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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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千萬不要有事,一定要活下去啊!
眩暈感充斥著大腦,身體還留有震蕩過後的痛楚。
比起這些,更讓我關心的是躺在急救推車上的少女的情況。
拜托了!求求你不要出事啊!
我不顧醫護人員的反對,和他們一起拚命將陸楊瑛芝推向急救室。
請問你是病人家屬嗎?我們需要了解病人是否有過敏史。
這……
醫生突然問到這個,讓我不清醒的思維再度混亂起來。
她的家屬?我不是她的家屬啊,十分鍾前我與她還是陌生人。
但是,我知道的。陸楊瑛芝她沒有家人,不光如此,連一個親戚也沒有。
怎麼辦,怎麼辦啊!
做手術需要家屬簽字嗎?電視劇裏都是這麼演的吧,可是,陸楊瑛芝該怎麼辦啊。沒有家人的她,無依無靠的她該怎樣撐過這個難關啊?
可惡!
我,我是她的男朋友,這樣足夠嗎?她現在沒有別的親人在了,我會負責到底的,求你們,求你們救救她呀!
請您冷靜,我們會盡全力搶救病人的。
突然的拉力將我從推車旁拉回來,我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那冰涼的觸感慢慢向全身滲透,推車在濃烈的消毒水空氣中,好像被無情地拉走一般,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陸楊瑛芝!
我嘶吼著,明亮的燈光在我看來全被那明晃晃的手術中代替,變得昏暗無比。
陸!唔……
趴在地上伸出手的我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狼狽不堪地倒下。
喂,你沒事吧?
看起來是副手的醫生扶起了我,將我安置在走廊旁的矮凳上。
你也在車禍中受傷了,我們馬上為你安排急診。
我沒有關係。你們先搶救她。醫藥費我會出的,隻要她不要……
這不是現在擔心的事,稍後我們會通知您的。您需要的是接受治療,請相信我……
突然,從搶救室中跑出一位護士,掩起嘴跟麵前的醫生說了什麼。醫生便露出吃驚的表情。
……
接著,他神情凝重地看向我。
怎,怎麼……
為什麼,那閃著紅光的燈會滅掉啊?為什麼!醫生要這樣看著我啊!陸楊瑛芝……不是才剛進去嗎?
抱歉,我們盡力了。
……什,什麼意思……
醫生見我無法相信地問他,歎了口氣說到,
病人,不治身亡了。
!
世界被黑暗籠罩,我從何思凡的床上突然坐起。
是,是夢啊……
身上的汗打濕了背心,意識還停留在那天晚上的醫院之中。
但是上去傳來的何思凡的鼾聲告訴我,這才是真實的世界,那個結局,已經永遠地被封印在夢中了。
陸楊瑛芝……還活著啊……沒有關係……沒有關係。
我從擺在桌子上的抽紙中取出一張紙,一邊擦汗一邊安慰著自己。
七月四號,我和陸楊瑛芝一同遭遇車禍。那夢的前段,就是我在醫院時的情形。
隻不過,最終的結局比夢要好的多。醫院在搶救過後告訴我,陸楊瑛芝沒有生命危險,但是頭部的損傷恐怕會對今後的生活產生不利影響。醫院能做的,隻有養護工作而已。
而且無親無故的陸楊瑛芝好像將重要物品保存得很好,醫療保險就放在隨身攜帶的背包中。如果不是這樣,我成人前存下的壓歲錢可是根本無法支付那種費用的。
說實話,這個夢已經困擾了我不少時間。直到陸楊瑛芝出現在我麵前時,懸著的心才安定下來。
不過……為什麼,我還會做這種夢呢。
啊啊,那個女人霸占了我的房間,說著曖昧的話語又將我趕了出來。
還好今天是周末,何思凡宿舍裏的大部分人都跑去網吧包夜我才勉勉強強被他收留。
不然要我跟一個全身肌肉的陽光男睡在一張狹小的床上我可不願意。
澤少,你睡了嗎?
還,還沒有,你太擠了啊。
啊,抱歉。可是我無論如何都想離你近一點,難受嗎?
