窗口杵那麼大兩個人那麼久，瞎子也看見了。“自戀狂。”夏一辰嘴上這麼說，還是發自內心地驕傲的笑起來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就著陽光，明朗燦爛。沈沉心中一動，感覺好久沒見他這麼笑過了，餘光一掃其他人都在忙，連忙湊過去在他唇上輕輕一吻。倒是把夏一辰嚇了一跳，趕緊往眾人那裏瞄了一眼，還好確實沒人注意這邊，欲蓋彌彰地轉過身靠著窗台佯裝看夕陽，嘴角的弧度卻無法掩飾無比愉悅的好心情。
    晚上沈沉寫階段報告商量下一步訓練計劃打水洗衣在屋裏進進出出，夏一辰就坐在桌子上，抱著一條腿看他，等沈沉忙完了，也差不多該睡覺了。他幫夏一辰把床鋪好，走到他麵前說：“早點休息吧。”夏一辰沒有起身，卻啪的一聲把燈關上了，下一秒他便伸出雙手抱住了沈沉。沈沉此刻隻穿了一件背心，夏一辰順著他條理分明的肌肉線條撫摸著，筋肉微微鼓起，健壯而硬實。他把臉埋進沈沉的胸膛，近似貪婪地深呼吸了幾下，入鼻是最為質樸的肥皂清香和幹燥溫暖的氣息，強勁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地頂著他的眉心，如同為他傳遞著無限的能量，強大而令人心安。沈沉摟過夏一辰的腰，低下頭下巴在他的頭頂輕輕摩挲，柔軟的頭發細細地紮過他的喉間，連心裏都癢癢的。他扶起夏一辰，夜晚涼爽，窗戶打開著，窗簾輕輕地飄曳。夏一辰坐直身體，抬頭定定地看著沈沉，漆黑的眼珠像浮上了一層水汽，沈沉心下一動，扣住了他的下顎深深一吻。月朗風清。
    兩人脫去了所有束縛側躺在窄窄的行軍床上。沈沉發現夏一辰很喜歡這個姿勢，他從身後抱住他，胸膛緊緊地貼住他光潔的後背，腰腹，臀胯，腿腳，都嚴絲合縫地契合著。心髒也在同一個方向，互相鼓舞著越跳越快越有力。
    夏一辰仍然微仰著頭，從下巴到鎖骨拉伸出修長而曼妙的弧度，讓沈沉迷戀不已，他用唇齒在夏一辰的耳廓、下頜骨、頸動脈和肩頭留下一個個印記，懷抱裏感受著他逐漸升高的體溫和快速的起伏。沈沉的手從夏一辰的腋下穿過，指尖帶著火焰般劃過他的喉結，在他鎖骨間的凹陷裏打圈，夏一辰忍不住張開嘴吐出了一聲輕微的氣聲。
    沈沉一隻手撫上他胸前的凸起，另一隻手則緩緩向下探去。突然夏一辰猛烈地震顫了一下，全身肌肉都僵硬緊繃起來，身體不由自主地如同逃避一般發著抖向後退縮，像是想要擠進沈沉的身體裏。沈沉瞬間明白了，心中一痛，鬆開手：“對不起一辰……”“不！別走……”夏一辰眉頭緊鎖，微張著嘴唇發出破碎的呼吸，他雙手扣住沈沉的手臂，將他摁回他的陣地，“別走……別走……我需要你……”他彷佛陷入了混亂的狀態，無意識地反複呢喃。
    沈沉心中有些發酸，輕輕含住了他的耳垂，雙腿交纏住他的下肢，手中極盡溫柔地照顧著夏一辰。慢慢地，夏一辰放鬆了下來，臉上的神色從壓抑的恐懼轉變為難耐的迷醉。
    夏一辰如同虛脫了一般，身上一層細密的汗，重重地喘著氣。沈沉從床頭撈過毛巾，將他的小腹和自己的手擦淨，在他的頸窩裏輕輕蹭了蹭，說：“累了就睡吧。”夏一辰閉著眼，體味著胸腹間殘留的手指滑過的觸感，更為明顯的是抵在尾椎處的堅挺灼熱。他轉過身來：“我幫你。”沈沉揉了揉他的額發：“沒事你睡吧，我去衝個涼。”話沒落音，夏一辰翻身而上，看著他眼睛一亮，俯身下去。
    沈沉隻覺得自己突然墜入了一個異常溫熱濕潤之地，一股熱流從鼠蹊部直直地竄上天靈，喉頭上下滑動間吐出幾聲粗重的喘息。他定了定心神，雙手扣住夏一辰的肩膀輕輕製止了他：“一辰，不要勉強。”夏一辰將他的手移開，邪邪地一笑，沈沉腰下一酥，抑製不住地抽了一口長氣。夏一辰傾盡一切氣力仔細地描摹著每一分皺理和筋管，他在沈沉那裏盡情地索取，也希望給予沈沉同樣的快樂。突然沈沉手指插入了他的發間，輕捧著他的頭，一把將他拉了上來。兩人擁吻在了一起。
    ……
