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城市比白日還要喧囂熱鬧，迪廳酒吧裏傳來的音樂讓這個城市顯得更為放縱，暮雲博站在人行道前，看著來往人群，身側帶鴨舌帽的白衣男子不停的打著哈氣，旁若無人的伸著懶腰，懶洋洋道：“喂，什麼樣的妖還要我幫著確認？”
    “很厲害的妖怪，死者骨頭具碎，可五髒具好，而且能讓血液凝固卻不留淤痕。親眼看他殺人的行為和手法你應該能看出來吧！”
    流火懶洋洋的點點頭：“話是沒錯，無論什麼妖都會在殺人的一瞬露出本相，不過這樣行嗎？可是有妖當著你的麵殺人。”
    “你有把握在他露出本相的一刻順便將人救下嗎？”
    流火聳聳肩：“不可能。”
    “所以，我無能為力，我能做的隻是知道妖的身份後盡全力消滅它。”
    流火輕聲一笑，該說暮雲博太有自知自明了呢？還是太過理智和冷靜？或者說無論如何都拔除不了暮雲家的熏陶？
    按照羅盤所預示的，暮雲博在這條街道等候會從這裏經過的張奕。流火靠著護欄不停的打著哈氣，看著轉了兩圈的鍾表越發倦怠，就在閉眼準備小睡一會時，暮雲博卻突然大步離開，尾隨在一人身後。流火有些不耐煩的嘖舌將鴨舌帽往旁邊一拽起身跟上。
    張奕的確來了，不過卻是尾隨一個女孩出現，那個女孩大約十七八歲模樣，似乎喝了酒走起路來搖搖晃晃，搖擺的短裙和迷醉的狀態總是引得路人紛紛駐足，對於這些目光，女孩有時大發脾氣，有時又以飛吻回應，完全沒有注意到她身後有人跟隨。
    流火看著迷醉的女孩輕聲打了個口哨，用下巴指著張奕道：“失足的花季少女，你忍心讓她在你麵前香消玉殞？”
    “它動手隻有一瞬，要是錯過了又會多死一個人。”
    流火眉頭一挑：“我知道，我會好好看的，隻不過，花季少女啊！而且看樣子還不錯，你真的不英雄救美嗎？”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在沒有確定對方身份和充足的準備之前他絕不會貿然動手！流火盯著暮雲博的臉看了半天，也沒有從那張淡漠的臉上看出任何情緒，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這幅表情，感覺和僵屍有的一拚！他也偶爾會懷疑這樣的人真的有感情這種東西嗎？
    醉酒的少女越走越偏，周圍的人也越來越少，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逐漸褪去，漆黑和寂靜悄然襲來，尾隨在後的張奕逐漸弓起了腰，腳步也越發輕盈，一直插在褲兜裏的手如同出鞘的劍一點點從褲兜露出尖銳的指甲泛著寒光。
    暮雲博雙手微綣，對於即將到來的危險少女沒有一點察覺，隻是高舉手臂對著天空說著醉話。
    殺意逐漸凝固著空氣，流火眯著雙眼，一雙赤紅的眼眸因為精力集中而紅亮無比，緊盯著男人的一舉一動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青灰色的氣逐漸從張奕身上飄出，伸出褲兜的雙手有著狼一般的的指甲，他伸出右手朝著女孩比劃著什麼，不緊不慢，一筆一劃的用指尖勾勒。
    暮雲博微微垂眸，張奕比劃的不是符文，而是兩個字“還錢！”流火看著從男人身上而出逐漸聚集的青黑色“妖氣”不由緊促眉頭。
    張奕嘴角一提，抬起手臂要完成錢字的最後一筆。醉酒的女孩突然停下腳步抱緊雙肩，在原地搖搖晃晃片刻，突然一歪腦袋，嘀咕道，對了，我忘拿包了，我要回去，拿！不稱腳的高更鞋在原地踉蹌一轉，帶著她回頭……