嗯,一點也不。
噶啊!!!停下來啊!為什麼我會聯想到這種基佬之間的對話啊!話說我對女性沒有興趣那便是基佬,這種先入為主的思想不是我一直排斥的嗎!那為什麼我能感受到一個強壯男性的氣息打在我的背上啊!
澤少。
嗚哇啊呀!
嘭!
麵向牆躺著的我轉身一個勾拳正正打在準備對我圖謀不軌的臉上。
唔……澤少……為什麼……
不要一臉無辜地看著我啊!大半夜的突然拍我肩當然會誤會的吧!
誤會,什麼?
……
咕,慌張你妹啊王八蛋。
沒什麼。
我鬆開擋在胸前的被子,換了個姿勢躺回床上。
不過啊,現在已經是黎明了哦。快點起來吧,今天還有任務要做呢。
嗯?不知什麼時候,外麵的天色已經蒙蒙亮了。
黎明……嗎。
世間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更不會有相同的一天。
而黎明便代表著那無限的可能性,意想不到的變化以及突如其來的事故。
有姿有色,在變化的環境,變化的事件中變化,這才是人生吧。
而我們今天要做的,也屬於變化之一。
我不知道這麼做會為我,為陸楊瑛芝,或者為何思凡,帶來什麼樣的改變。
但是,我確實有必要做些什麼來解決我和陸楊瑛芝之間的關係,我是這麼想的。
不過,看樣子挺複雜的事,僅僅一次談話就能解決嗎?
中午,我接受何思凡的建議,準備和陸楊瑛芝來一場談判,來一次性解決我們之間的因果。不過我的心裏有些沒底。
沒有什麼事是一發談話解決不了的,如果有,就用兩發。
哈啊……聽起來好麻煩。還有,這麼傻的模仿最好別再做了。
我露出厭煩的表情從大拇指對著我的何思凡那裏轉過頭。
唉……明明再坦率一點就好了,非要這麼折磨自己。
啊?什麼意思?
沒什麼,總之,之後的事就交給你們自己解決了。
何思凡將手從我的肩膀上拿下來,像是祝福什麼一樣地看著我。到底搞什麼鬼。
話說回來,明明是他提出要跟陸楊瑛芝交涉的,出門時特地讓我洗完澡穿上他的名牌衣服,說是既然是談話,一定要尊重對方啊。
而自己的穿著卻隨便得要死。
啊,我去買飲料。
何思凡接了個電話後突然對我說到。
哈啊?一會兒去餐廳再點不就好了?
餐廳裏的飲料,性價比怎麼抵得過自己買的呢。等下,我一會兒就回來。
那個……難道現在的人會為了性價比去餐廳吃飯嗎?唉……
看著何思凡朝著不知什麼地方跑去,我隻好在原地無所事事地翻看著手機。但是過了一會兒,等到我不耐煩的時候,手機突然顯示收到短信:
『對不起了澤少,其實我是安排你和陸楊瑛芝約會的,事先隱瞞你是我的錯。然而,為了讓你坦然麵對自己的心,我隻能幫你到這裏了【拍肩】。陸楊瑛芝馬上就要到了,好好對待人家啊。陸楊瑛芝肯定是在你身上找到了歸宿才那樣依賴著你,一定不能辜負她的感情啊。我等著你的捷報【揮淚】。順帶一提,別再想那個絕情的女人了。』
……
尼瑪的何思凡!果然還是叛變了啊!什麼拍肩揮淚啊符號用的那麼專業!別以為自己看過一些動漫就可以瞧不起我了!
可惡啊……
被背叛了。好深的背叛,還給我下了套。什麼叫隻能幫我到這了……我好像從沒提起幫忙的事吧!
魂淡……
默默咒罵何思凡的我站在十字路口扶住額頭。
(啊啊,原來遇到漢奸的心情是如此之氣憤啊)
轉念想想,何思凡一定是看到陸楊瑛芝跟我們見麵第一天的樣子所以誤會了什麼。又聽信了陸楊瑛芝的花言巧語錯把我當成不願承認戀情的人。
既然這樣的話,說什麼邀請陸楊瑛芝來約會?別開玩笑了。
她昨天可是在床上引誘我過後又對我一頓痛罵接著趕人走的家夥,根本不會接受約會之類離譜的事情吧。
那家夥,討厭我可不止一星半點。我想她這次回來完全是來報複我的,讓我和何思凡之間產生隔閡就是證明啊。差點就上當了。
接著,
過了不知多久……
啊啊!這家夥還沒有來!果然是糊弄人。
既然這樣,我還有必要在這裏等下去嗎?沒有!
