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博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禺疆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你說什麼大話？死的人是你！不過在你死之前我要讓你吐出應龍的下落！”
    暮雲博沒有接話，隻道：“你雖法力強大，但兩個世界間的規矩你不是不知道，任何妖隻要在這邊世界殺一人，身上便會更痛百日，修為越高，疼痛越強，何況一次殺這麼多人？而且你之所以能在這邊世界是因為法力大減，如果在這邊的世界恢複法力會立刻被吸入兩個空間的夾縫之中，以你現在的狀態，我敢說，殺了我，你必死！”
    禺疆輕哼一聲，眼前的人不算太笨，可他也不是傻子，當初苗龍告訴他應龍的下落並讓他幫忙殺掉暮雲博他還沒有察覺，直到見到暮雲博身邊的流火他才明白苗龍的本意隻是讓自己出現在暮雲博麵前，讓暮雲博察覺方君在苗龍手中，讓這個小道士自投羅網。苗龍是個心眼極小的偽君子，殺人從不自己動手，費這麼大力讓自己白跑一趟不過是為了以後推脫責任方便，比如綁架凡人，殺害凡人之類，讓自己替他背鍋。
    不過這一切都無所謂了，暮雲博的確和應龍有過接觸，他也卻是想吃了應龍！
    “我知道，苗龍想利用我達成他的目的，那是他的事，我隻要達成我的目的就行！難得冬蟬有這麼強烈的恨意，他一直說和我不一樣，可如今是我贏了！我贏了，那些雜碎就要死。他終於看到那些一直以來批在那些雜碎身上的虛偽和善良都不是一層羊皮，明明雙手血腥卻還都裝作什麼聖人！是他們將陳浩逼死的，這些殺人凶手統統要死！多麼美妙的聲音，幾千年來我可是第一次聽見他如此強烈的渴望！他和我一直都是一樣的！我們本就是一個人！”
    流火摳摳眼角，指了指有些癲狂的禺疆，道：“看，我沒說錯吧，這家夥果然精神有問題！”
    不知為何，暮雲博突然想到了方君那幅倍受打擊的頹廢樣，突然插嘴道：“陳浩不是因為幾句流言就被壓死的人。”
    禺疆眼眸裏死寂的黑氣突然開始流動起來，禺疆極為不適的僅僅掐住額頭道：“你懂什麼？陳浩相依為命的母親就是因為輿論而病情加重，也是因為陳浩去給劉繼成做移植手術那天，一些雜碎破門而入指著她破口大罵，她是氣急攻心而死之後才不慎摔下床。劉繼成留給陳浩的遺產也被那個外國女人搶走，劉繼成身前答應給村中的後續投資，也因為那個外國女人全部撤走，而這筆帳他們全算在了陳浩身上，逼著陳浩和外國女人打官司拿回資金，陳浩死的那一天，沒有人為他流淚，反而有許多人叫好，就是那些雜碎將那個螻蟻逼死的！
    反複改變的稱呼讓暮雲博意識到禺疆的確不穩定，陳浩的死，他一直覺得意外，從方君第一次提到“九頭鳥“這個微博時，他就開始關注，再加上那次照麵，更加讓他確定陳浩不是禁不住壓力的人，眼底的那份堅毅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被壓垮！
    “陳浩真的是勞累過度，憂思成積？”
    “當然，如果是非正常死亡我不會看不出來？”
    暮雲博沉默片刻：“給我兩天的時間，我幫你找到應龍。”
    禺疆滿臉不屑道：“你當我是白癡嗎？你是道士會縱容我去害人？”
    “你現在沒有多餘的法力尋找應龍，可我是道士，何況我養了它那麼久。不需要我的幫助，那你是打算求苗龍？如果你不接受，在你殺了我之前，流火會先殺了你！而且之後你依舊還要去找苗龍詢問應龍的下落。”
    禺疆眉頭微挑：“小子，條件是處於下風的人談的，你既然仗著身邊有流火，又為什麼想和我談條件？”
    “人，垂死掙紮的樣子很有趣，大善和大惡被呈現的淋漓盡致。我就是想看看家族讓我們保護的人究竟是什麼樣？我一直都覺得他們很蠢，你覺得呢？”
    禺疆盯著暮雲博反複打量，淡漠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如果不去問他的心聲，恐怕誰也猜不透他話中的真假，活這麼久見過的人無數，可這種人卻是少見！
