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十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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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如意她用淨水沾濕了帕子清潔淩天他身上的傷口,徐徐低聲道:“元仁華不會對我怎麼樣,他的目的是安家,我最多不過就是個擺設!”
淩天長長的睫毛抖了抖,卻還是沒有開口說話,安如意她拿起瓷瓶,將藥粉一點點均勻地灑在淩天他的傷處,繼續道,“所以,你別再東想西想的了,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我不會笑你的!”
安如意也不管淩天他的心裏到底是怎麼想,徑自環臂開始為淩天他纏上布條,一時之間,兩人身體貼得很近,近得都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熱氣,淩天甚至能夠聞到安如意她發間熟悉的幽香
一連十多天元仁華都沒有出現在別院裏,據管家說,將軍近來很忙,安如意沒有去打聽元仁華他到底在忙些什麼,現在這樣就很好,她也不用提心吊膽地想著怎麼對付他,也不用避開安侯給她留下的丫鬟
至於淩天,也不知道成天在忙些什麼,除了晚飯前,會定時在她麵前晃一下,其他時候根本就不見人影
安如意目前的生活很有規律,每天早上起來用過早飯,在柳氏和丫鬟的陪同下去小花園裏遛個彎,然後回到房裏看會兒閑書,下午學著做男人的長衫,安如意她已經浪費了整整一匹上好的錦緞,總算做出了一件勉強能拿得出手的衣服
“將軍要是知道夫人這麼時時刻刻惦著他,一定會很高興。”柳氏摸著自家小姐做出的第一件成品長袍,心情很好地改口幫姑爺說好話
誰說她是想幫元仁華做衣服,送他幾件做廢了的衣服就算給夠他麵子了,前麵幾件不過是練手,現在才是開始,不知道淩天穿上她精心縫製的長袍,會是怎樣的相得益彰、光彩逼人
沒過多久,很久都沒有出現過的管家他來了,“後日安侯宴客,特別指明,希望夫人能夠跟將軍一起出席!”話畢,管家麵無表情垂手肅立一邊,等著安如意她的回話
“知道了,我會按時準備好的,”安如意頓了頓,淺淺一笑繼續道,“這幾日,我專門為將軍縫了件長袍,也希望到時候能看到元將軍能穿著我親手做的衣衫出席!”
安如意她瞥了下柳氏,示意她將做好的衣服拿出來,然後五、六件做工粗糙的紫色長袍就這樣子鋪在了桌上,安如意起身施施然挑出最早做的那件,吩咐丫鬟包起來交給管家,笑吟吟地對管家道:“相信將軍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嗎?”
管家走了沒多久,淩天他終於就出現在了門口了
“我去花園走走,有淩天陪我就可以了,你們不用跟來!”好不容易看到他,安如意自然地拋開閑雜人等,率先走向那根本就沒什麼逛頭的小園子
走了半天也不見他吭聲,安如意忍不住開了口,“你最近都在忙什麼,怎麼老是見不到你的人影?”
“練功,想辦法開鎖!”淩天悶悶地回道
安如意瞪大了眼睛,伸手就去掀淩天他的袖子,入目仍是完好無損的手銬,安如意她歎息了一聲,說不清是安慰淩天他,還是在安慰自己:“淩天,沒關係的,我們總會找到辦法的!”
淩天瞥了安如意她一眼,也不說話,直接握著鎖頭三下兩下便將它卸了下來
“淩天,你已經找到辦法了?”安如意她驚喜的說道
“嗯,小姐,這東西現在已經困不住我了,如果你想離開的話,我們隨時都可以走!”淩天低頭看著安如意她的發頂,輕聲解釋
“嗯,很好,淩天你都已經懂得藏拙了!這樣很好!”對於淩天他的這一個做法,安如意她表示自己很是滿意,淩天他總算是沒有再衝動一次了,自己雖然已經想到了辦法把鎖打開,卻依舊帶上這一個鎖鏈,好扮豬吃老虎,很好,果然不愧是她費了如此大的力氣調教出來的啊!
“小姐,我現在可以帶你離開了!”淩天他再一次的重複著說道
安如意抬頭,望著他嫣然一笑:“淩天,我們現在的狀況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我們暫時不用離開了!”
安如意她沒有注意到淩天他突然黯淡下去的眼神,隻見安如意她徑自歡喜地拉起淩天他的手,雀躍地說道,“淩天,沒有了那東西的束縛,明天晚上你就可以來試穿一下我給你做的衣服了。!”
淩天怔愣了一下,頓時就忘了抽回自己的手,傻傻地回道:“……小姐,那不是給元將軍做的嗎?”淩天他親耳聽到,她讓管家轉告,希望元將軍能穿上她親手做的長袍!每天夜裏臨睡前,他都會去看她一次,然後就總是會看到她坐在燈前做著女紅
今天,他終於知道了,那人就是元仁華,她親手所做的長袍,就是替元仁華他所做的!
小姐她現在已經不想跟他一起逃離這個地方了,可是,就在他莫名地情緒低落的時候,她卻說要自己試穿她做的衣服,淩天他此時有點懵,因為淩天他甚至都還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麼前一刻會難過,而後一刻卻又開始欣喜!