    轉眼第一階段的訓練告一段落，即將迎來第一次考核。新兵們一人發了一張地圖一袋幹糧一把軍刀，被直升機播種似的灑到了山裏，第三天下午六點前，要找到任務物品並回到基地，要不然就打包走人。
    教官們當然不會就在基地裏窩著，先讓小老鼠們在山裏走的暈頭轉向，然後再去找他們玩玩，保證他們抱頭鼠竄。新兵們已經進入一天一夜了，教官們在山腳臨時搭的指揮帳篷裏摩拳擦掌。“唉唉，你可真損。我們最多就給個畫得跟簡筆畫似的地圖，哪像你，不到目標附近都不知道自己被帶溝裏去了。”鄭直非常正直地為新兵們感到遺憾。“能以假亂真的情報才是好情報。篩選分析重建情報，也是基本功嘛。何況我還是做的挺明顯的。”夏一辰實力反駁。“嗯，這樣才能達到我們選拔淘汰的目的。”沈沉附議。兩人對望使了個眼色，伸出手對擊了一拳。其他人大喊瞎了瞎了。沈沉一把攬過夏一辰的肩膀，咧嘴一笑，不服你來咬我啊。
    鄭直掩麵長歎：“太受打擊了，我和小晗都沒拉過幾次小手。”沈沉隨手摸過一顆小石子就扔了過去：“你還好意思說！當初怎麼勾搭上的，裝的二五八六的，連我都敢坑！”沈沉打了一個響指，一指鄭直，一群單身狗群撲而上開始圍攻鄭直。鄭直被摁在地上嗷嗷直叫，隻好坦白從寬。一群沒啥節操的大老爺們這話一說開，都口沒遮攔起來，都嚷嚷著要聽美麗動人的愛情故事。現在沒有的就說曾經，曾經都沒有的那就我同學我朋友我親戚。話題不知怎麼忽然轉到了李易身上。
    鄭直特神秘地說：“誒你們別看李隊現在這副為老不尊的樣子，年輕時候聽說可爛漫呢。他和阿姨是有次任務認識的，知道就是本地人硬是打聽到住址，一有假就跑去人窗戶底下吹口琴。看不出吧。”眾人腦補了一下李易那張老臉深情款款地吹著口琴，突然都惡寒了一下。夏一辰噗嗤一笑：“那你知不知道你們李大隊後來被未來丈母娘嫌吵潑了一身水啊？”眾人“哦”的嘴巴張得圓圓的。
    夏一辰接著說：“你們李大隊聽說阿姨是大學生，還特意跑去跟學生取經呢，花了好多津貼買了蠟燭在人家樓下擺愛心，被街道幹事攆得滿地跑，回來又被指導員教育了一個晚上。”首長的八卦才叫真八卦，沒意思也有意思，一群人想象著李易被戴著紅袖章的居委會大媽追的翻牆，笑得四仰八叉。一片肆無忌憚地哈哈哈哈哈哈中，大毛突然笑不出來了，他不善表達，兩隻眼眨得都快脫窗了。
    夏一辰眼珠一轉，說道：“最重要的當然是李大隊的一片真心，這些外在表象都不重要，阿姨最終看上的也是李大隊的忠厚、堅持、責任和擔當，這才是最寶貴的東西。啊，沈沉，時間是不是快到了，我們趕緊去看看新兵們吧。”說完拉起沈沉麻溜地跑了。剩下的人互望了幾眼：“啊對啊對啊，可要好好鍛煉鍛煉他們，嗯嗯。”說完也一個個拿起自己的武器裝備一溜小跑衝進了山裏，留下帳篷外一臉黑線的李易。
    ……
    李易走回基地辦公室，心裏那個火啊，蹭蹭的！老子好心好意過來關心關心這幫兔崽子，居然在背後說領導的八卦！世風日下！尤其那個夏一辰，太可惡了！正巧一個電話轉接進來，李易一聽，嘿，龔誌國！龔誌國例行問了一下夏一辰的情況，把李易恨得牙癢癢：“好，特別好，好的不能再好了。我說老……呃，蒼狼啊，俗話說好漢不提當年勇，咱當年那點黑曆史你就不要跟小輩們說了嘛。”
    龔誌國奇怪的不行，問清了緣由，沉默了一陣，說道：“不是我說的。”李易哼哼兩聲：“不是你還能是誰。”龔誌國頓了頓：“應該是銀狐。”李易一聽，立馬站了起來：“銀狐？他不是好幾年前……出事了嗎？”“應該是小時候說給他聽的。”李易迅速抓到了其中的關鍵點：“你是說……”
    “也就是你一直待在那山旮旯裏沒挪窩。銀狐退伍以後回家鄉做生意，做的很是風生水起，這些你應該都聽說過一點。做的大了難免有各種各樣的牽扯，他的性格你也知道……他和嫂子出事以後，我就把一辰接過來了。也算是一種保護吧。”李易聽得出裏麵還另有隱情，但就不是他應該問的了。李易坐回座位，點了一根煙，煙霧中他耳邊彷佛又響起了剛才戰士們說笑的聲音，曾經，他們也這樣青春年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