對,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注定是錯誤的。
這麼默念著,我準備移動到附近車站回學校。
而就在這時,馬路對麵碰巧不巧地出現了陸楊瑛芝。
誒?等,等等!她居然來了?
!
我與她同時發現對方。陸楊瑛芝一看見我便無視周圍人的目光大大地對我揮著手。一路小跑地從對麵過來。
呂奕澤,等很久了嗎?
誒?額……嗯……也沒多久。
麵對她精神的話語我隻能笨拙地回應著。
今天的陸楊瑛芝沒有穿成熟的連衣裙,或是孩子起的花邊服飾。
上身黑白相間的簡約風格短袖胸部還有一個可愛的熊貓圖案,配上黑色的緊身熱褲。踏著深色小皮鞋的腳上是被黑色黑白條紋筒襪包裹的長腿。
不過,為什麼隻有一條腿穿了襪子?是為了防止自己看起來特別像一隻斑馬嗎?不說這個,為什麼要把頭發紮成小孩子才會紮的雙馬尾啊?
看見我對這極富個性的打扮驚到,陸楊瑛芝得意地呼呼笑了一聲,
怎麼樣?被我的美貌嚇壞了吧。
咕……才,才沒有那回事。我隻是懷疑你趴在人行橫道上到底會不會被人發現。
啊哈哈哈~沒想到呂奕澤也有幽默的一麵嘛。
囉嗦……
像這樣自信地叉腰站在我麵前的陸楊瑛芝,不像前天那樣陰沉,也沒有昨天天真無邪的樣子。怎麼說呢,
變了一個人,又變了一個人。這是怎麼回事?一個人如果能裝出如此之多的角色,她早都可以去演電影了吧?
你在發什麼呆啊?
陸楊瑛芝叫住心猿意馬的我,好像有點發脾氣的意味。
沒,沒什麼。
哼嗯?呂奕澤好奇怪。嗯!算了,關於那個……嗯……何思凡叫我出來的事……
……是何思凡叫你出來的話你就去找他吧。
提到讓我生氣的事,我非常不爽地對她這麼說到。而陸楊瑛芝卻不對不對不對地好像認為自己說錯了什麼,慌忙地解釋起來。
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那個,是何思凡他說……
嗯?幹嘛說話支支吾吾的?我知道是他約你出來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麻煩你快去找他吧。
你!呂奕澤你個大醋壇子!
誒?
誒!?
怎麼,我怎麼就成醋壇子了?你說話能不能講點道理,我說的可都是實話。喂,為什麼要打我啊,你打人很疼哎!
好了停下來!
被陸楊瑛芝的一陣陣粉拳打得逃跑的我突然停下製止她繼續施暴。
我又沒有說錯,你要是再不快一點他就逃跑了,我現在也是想趕緊找到他然後痛扁一頓啊。
不是那樣的!
陸楊瑛芝歇斯底裏的大叫引起周圍路人紛紛回頭。
我……就是……
拉起兩邊的雙鞭將它們纏在一起,紅著臉把指頭放在胸口對戳……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說……是呂奕澤約我出來,想跟我去飯店,約,約……約,那個……
哈啊?
何思凡那混蛋是這麼說的!
喂!等等,你在大庭廣眾說什麼在飯店約約約的,會產生很嚴重的誤會啊!被別人當成是約……
咕……可惡,不經意就想象起那種情況了。
嗯嗯嗯~
陸楊瑛芝突然猛地甩甩腦袋,兩旁長長的馬尾辮在空中嘩嘩地舞出一道道弧線。
別,別以為我是答應和你約……那個……才過來的!你看!你,在今天淩晨的時候不是對我做過很過分的事嗎,我是來聽你懺悔的!
哈啊——!?
