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連死兩個人的緣故，村裏的幾十戶人家個個禁閉大門，地裏也不見平時的忙碌景象，就連院子裏也沒有人願意出去，一路走下來幾乎看不見一個人影，偶爾有調皮的小孩從院中出來也會被家長粗暴的拽回。雞鴨鵝的叫聲在村落裏此起彼伏，卻不聞一點人聲。
    方君看看灰沉沉的天氣，又看了看手機，暮雲博說的不錯，無論什麼時候，這霧的確沒有散的時候，而且本是陽光最充足的正午，此刻霧氣卻最重，本就聽不見一點蟲鳴鳥叫的深山，此刻在風聲的呼嘯下更顯詭異。
    既然要調查，那麼必然要挨家挨戶的問，他們本來就是外鄉人，在加上這個村籠罩在恐怖氣氛之下，所有人的脾氣都變得暴躁，多疑，對於他們更是有著先天的排斥。沒說上幾句便不耐煩的將他們轟走，往往剛說明來意就吃閉門羹。即使方君沿用警察身份拚了命的胡謅，也不好使。
    而且每次都是暮雲博敲門，主人開門他卻一言不發，方君隻好硬著頭皮開口胡扯。最後受白眼的總是自己。越走方君越覺沒趣，雖然想開口抱怨幾句，但想到那一句萬能的“助手”二字，他就隻好將苦水咽回。這年頭當真是做什麼都不容易啊！
    “老婆子，幺丫頭呢？我不是讓你把她綁好，她人呢？”
    “啊？我綁了呀，她不在了嗎？”
    “廢話！你這老婆子，最近怎麼老是看不住人，我出去找找，你一個人注意點，最近村裏不太平！”
    老漢開門的片刻，正對上站在門口被聲音吸引而頓足的暮雲博二人，方君有些尷尬的想伸手打個招呼，卻見老漢狠狠將門一關，朝遠處跑去。
    “哼！真是掃把星，這麼多年怎麼還沒死？這些年都不知道克死多少人了，丟了正好就別回來了。”
    二人順著聲音看去，正好看見不遠處背著筐子渾身是泥，剛幹完農活而歸的中年男人，臉上不屑的表情帶著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這一路他一直聽見有人提“幺丫頭”這個名字，不由有些不滿道：“大叔，他和你有什麼仇，你這嘴也太毒了吧！”
    男人上下打量方君一眼，眉頭一挑：“你不是今天上午的小警察嗎？你不說回城嗎？怎麼還在這晃？”
    被這一問，方君一時沒了話，麵對男人越發懷疑的眼神，方君一邊裝作沒有看見的扣著腦袋，一邊飛速轉動心思想著怎麼應付。
    最終，暮雲博打破沉默清淡的說了句：“長舌，饒舌，口吐惡言之人死後必下拔舌地獄。”
    也許是暮雲博的眼神太過犀利，男人臉色一變，解釋道：“我說的都是實話，才不會下拔舌地獄！那個幺丫頭出生的時候就是個死嬰！可第二天居然活過來了，他們家肯定不幹淨，那丫頭從小瘋瘋癲癲說胡話，整個人神神叨叨的，而且還是個掃把星，烏鴉嘴，說誰家要出事就要出事，我看李全就是被她染上的瘋病才死了。要不是她父母命硬，早就被那丫頭克死了。”
    男人說罷，還對著老漢的門口啐了一口。暮雲博頓了頓，道：“你今年多大？”
    男人一愣，不爽的上下打量二人一眼：“我上過戶口了！”
    “李全和兩個死者的年紀一樣，所以我隨口問問。”
    一側的方君立刻明白了寫什麼，看著臉色古怪的男人冷笑一聲。男人也意識到了這句話的言外之意，支支吾吾的喊了句：我，我比他們大三歲！便踉踉蹌蹌的跑遠了。
    狹窄的小路又剩下暮雲博二人，方君才仔細打量眼前這戶人家，這個山坳裏的村子本就貧窮，而這一戶人家卻是這個村中最窮的一戶，牆壁不知道被黃土補了多少遍，深深淺淺的顏色仿佛一塊塊超大補丁，牆壁高處不知是因為厭倦還是因為慵懶，主人也沒了補的心思，缺口在風吹日曬下伴隨著曲折的裂紋爬滿牆壁。吆雞的聲音不時從院中傳出，時而還能聽見幾聲歎息。
    暮雲博隻站在門口許久眼眸不停的上下打量著，似乎在衡量著什麼，方君也沒催隻是點了一根香煙靜靜的等著。
    伴隨一聲極其輕微的呼聲，暮雲博開口道：“守株待兔，先去北邊查看情況。”
    方君眼睛一眯，猛咗一口手中的香煙，又轉頭看了看這戶破敗的人家，本以為暮雲博會偵查問問情況，可他這個答複就是確定幺丫頭是凶手無疑，雖然他也覺得幺丫頭嫌疑最大，但怎麼樣都要看看情況再說。
    “你自己去，我想先去這戶家裏看看。”
    暮雲博沒有作聲，直直盯著方君的眼神，讓他有些不自在：“看我做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看看。”
    方君轉過頭，回了句：“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