“給他的那件隻不過是在練手,見不得人的,”安如意似乎很享受淩天他現在那副傻愣愣的表情,隻見安如意她笑盈盈地仰著小臉邀功,“淩天,我給你做的當然不一樣了!那可是我費了很多的心血的!我很期待看到我家的淩天穿上我親手做的衣服呢,肯定會迷死個人!”
“淩天,”安如意她突然轉了轉眼珠,壓低聲音輕聲問,“這附近有沒有其他人?”
淩天抬眸困惑地看了安如意她一眼,雖然不知道她安如意為什麼會這麼問,但是淩天他還是老實地回道:“沒人!”
安如意粲然一笑,淩天的好武藝是她深信不疑的,既然他說沒有,那肯定就不會有旁人能看到他們在花園裏拉拉扯扯的,於是接下來,安如意她放心大膽地傾身撲進淩天他的懷裏,牢牢抱住了淩天他結實的腰身,螓首還在他胸前輕輕磨蹭了兩下,然後才嬌聲軟軟道:“淩天,整個白天我都沒看到你,我好想你呀!”
懷中嬌軟的身軀香氣襲人,淩天猝不及防之下整張臉都漲得通紅,抬手想要推開,卻又不知為什麼,兩手舉在空中停了半晌,都沒有勇氣說出抗議的話,最後,淩天他隻好妥協地,十分艱難擠出兩個字:“……小姐!”
“嗯!”安如意得意地彎起嘴角,故意忽略掉淩天他的為難
此時淩天他的身體更加地僵硬,良久,安如意她才滿意地放開了淩天他,仰頭欣賞著淩天他紅透的俊臉點了點頭:“淩天,我現在是你的人了,你要對我負責,你知不知道?”
淩天的腦袋已經燒成了漿糊,他不明白為什麼剛剛還好好的,說著說著小姐就忽然成了自己的人,負責?他怎麼負責?他一直在忠心耿耿地保護她啊,如果這都不算負責,還要怎麼才算?
“淩天,”安如意踮起腳尖,展臂勾住他的脖子,凝視著他的目光瀲灩仿似蓄著一泓秋水,她的紅唇間漾起了清清淡淡的淺笑,“我喜歡你,你呢?”
聞言淩天窘迫地退了一步,卻忘了安如意正掛在他的身上,這一步不止沒有拉開他們的距離,反而讓她收臂貼得更緊,安如意她望著淩天他額上因為緊張滲出的薄汗,安如意輕笑,“淩天,你不用現在回答我,什麼時候想好了,什麼時候告訴我都可以!”
“不過,你可不準逃避!”安如意看著淩天他近在咫尺的薄唇,有心想要碰觸,卻不敢一次做得太過,否則淩天他說不定真的會被嚇跑
安如意她抬頭,對著淩天他慌亂無措的黑眸,認真地一字一句道,“淩天,我喜歡你,想嫁你,是認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月朗星稀,城外的竹林深處仍有一個人尚未歸家,皎潔月光下的人影如鬼魅般穿梭在林間,幽暗的烏光橫空掠過,遠去片刻之後,才有一片片青幽幽的竹葉紛紛揚揚飄蕩而下,此時淩天的氣息有些不穩,他一個旋身從竹梢間落下,隨手挽了個劍花收劍回鞘
經過那天安如意的告白,淩天他連著三天晚上都逗留在外,不拖到夜深人靜練功至精疲力竭,就不會返回別院,淩亂的不止是淩天他的劍法,還有本該平靜無波的心湖
他想,他該回去了,沒有他在身邊時刻保護著,也許小姐會遭遇什麼不測,淩天他努力控製著不去思考自己的借口有多麼的蹩腳,隻是提氣向著別院的方向而去
淩天他回來的時候,安如意她還沒有入睡,淩天他想了片刻之後,還是推開窗子,進了安如意她的房間
“小姐,請你早點休息,天亮以後你還要跟元仁華一起去赴安侯的宴會,別到時候頂著兩個黑眼圈給元家丟人了!”
安如意目瞪口呆,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牙尖嘴利,居然學會了反嘲主人,此風堅決不可漲啊!
然而下一秒,淩天他的聲音又繼續的傳來,“小姐,你之前說的事情,淩天已經想好了,隻是淩天的答案,需要三年之後再告訴你!”說完,淩天他的身影就快速的不見了
天亮之後安如意果然睡過頭了,幸好有柳氏提前進屋喚她,才沒有誤了時辰,安如意她打著嗬欠瞥了眼窗外,那家夥肯定正在暗地裏偷笑,他明明就知道今天的事情很多,也不事先叫醒她,擺明了就是還在記恨昨晚的調侃!
安如意起身緩緩步出門外,大朵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頭上鏤空的金步搖,隨著蓮步輕移,發出一陣叮咚的響聲,元仁華已經等在前廳,在看到安如意她的那一瞬間,不由地露出了一絲驚豔的神情
可惜了,這麼可人的一個姑娘,竟然是個傻子!元仁華他收起自己眼中的神色,不動聲色地伸出手牽著安如意她的小手,漫步向著門外的車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