聽見了沒有,很過分的事哎。嗯嗯,他居然還有臉再把女孩子約出來做那種事,真是該死。唔,渣男好可惡。路人已經議論起來啦!
好好我知道了!我道歉!對不起,我們現在就走吧,好嗎?
誒?啊……嗯,嗯……不,不過你要搞清楚!我根本沒有想跟你約會的意思啊!一丁點都沒有!
啊,陸楊瑛芝,你終於……澄清我的罪名了。聽見了沒有你們這群無關人員!她說的是約會,是約會哎!向因為你們那不純潔思想而蒙受不白之冤的我低頭認錯啊!
我和陸楊瑛芝走在路上尋找著適合的餐館。
她一路上總是會高興地和我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我唱歌很好聽哦~如果呂奕澤跪下來求我的話說不定可以考慮施舍你幾句。
跟我有屁的關係。
不要死氣沉沉地不說話嘛,難得兩個人在一起……不,不對,難得我大發慈悲出來接受你的道歉,一言不發的很壞心情啊。
嘿誒……你也知道麵對能說話卻不說話的人是怎樣糟糕的心情啊?前天我可是被這種狀態的你折磨了大半天呢。
啊疼疼疼。
陸楊瑛芝捂住手叫喚,在我看來那是自討苦吃。誰叫你剛才打我那麼狠的。
好無聊,呂奕澤,說點笑話來聽聽。
啊?找地方吃飯還會覺得無聊的人大概也隻有你了吧,如果覺得無聊就仔細看看周圍,少說話。
不行,我要聽笑話。
好煩……
嗯……去哪好呢。
被陸楊瑛芝無禮要求折磨的我打算裝作用心尋找而沒聽到糊弄過去。
如果裝作沒聽到今天也別想回來。
喂,那可是我家哎。
這種事情與我無關!
忽然用犀利的眼睛瞪向我。沒辦法,為了奪回公寓我隻好妥協。
從前有一個瞎子和一個瘸子,他們特別喜歡看足球,
差勁,換一個。
啊?我還以為這個笑話屢試不爽呢。
有四個愛抽煙的學生,他們被老師發現之後
咕……陸楊瑛芝發出小貓發怒的聲音,額頭上的青筋也爆了出來。嚇死人嚇死人了。
看來中學時代的笑話也不能讓她滿意啊。
這可怎麼辦?現在的大學男生哪裏還會知道好笑的笑話啊。我們所謂的笑話不就是那些葷段子嗎?如果給她講了會怎麼樣,不管了,試試看吧。
新娘新婚次日一大早痛苦地從洞房走出來,一手扶著牆一手捂著肚子大罵:真是個騙子!婚前說有三十年的積蓄,我還以為是錢呢!
怎,怎麼樣……
……這算什麼,冷笑話嗎?什麼意思?
然而比外表看來更加單純的陸楊瑛芝完全沒有聽懂這個內涵笑話,十分不解地問我為什麼新娘會那麼說,有什麼好笑之類的。
這要我怎麼跟你說啊我會羞恥致死的,這麼考慮的我隻好冷笑話就是要自己琢磨自己體會才會叫做冷笑話吧說著不正確的觀點敷衍她。
這麼一來陸楊瑛芝果然安靜了不少,說著我一定會搞懂的獨自陷入無窮無盡的思考。
看樣子,她比之前,要平靜的多啊。
我想到了何思凡在短信上說的話——想要一個歸宿,嗎。
據我所知,陸楊瑛芝的家人都是單傳,家人相繼離世,自初中之後隻能依靠遺產生活。然而遺產是有限的,所以她才會選擇繼續學習,想要通過自己努力去改變悲苦的命運。
獨自生活了那麼長時間,想要有家人陪伴是人之常情吧。她來纏著我的原因也是這個嗎?
我能不能,給她找到那個歸宿,就這樣跟她斷絕一切關係……
突然想起來,我有一個親戚。他家裏因為某些原因無法生育一直想要一個孩子。而他們所希望的,正是陸楊瑛芝這樣已經成人的……說是不需要自己太過操心。
就這麼辦吧。
我暗下決心。雖然不知道陸楊瑛芝會不會同意,但再怎麼說那個親戚人也挺好的,應該,會善待她吧……應該吧。
呂奕澤,你在跟誰打電話?
