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雀兒聲聲叫得歡愉，天將明未明，因有薄薄的一層雲彩遮住了初升的陽光，透過雲彩落下來的光就算沒了床頭那層月籠沙也顯得更外柔和。光這樣柔，雲這樣薄，看著總想叫人去戳一戳，但又若不忍心去戳破遮日的薄雲，就像不要將事情的窗戶紙戳破一樣。
    楚承祿掀開那層月籠沙坐起來，他還是不打算去上朝。
    思君殿內安安靜靜，空空蕩蕩，隻有一個年紀較小的內侍蹲在桌子前擦桌腳。楚承祿自己穿戴好衣服，把那個人叫進來，問他奉酌去哪了。
    “少府大人去校場了”。
    “哦。”楚承祿點點頭，然後又問，“那現在是什麼時辰？”
    “卯時。”內侍也不太清楚時間，大致估摸了一下。
    “那還早•••少府是何時去的校場？”
    這個內侍倒是清楚，少府大人走前還吩咐過他：“大人是寅時去的，那時天都是黑的。”
    “三更半夜的，他怎麼那時候去？”
    “大人說了，既然大王執意歇在思君殿他為避嫌隻能走開，所以另找地方待著。”
    “••••••”楚承祿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無端得煩躁，他揮退那個內侍，自己也跑去了校場。臨跨出殿門，突然瞥見奉酌掛在牆上的劍，想著不如把劍給他送去，也算個由頭。
    奉酌果然是在校場，楚承祿剛到就聽見‘咻咻——’兩聲，再望過去，兩支箭插在了箭靶上，因離得較遠，他看不清那箭是否正中紅心，但看旁邊的人都在叫好想必是很不錯的，也是，酌酌的箭術怎麼會差！
    楚承祿腳步輕快，提劍過去，周圍早起訓練的將士立刻過來行禮。楚承祿連忙揮手：“寡人隻是隨意來看看，不必拘禮。”
    明明周遭的人都停下手中的事行了禮，隻有奉酌像是聾了瞎了，什麼都沒管。他從箭筒中又拿出三支箭，這次倒是也不急著開弓，似乎是特意留給旁人觀察的時間，待屏氣凝神後三箭齊發！
    這一次，楚承祿看清楚了，那三支箭如數正中靶心！
    “好！”楚承祿最先叫好，周圍的人也紛紛鼓掌稱好。
    奉酌這才轉過身對楚承祿行禮：“大王，臣等還要訓練，這裏刀劍無眼請您移駕到高台坐看吧。”
    楚承祿想想也是，如他所言上了高台坐定。果然此處能將整個校場盡收眼底，一覽無遺，但楚承祿眼中不過也就一個人，他是盯著奉酌看的，看著奉酌拿出了箭筒裏的最後一隻箭，搭上弓。
    然而下一秒，在眾人都未反應過來之際，奉酌的弓箭對準了高台處楚承祿坐的位置，尚未眨眼，一箭射出！
    旁邊的將士都大吃一驚，有人驚呼：“大王！”
    那隻箭是直直朝著楚承祿射去的，就算楚承祿再相信奉酌，生死存亡之際也是本能反應占了上風，他下意思往旁邊閃躲，耳邊‘咻——’得帶過風聲，火辣辣得刮著耳朵疼。
    再定睛一看，那支箭筆直得插在了座椅上，他的身側！
    整個校場一片寂靜，風吹落花，針落點地，細微的聲音清晰可聞。在場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見了，少府是故意朝大王射出那一箭的，不偏不倚，穩穩而發，這是毋庸置疑的弑君呐！
    楚承祿也清楚這裏每雙眼睛都看到卻沒有說出口的的事實——方才他若是不躲，那麼這一隻箭現在已經插在他的心口了！
    這不是玩笑，楚承祿眼睛冒火，騰地站起來提劍走了下去。劍身出鞘，那柄劍架在了奉酌的脖頸上，奉酌倒也不躲，平靜得看著他。
    “奉酌！你瘋啦！你剛才是要殺了寡人嗎！”
    “大王不是沒事嗎？”奉酌說得平靜，仿佛剛才是個玩笑。
    “沒事？怎麼會沒事！”楚承祿可是剛剛經曆了生死，“方才若不是寡人躲得及時，那箭就刺進去了！”
    “你會躲開的。”奉酌說的篤定。
    “躲開？你憑什麼說寡人會躲開！寡人信你、寵你，如此篤定你不會害寡人，說不定就不躲了呢，而且，萬一沒有躲開•••”
    “你會躲開的。”奉酌打斷了楚承祿激動的話，再次篤定得說道。
    楚承祿一愣。
    “大王，你一直都在躲開。你母妃的事、太尉的事、還有你父王的事、你王兄的事•••如果你不是在躲，那就不至於最後提劍發作！你隻是把所有的怨所有的氣都積起來，美其名曰是忍無可忍，無非是無能兩字，所以大王沒有可怨，老天待你夠好！”奉酌說完這話，閉上眼睛，等著楚承祿那把劍落下來。
    天邊薄雲散去，陽光不再溫和，刺目的光照在劍柄上泛出寒光灼傷了目。果然，戳破了雲層，沒什麼好看的，何必要如此殘忍揭開溫度最燙的一層呢？
    周圍的人屏氣凝神，他們沒聽到奉酌的話，隻看到那柄劍高高舉起，‘咻——’一聲，所有人都以為人頭落地，鮮血淋漓，然而••••••
    那柄劍被插在一旁的草垛上，力道太強，劍身還在搖晃。
    突然聽到馬鳴聲嘶噪，“駕——”楚承祿跨馬揚鞭，一把將奉酌也拽上來，拋下一幹人等自顧自駕馬朝北門去了。
    “大王•••”奉酌也沒料到他是這反應，琢磨不清。
    楚承祿不說話，死死圈住奉酌，另一手控製馬往北邊的林苑跑。
    時辰尚早，何況清晨的北邊的林苑更是少有人至，此時也並非馴馬鬥獸的時候，連林苑的宮人都看不見幾個。更何況，誰會料到當今楚王今早發瘋騎馬往這裏來。
    楚承祿不斷揮鞭，那馬跨上林苑的坡道瞬間不再受控，也發起瘋來，要將背上的兩人都扔下去。終究是生畜，楚承祿再控製不住，兩人齊齊摔下馬，摔倒林苑的坡道之下，一路滾下去，都是草叢和樹木，還有那些咯人的石塊••••••
    

    作者閑話：

    很抱歉，晚了幾天更新。
    千萬不要去做策劃，那方案可以改到崩潰，連續兩天坐在電腦前不挪就是麵對文檔改來改去，還有各種場地圖紙，然後又是各種聯絡各種線上消息，恨不得砸電腦啊！
    還好現在都改得差不多了，馬上就截稿了，希望最後一切順利！我也去休息了，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