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學校公開日的由頭，暮雲博和方君光明正大的進了女生宿舍，還未等方君和早已在宿舍等候多時的丫頭們打聲招呼，一個吹著泡泡糖的女生便率先開口道：“你就是錢朵請來的道士？騙子吧！這都二十一世紀了，別以為我們是大學生就沒腦子，好騙。”
    “阿甜，不要這樣說，太不禮貌了。”短發的女生抱歉的對暮雲博一笑，道：“阿甜就是那個脾氣，我是芳華，這個是王婧，這個是錢朵，周洲打電話去了，程若靜昨天回家了，宿舍就我們五個。”簡單介紹完畢，芳華又對暮雲博點點頭在凳子上坐好。宿舍裏四個女生有的坐在床上有的坐在凳子上，對於錢朵請來的這兩人她們打量的眼神裏全是警惕和不信任，除了主動打招呼的芳華，其她人並沒有主動和他們接觸的意思。
    方君雖然想打招呼緩和一下氣氛聊幾句，但看到她們個個愁眉苦臉的表情和看騙子一樣的不屑眼神便閉了嘴。
    暮雲博環顧宿舍四周拉出凳子坐下對四個女生道：“我不管你們身上出了什麼怪事，但想化解，還要一起再請一次筆仙，按照最後一次請時的時間地點，問的問題，請時說的話，你們坐的位置，都要和當天一模一樣。”
    阿甜白了暮雲博一眼：“好笑，我們被筆仙害的這麼慘，還要再玩一次，你開口我們就要信？”說罷又將視線轉移到錢朵身上：“這種在帖子上找來說小說的人你也能找，糊弄我們是吧？”
    一直低著頭的錢朵緩緩抬頭看向阿甜古怪一笑：“你們都不去找人，我找了人還是我的不是？有本事你們去找啊！”
    阿甜瞪著眼準備在和阿朵吵幾句卻被芳華拽住，對她使了個眼色搖搖頭。
    站在角落乖巧的王婧突然插嘴道：“你總要讓我們信你才行，錢朵說你有本事，那是她的事，讓我相信你有本事，除非你也幫幫我。”說罷從抽屜裏掏出一盒筆遞給暮雲博：“自從那天之後我買的所有筆都寫不出來字，午夜之後所有的筆寫出來的字全是紅的。”王婧越說聲音越低，其他三個人也變了臉色。
    筆盒裏的筆平淡無奇，暮雲博遞給方君一支讓他在紙上隨意寫寫，方君輕吸一口氣，雖然是白天，屋子裏又這麼多人，可心裏還是毛得厲害，方君試圖在紙上寫一個國字，可剛寫完一豎，怪事發生了，就如同王婧所說的一樣，字消失了，就在他提筆的片刻，字真的消失了！方君看著暮雲博滿眼都是不知該怎麼辦的驚慌。暮雲博搖搖頭，淡淡道：“不要先入為主，你身上佩有灌灌的羽毛，你自己深信的事情是看不到真相的。”
    方君摸摸胸口，漠然又想起在麅鴞身體裏的那次經曆，不能恐懼，絕對不能恐懼，閉眼調整片刻，紙上他所寫的那一豎依舊還在。
    是障眼法！
    可周圍的幾個丫頭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臉上依舊驚慌恐懼，即使方君指著他所寫的國字，她們卻也都搖頭說自己沒看見，看向暮雲博和方君的眼神更為質疑。
    暮雲博攔著還要解釋的方君搖搖頭，她們中障太深，一味解釋隻會讓她們對自己的敵意更深，她們已經對自己所經曆看見的事物深信不疑，就算自己能暫時化解她們身上的穢，但如果不封閉因為請筆仙而打開的竅門一切不過是飲鴆止渴。
    就在暮雲博思量如何於這些驚恐的學生進行交涉時，一直在外打電話的周周捏著手機回來了，如同失魂一般，周洲的臉色死灰，徑直進入宿舍後就進坐下，身子癱軟的向桌子一靠，一言不發，也不理會宿舍裏多出的兩人。
    對於周洲的反映眾人相互對視一眼，心照不宣一般臉色幾乎同時變了，看著周洲握在手中的電話一種不詳的感覺蔓延在眾人心頭。
    膽子最大的阿甜率先開口：“你不是去接若靜的電話嗎？怎麼一回來就成這樣子了？”
    周洲沒有作答，阿甜有些不耐煩的又問了一句，可周洲還是保持著回來時癡傻呆滯的樣子，直到阿甜幾步上前準備給周洲幾巴掌打醒她時，她才緩緩吐出幾個字：“若靜，死了。”
    方君詫異的看向暮雲博，暮雲博卻依舊保持著一個良好旁觀人的態度靜靜看著這一切。
    阿甜懸在半空中的手一把奪過周洲手中的手機扔在床上：“你說什麼胡話呢？剛才你還不是和她打電話嗎？”
    周洲遲緩的轉動灰翳的眼睛看著阿甜，輕笑一聲，嘴角揚起的弧度帶著一份的古怪，視線落到床上的手機上，淡淡道：“她在開車，我和她說著說著，就聽到電話裏傳來一陣慘叫聲，然後她的電話就斷了，我打了三四次，最後一次通了，電話的那頭傳來極為陰森的聲音它在我耳邊說，若靜，死了，死了……”
    宿舍裏靜悄悄的，周洲盯著手機的呢喃聲不時的在眾人耳邊回響，一股涼意似乎順著腳底而上盤旋於脖間，一點一點鎖住喉嚨。
    王婧突然奪過方君手中的筆，利落的將其撇斷又將以前買的所有的筆全部倒出來一個接一個的踩的稀爛，就連鉛筆也被踩的變了型：“不，我再也不玩筆仙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看著床上還未收拾完的行李向前走了半步的腿大步朝後一退，奪門而出。