……一個親戚。
我打完電話後,糾結地回答著。
啊,那邊左拐。
陸楊瑛芝向我指著路,臉頰染上莫名的紅暈。
嗯?你有想去吃飯的地方嗎?如果有就應該早說啊。
不是啦,總之先過去。
真是莫名其妙。
我跟著陸楊瑛芝走在路上,在遠處看到了一個公園。詢問了一下才知道那正是她的目的地。
喂,怎麼帶我來公園了?要約,咳。要吃飯的話就趕緊找個地方解決之後趕緊回家。
我還不是很餓,總之先過去,有東西要讓呂奕澤看。
陸楊瑛芝哼哼~地唱著小曲走著,我跟在後麵不耐煩地說到,
我說,陸楊瑛芝。
唔?這還是呂奕澤第一次正經叫我的名字呢。不過叫我瑛就好,名字太長念起來太麻煩。
這算什麼那麼親密的稱呼,我才不會叫呢。
你到底要讓我看什麼,
現在,閉上眼睛。
喂,你要做什麼無聊的事我就回去了。我們專業的作業可是不少。
閉嘴!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許問!閉眼睛!不然不許你回家!
啊啊煩死了。
在陸楊瑛芝的威逼下我隻好聽話地合上眼睛。
不能睜開啊!
我知道。
在她的幫助下,我緩緩移動著。她無數次地提醒千萬不能睜開眼睛還企圖用手遮住我的眼睛,我有點嫌麻煩,推開她一遍遍地保證著。
直到來到一個風力明顯區別於別處的地方,不急不慢,吹在臉上有很舒服的感覺。是我的錯覺嗎?那風中還存留花的香氣——
可以了。看吧。
隨著陸楊瑛芝張開臂膀,好像要將寶貴之物展現給我的是——
呂奕澤,
……
我站在的類似高台的下方,用無數紅色玫瑰擺成一個心形,那絢麗的花瓣在春日的日光之下如同暖陽一般惹人喜愛。
透露出火熱感情的玫瑰與站在我麵前的陸楊瑛芝形成一道美麗的風景。
白皙的皮膚微微泛出胭色,標誌的麵龐害羞地低著,好像不好意思與我對視。從分成兩股的黑發中飄來一陣陣香氣,已經分不出到底是風中的花香還是陸楊瑛芝的體香。
這……
這一般都市愛情電視劇裏男主人公對女主人公用的招式,就算在現實生活中出現的狀況是男女顛倒,為什麼……看到此情此景的我會為之心動……
這……這是,我剛剛弄好的。花了一點時間……
所以,才會來晚嗎……
啊……嗯……
害羞地笑的陸楊瑛芝默默把手背在身後,大概,那雙手也是在處理那些玫瑰花時才受傷的吧。
為什麼……
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我,我怎麼值得你為我做這些呢?
她這樣對我,事到如今我還會說出陸楊瑛芝一定是有陰謀才接近我這種話來嗎?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還會有這種想法啊!
不過,為什麼……
今天淩晨,其實是我不對……
誒?
你看,我不是讓呂奕澤隻穿著背心就跑出去了嗎。呂奕澤在何思凡的宿舍抱怨的事,何思凡也告訴我了。仔細想想,當時是我太激動了。所以,就是那個……對不起。
……
陸楊瑛芝麵帶微笑地轉過身來,祈願一般地將雙手抱在胸前,
說真的,今天能跟呂奕澤出來,約會……我,很開心。旅行箱裏的衣服都是些不滿意的,這套衣服是我早上出去買的,怎麼樣?
像孩子一般在我麵前轉了一圈,雙鞭如同體操運動員的彩帶一樣美妙。
糟糕,我要怎麼辦……
陸楊瑛芝是個絕對漂亮的美人。會堅持,會努力。最重要的是,她不像那個我喜歡的人一樣。她大概是,真正的想要和我……
可惡,可惡。
可是,可是啊,我……
我有喜歡的人。
誒?
