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瘋子，你們為什麼就是不信？！”一個穿著精神病服的中年男人，對旁邊的看護人員大吼。
    看護人員一邊說著，中年男人不是瘋子，一邊從醫藥箱裏拿出鎮靜劑。
    中年男人不停地掙紮，看護人員也不怕傷到他，直接在他手臂上紮了下去。
    似乎是知道了什麼，中年男人安靜下來，看護人員麵無表情的為中年男人打下鎮靜劑。
    扶著他走了，我拉上窗簾，冷笑著看著旁邊的看護人員。
    我不會反抗，因為這些人根本就不會在乎我們的生死，看護人員對我挑釁的笑笑。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隻是可惜，她注定會毀在我手裏。
    “我想出去走走。”女人挑挑眉，從桌下拿出狗鏈，我順從的蹲下身。
    讓她鎖上狗鏈，女人拍拍我的頭，開始牽著我走。
    或許，在她眼裏，我真的是一條狗。會覺得屈辱嗎？會，但我必須忍耐，必須苟活。
    我不相信他真的會把我放在這裏，我知道他是被騙了，他不知道這裏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
    顧以北，我好想你。
    想著想著，我不禁哭了起來，女人停下來，抬起腳蹬在我的臉上。
    “傅南希，又在想老板？真是不屈不撓啊！”女人狠狠地把我踹翻在地，我躺在地上，無聲的流著淚。
    就算顧以北覺得我愛他，是個瘋子，那又如何？我會，得到他的。
    我勾起唇，女人在我臉上狠狠地踹了幾腳，踩在我的臉上。
    “長得好看就以為能勾搭上老板？嗬，真是單純？”女人瞪著我，我依然勾唇笑著。
    這幾腳，很疼，所以，我記住了。“顧以北可是說過，要好好照顧我。”
    女人把腳移開，沒有說話，直接拉著狗鏈就走。我不得已站起身，脖頸處一陣火辣辣的疼。
    感覺鐵鏈陷進了我的後頸，女人繼續加快著腳步，這裏，除了我們這些“瘋子”。
    都是練過的，這路上有很多和我一樣的人，脖子上的狗鏈“哐哐”作響。
    有的人不停地掙紮，有的人和我一樣順從，但這些人大部分都神情呆滯。
    已經承受不了了這一切，看護人員們說笑著，有的還蹲下身摸摸被狗鏈拴住的人的頭。
    對其他人笑著，還有的人更甚，拿著狗狗餅幹，喂給趴著的那人。
    就好像，他們真的是狗，不是人。女人和一個胖男人說起話來，胖男人我認識，是這個精神病院的副院長。
    顧以北的親叔叔。
    副院長笑著摸摸女人的屁股，女人翹起蘭花指點了一下副院長的額頭。別有一番韻味，眼裏並沒有不甘。
    說真的，我很羨慕他們，他們從不會用什麼束縛自己。他們，肆意的活著。
    有時候，我覺得如果沒有顧以北，我會選擇和他們一樣。
    不管自己的內心是什麼樣的，都會順從內心活著，也叫，墮落。
    女人是這裏除了我們這些“瘋子”以外唯一的一個女人，而且，還很有姿色。
    所以，可想而知，她是如何的受歡迎。
    我抬頭看著藍天，微微一笑，顧以北，你還是太單純了。
    不知道什麼是愛，不知道什麼是黑暗。
    愛你，我不是瘋子。很快，一切又變得和剛開始一樣，我們都被各自的看護人員牽著。
    在風景如畫的院子裏散步，有時候風來的重了，會聞見花香，以及海水的味道。
    我來這裏快一年了，我好想顧以北，那個有著我見過最單純的笑容。
    這輩子，就守著他吧。耳邊隻有女人高跟鞋的聲音，我知道她今天心情不錯，不然，我是不可能直立行走的。
    失神的我被撞了一下，女人尖叫一聲，十足的噪音。真是難聽！
    我盡量不皺起眉，但我能感覺的到，我的眉毛在抽搐。我向女人走去，還沒走幾步，又被撞了一下。
    直接讓我栽在地上，我站起身，眯著眼看向撞我的那個人。
    是那個中年男人，他被白色床單綁著，身上的肉被分成一塊一塊的。
    嘴被膠布粘著，急切的看著我，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我知道，這個中年男人再也不可能開口說話了。
    我扯下中年男人脖子上的圍巾，果然紅腫一片，也沒有太多同情。
    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他們脾氣再不好，也不會把我們傷的太重。
    畢竟，這是一個法治社會，除非，我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他們的權威。
    中年男人又向我走來，我退後幾步，拉起被撞倒在地的女人。女人冷笑一聲，瞪了我一眼，又冷冷的看著中年男人。
    “挺能跑啊。”女人走向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看著我，我聳聳肩，低下頭。
    耳邊是微弱的呻吟聲，和女人的咒罵聲，過了好久，女人牽起我的狗鏈。
    高傲的抬起頭，開始走了，我向後看一眼。中年男人倒在血泊中，看到我在看他。
    顫抖的伸出手，指著我，眼睛裏滿是仇恨。他的嘴型是在說，“我、不、會、放……”
    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我轉彎了，但我能想出下文。他不會放過我，可能後麵還有一句，做鬼也不會放過我。