    芳華壓住心頭的不適，將目光落在暮雲博身上：“你真的能幫我們嗎？若靜死了，周洲受了刺激，這筆仙……”
    “都是因為你，要不是因為你要問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們今天會這樣嗎？錢朵，你裝什麼傻，說句話啊！”阿甜盯著從頭到尾不發一言的錢朵怒聲道，她早就說玩筆仙有風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這回好，連命都搭進去了。
    錢朵將指尖捏的發白，血液被擠壓到指尖紅的發紫，麵對阿甜的指責她隻是閉著眼鎖著眉不聞也不問。
    “對了，我記得幾天前你說過若靜開車不專心大，當心那天接電話就出車禍吧。“阿甜盯著錢朵如同咬住獵物的狼，一側的芳華拽拽阿甜，卻被對方用力一甩掙脫，看著錢朵的眼神也更為不滿：“就算死了，我也要拽著你！”
    錢朵一咬唇，起身對上阿甜：“好啊，一個巴掌拍不響，出了事卻全賴我，你死拽著我，我死了也要拽著你！”
    兩人越說越狠，芳華看不過去拉開二人對錢朵道：“你少說兩句，大家都是舍友。”
    錢朵盯著芳華冷聲一笑：“舍友？我們以前不是朋友嗎？什麼時候變舍友了？明明是她先找事，到頭來還是我的不是？芳華，你真厲害！”
    芳華沒有作聲，阿甜白了芳華一眼二話不說奪門而出。
    被留在宿舍裏的錢朵和芳華變得格外尷尬，不一會芳華也尋了一個借口離開。
    方君瞅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的周洲剛準備對錢朵說幾句話，卻被暮雲博搶先一步開口道：“你和她們有什麼過節？那個阿甜好像很針對你。”
    錢朵低頭沒有作答，隻是指尖被指甲恰的浸出血來，暮雲博隻好換了個話題：“我看你們宿舍的每個人的書架上都擺著你們六人的合照，你的呢？”
    錢朵這才緩緩睜眼，視線落到書架上低聲道：“我把照片放抽屜裏了，不用天天擦，你們走吧。”
    方君一愣，這搞什麼，感情他們來就是為了看這些女生撕逼？不說好了救命嗎？推推暮雲博，卻見暮雲博點點頭起身道：“好，我給你們留了電話，誰要先找我就打電話，告辭。”
    這句話出乎方君的意外，看著宿舍裏兩個頹然的丫頭剛開口準備對暮雲博說點什麼，卻不得不跟這他的腳步離開，暮雲博走的很快，任由方君怎麼喊都不停留，直到出了校門行至人少的地方才放緩腳步。
    未等方君開口，暮雲博便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可萬事強求不得，你難道不知道從我們一進門她們就對我們抗拒？”
    方君又不傻，一個人突然說自己是道士出現在你麵前，是個正常人都不會相信，可他在乎的不是這些。
    “可是，已經死人了，這，這是意外還是……而且你說要讓她們在請一次筆仙，可……”
    連著的兩件事，方君都沒有說下去，他不知道該信還是不信，當作意外？還是當作筆仙的報複？回響起宿舍裏消失的“國字”心裏發毛的感覺還是沒有消失。
    暮雲博歎了一口氣：“穢通過人體的竅門依附恐懼來自欺欺人，若靜的死說不上意外，但也不是偶然，而且我說讓她們一起請筆仙是低風險的化解方法，既然這個方案無法實現，那便隻能用高風險的。”
    話雖這樣，但這穢是借著錢朵身體爆發，她本人也對穢十分抗拒恐懼，不該對她人有這麼強的影響，除非……
    雲淡風輕理所當然的語氣讓方君不知該說點什麼，想說他無情，可又開不了口，可要說對他肅然起敬到也不可能，隻能說，讓人覺得疏遠吧，就如同一個精準毫無感情的機器。
    “那你的意思，我們隻能等了？”
    “是，她們要是不信我們，隻會添亂，急也沒有用，回去喝杯咖啡吧。”剛說完，邁出去沒幾步的步伐又頓住了：“你們，都很喜歡照相？”
    方君一時有些沒反過來，暮雲博又道：“照片上的，都是想日日見到的人吧。親人，朋友，戀人……”
    這話說出來讓方君更奇怪，前一刻還冷靜的分析，這麼這一會味道就變了：“是啊，我家裏也有一張全家福，現在手機這麼方便，除了藝術照誰洗照片，現在人隨時隨地都喜歡來一張自拍！”
    暮雲博沒有作聲，方君卻像是嗅到了什麼，挑釁道：“你不會一張照片合影都沒有吧？多可憐？”
    “有連手機裏沒有和女友或前女友，不，是女人的合影照片之人可憐嗎？”
    “……”
    他媽上學那會，手機不是還沒開發照相功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