我低下頭默默說出來的話,讓陸楊瑛芝僵在原地,但是我沒有停止的事態——
之前也說過的吧,我有喜歡的人了,但是不是你。
……
所以不要再做這種無謂的事了,我們在各自的人生中本來就是過客而已。這樣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吧。
說出了,不負責任的話。
哈……哈哈。
?
哈哈哈哈,你這是幹什麼?莫名其妙。該不會因為何思凡和我聯合起來騙你而誤會我喜歡你吧。開什麼玩笑,開玩笑也要分場合吧。
臉上露出假麵般的笑容,好像嘲笑我一般指著我,
如果僅僅因為一個惡作劇就自以為我會喜歡你什麼的可是讓我很困擾的,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怎麼樣?我啊,可是最最最最最,最討厭你的!
陸楊瑛芝大聲對我喊到,想起今天淩晨陸楊瑛芝以同樣方式怒吼的我一臉無所謂地回答,
是啊,你本來就是討厭我,做這些無聊的事難道不覺得浪費時間嗎?先不說這個,就我而言也是特別討厭你。
你!
突然跑過來說什麼是我女朋友,霸占別人的家大晚上把主人趕出來,胡鬧也得有個限度啊。我也是比你討厭我更討厭你啊。
我!我才更討厭你!
隨你怎麼討厭。
我們倆就像小孩子拌嘴一般一直說著討厭討厭,我的氣量還真是小啊。
隨便找了一家餐廳之後,我們一句話都沒有說,安靜地吃完飯。不過,我是一口也吃不下,索性點了一杯橙汁無聊地喝著。
而現在,陸楊瑛芝正吃著餐後甜點,一個裝在巨大杯子中的冰淇淋。
我去結賬了。
我站起身準備朝櫃台走。
喂!我的錢不用你掏,自己付窮人才會喝的果汁錢吧!
……啊啊,是啊,反正我是個窮人,出來吃飯可以AA製真是幫了大忙了。
你!你這種廢物,死吧!去死最適合了!
唰地從包中抽出一把現金的陸楊瑛芝卻沒有注意到有另一樣東西掉了出來。
這是我的東西!你不許看!
誰稀罕。
壓根沒打算打開那張紙片的我一臉麻煩將那不知名的物品交給陸楊瑛芝。
這是,我的病例單?
……
選擇性失憶?我,我有選擇性失憶嗎?呂奕澤?
陸楊瑛芝仔細看完手上的病例單之後不安地詢問著我,
呐!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有這種事對不對?我,我明明記得呂奕澤是……
……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記得那麼清楚,我怎麼可能失憶呢!
上麵都說是選擇性失憶啦你就不能老實一點?
被我大聲鎮住的陸楊瑛芝無禮地坐在靠椅上,目光呆呆看著桌子上吃了一半的冰淇淋。
(可惡)
她這個樣子實在讓我不忍心。所以我再度坐回位置上,
你,還記得昨天的自己是什麼樣的嗎?
昨天的,自己?為什麼,為什麼呂奕澤要這麼說?我就是我,不論什麼時候都是我,我很明確地記得自己的身份。我是陸楊瑛芝,我是大二的學生,我,我沒有家人,這些我都記得,我怎麼可能會失憶的!
那,旅行包裏充滿孩子氣的衣服是你帶過來的,你該怎麼解釋?
這……
選擇性失憶是大腦選擇性地忘記一些東西,而且那大多是自己不願接受的事。忘記令自己苦惱的事,這不是所有人都追求的嗎?你在苦惱什麼啊?
不是,不是的!