    “是蠢！暮雲家的人的確都有些意思，我可以讓你多活兩天！不過你記住我可不是怕流火，我雖法力無多，但別忘了我可是瘟神，若真的想要你死，流火也無能為力！”
    隨著屋中盤旋的最後一絲黑氣散去，禺疆徹底消失。對於他消失前放的狠話，流火即為不屑的冷哼著：“別的本事沒有，說大話的本事到不少，不過方君既然不是他抓的，那麼就是苗龍？或者是應龍？反正落在他們那個人手中都沒有什麼好下場！你說對不對？”
    流火仔仔細細的盯著暮雲博，希望從他一沉不變淡漠的表情上尋到一點點不一樣的表情，可那幅淡漠的表情似乎一張麵具長到了臉上一般，沒有一絲一毫的抽動。緊張的心剛剛有些放下，卻在看見暮雲博收拾東西的一瞬又空懸起來。
    “你要去哪？”
    “去找老頭子收妖，我法力所剩無機，要收禺疆還要找方君非找老頭子不可！”
    伴隨著心頭掠過的一絲不快，流火眼帶著怒火蹭一下跳起來奪過暮雲博手中的杯子：“你忘了為什麼才出來？又是怎麼出來的？你如果回去就要受刑，你想死嗎？”
    暮雲博打落流火的手，淡淡道：“那是我的事，和你無關。我早死一天你正好早一天吃我。”
    流火一時僵住，明明都是萬年不變的表情，可說出這句話卻讓他心頭多了些道不明的酸楚和自嘲版的好笑：“你是責怪我沒有對你說應龍的事？我是察覺到了那狗的異常，可我怎麼會知道應龍會附在一隻狗的身上？本以為是個無關痛癢的小妖，若他敢動你，我會讓它死的難看。而且最近我一直在找在AA山陷害你的人。苗龍無法來這邊的世界所以他和清水一樣都是借刀殺人，上一次你本該必死，不過卻躲過一截。你還記得當年你殺融吾的時候並沒花多大力氣嗎？並不是因為有我相幫，而是因為他早就受傷，而那傷就是應龍造成的！對苗龍而言，你和應龍都是殺死他兒子的凶手，禺疆是他報仇的凶器，可就像上次的幺丫頭一樣，苗龍並非用禺疆奪你性命，而是方君！我唯一還不清楚的就是為什麼應龍會變成現在的模樣又為什麼會找到你，還有他的下落。你可以殺禺疆，但是絕對不能去找方君！”
    暮雲博捏緊兔子睡衣的衣角，萌萌的兔臉圖案在緊攥中變形：“我本來可以阻止方君出門，可我沒有，是我太自大，既然苗龍想要殺的人是我，那麼方君就不該死。”
    方君，方君，那個凡人到底有什麼好？對於凡人暮雲博從來不會袖手旁觀，可那都是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一向以先保全自己才能保全他人的暮雲博何時會把自己置於險地？
    “那你就該死嗎？你一旦去找死老頭還出的來嗎？”
    暮雲博肩頭一顫，出來容易回去難，暮雲家的人沒有一個正常！
    “那就不出來，反正，都一樣。”
    都一樣？不，根本就不一樣！流火緊攥雙手，有些話卡在桑間，如同針刺一般難受，想吐吐不出來，想咽卻又不舍，隻好緊咬嘴唇換了句話
    “為什麼一定要去找方君？”
    暮雲博收拾行禮的手悄然一頓：“這是理所當然的吧，如果被抓的人是老頭子，清水或者是你，我都會去，苗龍會找方君無疑隻是因為他是我身邊最好控製的。這件事因為而起，自然也改我解決。”
    流火早已沒有心思聽暮雲博之後的話，他的心思早在暮雲博說出那個你字時而停頓，滿腦子想的都是如果出事的是自己那麼眼前的這個人也會對自己如此嗎？
    “我幫你！”
    暮雲博隻是看著流火，似乎有些意外，流火輕佻嘴角，再此重複道：“我幫你收禺疆，找方君！但條件是不去找老頭子，你沒多法力，要是這個死了豈不讓我白忙活這麼多年，還被你白使喚，如果你死於天劫，作為補償我會吃盡暮雲家的人！”
    流火雖然喜歡說笑，但這句話中卻沒有半分玩笑之意：“你和我們先祖有約。”
    “那又如何？我說道做到，妖，是不怕死的！尤其是活的久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