    我自私一點怎麼了？我不幫他，他不恨害他的人，反而恨我。
    所以，首先倒黴的是旁觀者，不過不巧，我隻喜歡做旁觀者。
    就算我幫他，他也不會逃出去，他當這些攝像頭都是擺設嗎？
    那些人隻是把我們逃出去的行為，當成一種樂趣，這裏，也算是與世隔絕。
    我們可能是一輩子都出不去了，這些看護人員也很少能出去，出去了的不是死了就是殘了。
    畢竟，這裏是一個秘密，用來藏你最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或者是你最為討厭的人。
    這裏不僅是精神病院，而且是專業的秘密隱藏地，進這裏的一般都是有錢人。
    他們需要一個地方，來永久的埋藏他們秘密。他們可是很愛護，他們偽善的麵具的。
    不過，這裏也是很難才能進來的，有錢也不能讓這個門打開。它需要錢和利同時進行，所以說，顧以北是個人才。
    這個北愛精神病院可是他一手操辦的，如今，是個奇跡般的存在。
    我隻願活在你的牢，但我希望我是活在你心裏的那個牢，永遠都不會離開。
    現在北愛阻擋了我，對不起，以北，我要毀掉它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著，每天並沒有什麼不同，我現在又有了一個新的愛好。
    就是看著女人無聲的哭，剛開始她對我非打即罵。
    後來，她就安靜的坐著，淚從她日漸消瘦的臉上滑落。
    我對她的故事並不感興趣，現在我找到了這裏唯一的一個漏洞，近日大雨不曾停歇。
    所以最接近大海的北邊線路，崩潰了，這是我逃出去的唯一機會。
    可，線路崩潰可不止我一個人知道，逃出去的可能性不大，就算是這樣我也要放手一搏。
    壓下對這裏的不舍，說真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這裏留戀。
    總是會想起陽光穿過玻璃，停留在書桌上，女人眼神銳利的看著我。
    我看著窗外的銀杏樹，我的眼睛不受控製的微眨了一下。
    右手落在女人的肩膀上，女人抱住我痛哭起來。
    這個動作我很久之前就想做了，可是我一直壓著這種感覺，今天，還是大雨。
    逃出去的可能性比晴天大很多，我和女人，這輩子就很難再見到了吧，不管我是成功還是失敗。
    女人哭了很長時間，我右脖頸處濕漉漉的讓我很是不自在。
    “傅南希，你知道什麼是愛嗎？”“我，知道。”女人鬆開我，麵色蒼白。
    她向窗戶走去，長長的睫毛大部分都粘在上眼瞼上。“我不知道。”女人頓了一會兒，“傅南希，你走吧。”
    我瞪大眼，她怎麼會知道？女人的背影蕭條，沒有了以前的意氣風發。
    “北愛，是天堂也是地獄，你知道我是怎麼進來的嗎？”我搖搖頭，這個我倒是沒有打聽過。
    女人笑了起來，很柔很好看。“我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庭，隻是，這都是表麵。在來這之前，我是隻知道表麵的。”
    女人點燃一根煙，夾在手裏，看著它慢慢變短。
    她是不會吸煙的，她曾說過，她最討厭煙味和吸煙。
    “我是被賣進來的，我不是他們的女兒。”女人依然笑，隻不過意味變了，有些悲涼。
    女人鬆開手，煙掉在地毯上，煙灰散開。煙霧隨意的搖擺著，以最美的姿態消失。
    “這裏每個人的經曆都不簡單，你不知道，訓練有多麼的殘忍。死了好多人，然後有人坐牢，替死鬼而已。”
    女人冷笑著，伸出手碰了一下我的臉。很快地又收回了，點染第二根煙，放進嘴裏。
    重重一吸，劇烈的咳了起來，女人深吸一口氣。“愛誰都可以，就是不能愛顧以北。”
    女人的劉海遮住了她的眼睛，淚還是被看見了。“不愛誰都可以，就是不能不愛顧以北。”
    “他有什麼好？！”女人情緒激動的把桌上她放的許願瓶，掃下，星星散落在地上。
    很美，我撿起星星，我們是一起成長的。剛來時，我暴躁，她靦腆。
    一切，都變了，這是那時，她折的。女人伸手握住玻璃碎片，血滑進碎片的凹槽。
    燈光打在上麵，血變得透明，有一種魅惑感。
    “你該走了，我不送了。”女人輕吸了一口煙，這次她並沒有什麼不適感。
    我沒有說話，奪過煙，丟在地毯上踩滅。女人雙手有些發抖，從衣櫃裏拿出一把雨傘。
    我接過，對女人笑笑。“我還是送送你吧，這幾天檢查的嚴。”
    我們都沒有說話，走進雨簾裏時，女人頓了一下。看了我一眼，雨傘往我這裏傾了很多。
    走到那麵高牆時，我們都沒有動。“沒拿錢吧。”女人把她的包遞給我，對我揮揮手。
    我走出雨傘的範圍，女人跟在我的身後，為我打著傘。
    她全身已經濕透，似乎，又哭了。
    有一瞬，我很想開口，說我不走了。但想到顧以北我又生生的吞了下去，我的臉上也不隻有雨吧。
    我坐在高牆上時，女人對我大喊了一聲。她說，她叫葉清。
    我倚在高牆邊，腳下是不停地動著的海水。過了很久，葉清又大喊了一句，傅南希，我愛你！
    難過嗎？難過……
    顧以北，愛你的最好方式是孤獨，因為你心裏不會有我，我的心裏不會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