陸楊瑛芝雙手重重拍在桌上腦袋像撥浪鼓一樣搖起來,
今天的我,昨天的我,昨天的昨天的我,那都是我,都是我活過的證據,少了任何一部分都不是完整的。就像淩晨一樣,我不知道自己昨天做了什麼事情,今天才會那樣對呂奕澤發脾氣。也許……也許,是我昨天做了什麼事情,才讓呂奕澤
呂奕澤。
突如其來的成年男性聲音打斷了陸楊瑛芝的話語。
……叔叔。
是我的那個親戚,我告訴他我和陸楊瑛芝的位置,他第一時間就趕來了。
陸楊瑛芝她……還有什麼想說的嗎……那樣用莫名的眼神看著我,全然不知道這個男人叫住我的意義。
陸楊瑛芝……
我怕在這樣下去我會無法控製自己,那樣的話……我就無法從陸楊瑛芝的手中掙脫了。
如果有什麼事,你跟這個叔叔說吧,我先走了。你的錢又我來付。
說著,我轉身準備離開她,離開這個百變的少女。
呂奕澤。
親戚突然叫住我,讓我不禁回頭。
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謝你啊,這種事我連做夢都沒想到。
……沒什麼,對她好一點就夠了。
嗯,這是應該的。但是,自己居然被晚輩幫忙,做叔叔的應該有點表示才行啊。拿去,這些是給你的。我聽說你前幾天才出了車禍,你就把這當作叔叔探望你的錢吧。
說著,親戚從錢包中取出一大筆鈔票遞給我。
這……
不用,了吧……
這句話,我沒有說出口。
他手上的數目是我想都不敢想的,早已超出探望範疇的程度。
這對於剛剛破產的作為大學狗的我,可是如同及時雨一般啊。
可是,我收下它真的好嗎……
這麼想著的我看向那個讓我獲得這筆錢的人,陸楊瑛芝。
她正不解地看著我,好像沒有從現實帶來的打擊中恢複。
你在想什麼啊呂奕澤!和陸楊瑛芝斷絕關係,過無憂無慮的生活,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這不是你夢寐以求的事嗎?為什麼在這個節骨眼上猶豫啊!
……呂……
我看了看欲言又止的陸楊瑛芝,一狠心毫不客氣地拿過鈔票,從那罪惡的深淵中逃了出來。
這就可以了,這樣就夠了。
陸楊瑛芝她需要的不是誰,她不需要誰。
她隻是需要一個歸宿,那個能被稱為家的歸宿。所以,這樣就夠了。
我繼續過我的生活,不用擔心陸楊瑛芝會再帶來什麼樣的變故。陸楊瑛芝也有可以關心她的人,有一個……偽造的家庭……
可惡……
我坐在公寓的沙發上,沒有理會電視畫麵中播了上百遍的廣告。
可惡!
隻是一直低著頭,為自己這麼做的正確性尋找著一絲可能得慰藉。
轟隆!
窗外已經黑下來的天色中傳來一聲雷鳴,不知不覺我已經在沙發上發呆了幾個小時。
對了,晚飯……
晚飯……陸楊瑛芝好好吃了嗎。
新的環境她可以適應嗎……
她能接受……這樣卑鄙的我嗎……
我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
可惡,好香,好香啊……
抓住那留有陸楊瑛芝酸甜體香的被子死死按在自己的臉上。
為什麼我總是忘不掉她,為什麼我明明已經承擔起醫藥費的責任了,還要糾結這件事情啊!
整個房間裏充斥著她的香味,好像陸楊瑛芝本人就在我身邊一樣,隻需要一伸手便可以觸碰到的位置。
………………
…………
……
真難想象,你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一個人獨自生活五六年,這是想一想都覺得毛骨悚然的事。不管友情還是愛情,到頭來還是無法與親情相比。
哈哈。堅持不堅持,還是要看自己的信念吧。不管周圍環境把自己變成一個怎樣不堪的存在,為了信念去堅持,不放棄名為『自己』的概念,我想,天道酬勤,每個人都會成功的。
這樣在我看來無法接受的事,陸楊瑛芝卻十分自然地說出來了。
我的媽媽跟我提過的最大願望就是希望我可以永遠開心地生活下去啊。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教導過我:將來的世界可能會將我塑造成與現在完全不同的自己,但不管怎麼改變,隻要堅持自己的初心,自己始終都是自己。
所以,我要活下去,比任何人都要閃耀地活下去。
…………
陸楊瑛芝的父母死於一場車禍,她是這麼告訴我的。
然而……我卻差一點把她推向與她父母同樣的境地。
因為我,是因為我。整件事情的起因,全部都是我造成的。是我讓這個堅強的女孩再度陷入不幸。
混賬啊!
而現在我卻要為了自己去掩蓋那不被其他人記住的事實嗎?
