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絮常說自己是不學無術，其實並不是。他的畫技算是無師自通，不可謂是栩栩如生，卻也有幾分神韻，隻是到底沒有學過，畫工略顯粗糙，故此隻能算是畫技平平。
    楚縉今日是特地拿了幾幅畫來找奉絮‘興師問罪’的。
    “這是你畫的？”
    奉絮還管自己在桌前作畫，頭都不抬：“你若是問那些美人畫的話，那就是我畫的。”
    “我說呢，怎麼都那麼醜•••”楚縉看了下手上這幾幅工筆粗糙的畫作反而笑了，“奉畫師，聽說你可是收了那些美人一大堆銀兩啊，你這麼做，不覺得心裏有愧嗎？”
    “不覺得啊。”奉絮一臉坦然，“又不是我問她們要的，是那些人聽說大王您要憑畫作選人充盈後宮，才紛紛來賄賂我的。我呢，雖然沒念過幾本書，但也知道收受賄賂是大罪，所以啊，我收了她們的錢卻又不把她們畫得好看，那就不算被賄賂了對不對？而且我隻負責收銀子，又沒答應她們什麼•••”
    “理由倒是充分。”楚縉點點頭，“但是，寡人不喜歡這個解釋，所以還是要給你定罪。”
    奉絮側過頭：“那我換個解釋？”
    “說。”楚縉一邊說，一邊上前將人圈在懷中，帶著溫熱的手附上了行雲執著畫筆的右手。
    奉絮保持不動，慵懶得開口：“那些美人各個都是既有賢德又貌美如花，我怕大王一見就陷進去了，所以要畫醜一點。”
    楚縉將頭輕輕搭在他的肩側，溫熱的鼻息從後頸流竄到耳垂，輕聲細語：“再換個說法。”
    “我嫉妒了。”簡單直白。
    “嗯。”楚縉這下滿意了，“那你倒是說說，究竟收了多少錢？”
    “什麼？”
    “少裝傻！”楚縉壞心思得捏了一下他的腰際，“老實說出來。寡人問這個，是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來行賄，同時也可以知道那些士族究竟能拿出多少來賄賂一個畫師。”
    “好吧•••”奉絮聽他如此說，隻能老老實實把收的那些銀兩都報了出來。
    “就這些了，嗯？”
    “•••好吧，還有一點點，不過真的也不多了，比起上次藏得少多了•••”
    “你呀！”楚縉真是又無奈又好笑，“這麼大的一座宮殿都送你了，你還要那麼多銀兩幹什麼？”
    “話不能這麼說，哪有人嫌銀子多的。我就算不用，擺著看也好。”
    楚縉玩笑道：“以後要是國庫吃緊，一定第一個從你這拿！”
    奉絮突然轉過身來，眼睫閃動，眸色如同星光，像是帶了一種巫咒，讓人深陷其中。而他說出的話更是像楚國的江流湖水那樣沉靜而輕柔，如同詩語：“楚縉，我們之間，尚有天長地久吧？”
    “一定，不負山河不負君。”楚縉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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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吐白，深邃的夜色被那一抹紅豔的霞光驅逐，剛到卯時。
    楚縉昨夜又是宿醉在殿內，原來是做夢，夢見以往的事，睜開眼的時候，又是那空寂的宮室。
    他站起身，打開窗看了看天色，話語依舊溫潤如水：“才卯時，人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從正殿出去，外麵的台階下已經站了一群宮人，內豎見大王一出來就忙遞上醒酒茶。
    “不用。”楚縉揮揮袖，微微打理了一下衣冠就言道，“直接去上朝吧。”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