    “啊！”一聲尖叫奪口而出，身後那個肮髒可怖的乞丐正死死盯著自己，舉起的手掌就落在她的頭頂不足半寸的地方，白森森的長指甲如同露在皮膚外的骨頭要刺入她的大腦。
    一切來的意外而突然，這就像個連鎖反應，張奕也發現尾隨在他身後的暮雲博二人，遲疑片刻，一掌打在少女肩頭消失不見。
    因為事情來的突然，少女得以逃生，但胳膊卻被震斷，暮雲博將暈厥的少女送去醫院，撥通她手機上父母的電話便轉身離開。真是，運氣啊！
    “看出是什麼妖了嗎？”
    流火揉揉鼻子，暮雲博身上醫院的消毒水味道刺鼻難聞，即使夜風吹也吹不散：“前一秒還說讓她香消玉殞，下一秒就迫不及待的抱著她去醫院，真是不誠實！”
    暮雲博沒有回應，隻重複道：“看出是什麼妖了嗎？”
    流火有些無趣：“按理來說看不來，不過那麼明顯的特征，我想除了它不會有別人，記得四大凶獸嗎？”
    “知道，上古舜帝流放入凡間的四個凶神，共工，歡兜，鯀，三苗，入凡化為凶獸，為混沌，窮奇，檮杌和饕餮。不過這都是上古的妖，就連僅剩的乘黃都死了，不可能再有上古妖怪，而且這個世界會排斥它們，就算有也隻能被封印或者待在北海。”
    流火沒有反駁：“是，我們並不屬於你們的世界，四大凶獸也的確是死了，張奕身上隻是檮杌的念，遇惡而長遇善而息。”
    “檮杌死在北海，他的念不可能流入到我們這裏，而且檮杌隻會跟隨窮凶極惡之人，附身是不是找錯人了？”
    流火看著暮雲博纏著繃帶的手臂一笑：“有一個人和你一樣也有封妖書，而且以殺你為目標，堅持不懈這麼多年，她總算挑到好時候了，就算殺不了你在你的天劫之前耗光你的元氣也是聰明的做法。看看你的狼狽樣，我真有些佩服她。有長進！”
    暮雲博已經知道那個人是誰：“如果她能親手殺了我也不用費這麼多周折。”
    “你們是親姐弟，都無法親手殺死對方，而且清水又是煉丹師，真是可惜，無法體驗親手血刃敵人的快感。”
    流火一邊說一邊看向暮雲博，修長的五指也如同一朵花般旋轉，輕佻的眼神裏帶著份挑釁。
    “既然隻是念，驅除也應該不難。”
    沒等到暮雲博變臉色，流火率先黑了臉：“你什麼意思？你是眼瞎還是腦子有問題，這是清水的陷阱，你沒必要管。”
    “我是道士，除妖是我的責任。”
    流火一則舌，本來是想看暮雲博的笑話，沒想到這家夥腦子固執的可怕：“張奕不是好人，而且這妖是清水放的，所有傷亡是算在她頭上，要收拾也是她，你插什麼手？而且老東西不是經常交代你，遇到妖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這世上不止你一個道士，不要把自己意淫成偉人什麼都去扛！”
    提起老頭子，暮雲博淡漠的臉上第一次有了些複雜的感情：“我了解清水，我不插手，她根本不會收手，我隻是在做我應該做的事。”
    “你是去送死！”就是因為清水太了解這個弟弟所以每次布下的陷阱都中！
    暮雲博看著流火淡淡道：“我從不送死，雖然無法用道法，但有些陣法不需要法力，檮杌為至惡，想困住它也並不難，何況它是一縷念而已。用瑾玉做陣眼在正午三刻引它入陣，我道法又屬火，把陣布在正南方，在用玄土畫陣，此事七成可行。而且陣法沒有道法幹預，出了問題你也可以幫忙。”
    “幫忙？憑什麼我要幫你？”
    暮雲博想了想，隻是答了句也是。流火一則舌，他怎麼認識這麼個笨蛋！
    

    作者閑話：

    吃月餅，記得吃月餅，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