陸楊瑛芝沒有親人,所以除了她自己的意願,不會有別人追究我的責任。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啊……陸楊瑛芝沒有怪我,頭部受到劇烈碰撞的她被診斷患有選擇性失憶。
或許不止如此,每當第二天來臨的時候,她就會選擇性忘記前麵的事,變成與之前完全不相同的,另一個人。
即使如此啊!她還是把我那句話記住了,她唯獨記住了那句話啊!你這混蛋!
我連襪子都沒有穿好。服裝搭配什麼的,顏色搭配什麼的,發型亂了什麼的,現在都算屁大點事情啊!
不能就這麼結束,這不是最好的結果。
為什麼,這家夥要記得那句話啊!像之前那樣說討厭我不就好了!最討厭,最最最最最討厭我,能直率的說出來不就好了!
啊啊啊——!
我帶上親戚的錢以雷霆萬鈞之勢衝向防盜門,手中的電話正準備撥給他。
陸楊瑛芝啊!
呼地拉開門的我,呆在了原地。
……
這樣的場景讓我說不出話來。
被大雨淋濕的陸楊瑛芝舉起無力的手,看樣子是準備敲門卻在遲疑該不該敲。
濕漉漉的長發毫無生氣地貼在身上,樣子看起來是那麼的落魄,讓我的髒器糾結在一起。
呂……奕澤……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因為太過驚奇,我還是說出了我的第一想法。
對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快點
進來……
呂奕澤。
因為我急忙而打開免提的手機裏傳出親戚的聲音。
聽到它之後,陸楊瑛芝全身癱軟一下坐在髒兮兮的地麵上。
呂奕澤你……還是要趕我走嗎……
唔……
你不喜歡我,我知道的……我想起來了。你昨天就說過,我知道了……我知道的!
等,等等,她不是選擇性失憶嗎?難道,失去的記憶又被選擇性找回了?
在你說那句話的時候,就是討厭我的那句話的時候。我明白的,雖然一直硬撐著說著過分的話,但是心裏真的很痛,被呂奕澤說成討厭,那種事我不要!
陸楊瑛芝的聲音嗚咽,俏麗的臉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呂奕澤不喜歡我,我知道啊!呂奕澤想要擺脫我,我知道啊!但是……但是……喜歡就是喜歡嘛!我沒有辦法否定自己的感情,因為我就是喜歡呂奕澤嘛!
……
然而卻……我卻,被呂奕澤賣給了別人,為什麼……為什麼。我之前,真的做了對呂奕澤很過分的事嗎?
不,不是那樣的!
我抓住陸楊瑛芝單薄的肩頭,想要將她帶回公寓內。
回答我!
唔!
陸楊瑛芝卻死死抓住我的手,蘊淚的大眼一寸不離地盯著我的眼睛。
我,我承認,我很不坦率,總是自以為是地要求呂奕澤,在此之前一定做了什麼對不起呂奕澤的事。拜托,告訴我,我會改的!隻要呂奕澤你……不要再丟下我……
沒有這回事啦!
最終無法忍受的我,抱住了那嬌小濕潤的身軀。
誒!呂……呂奕澤?
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啊!求你不要道歉了。
呂奕澤……
陸楊瑛芝溫熱的雙臂勾住我的背,將頭輕輕靠在我的肩膀上。
啊……我能感受的到,這份溫暖。從高中以來從未有過的,女生的溫暖,就在我的懷中。
呂奕澤……
幾分鍾後,陸楊瑛芝離開我的懷抱,溫潤的雙眸少了之前的氣力。
糟糕……太可愛了……這麼下去,要糟糕啊。
剛剛對她情感大爆發的我現在又遇到這種事……
難道,現在是要我放棄自己的初心嗎……
可是,這樣的女孩子……我真的……
你擺著張那麼惡心的表情想要做什麼肮髒不堪的勾當?可以告訴我嗎,呂奕澤同學。
誒?
陸楊瑛芝突然擲來冰冷的眼神讓我愣了一秒——
可以把你的手拿開嗎?身體隻是被你觸碰就要腐爛了,隔著衣服也要腐爛了,比蛆趴在身上啃食肉體還要惡心百倍。
誒誒誒誒誒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