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還疼？”
    周阮用力朝著肩膀的穴位按了下去，秦衍眉頭都沒皺一下，一口吞了一個雞蛋：“味道不錯。”
    周阮知道自己太用力，鬆了力道，他忽略這人問候他屁股的話題，輕飄飄的開口：“……秦三少給麵子就行。”
    秦衍笑了聲。
    他將頭往椅背上仰，大手上伸，扣住周阮的脖子將人的頭拉下來，在他唇上咬了口。
    “怕我？”
    周阮唔了聲，兩手用力撐在他的肩膀上，要抬起頭，但是脖子在人手心裏捏著，周阮想起第一次跟這人碰上的情景。
    夜黑風高。
    他被壓在巷子濕冷的牆壁上，也是這人把他的脖子捏在手心裏威脅著。
    周阮瞪著他：“你鬆開我再說。”
    秦衍嗬的笑了聲，將人鬆開，繼續吃麵。
    周阮：……
    “學過按摩？”秦衍吃麵的速度很快，幾筷子下去，麵就少了一大半，他喝了口湯才開口。這人按摩的手藝應該是專業手法，僵硬的肌肉舒爽了不少。
    周阮啊了聲，點頭：“跟老方丈學過，他按摩超級棒，我剛認識他的時候，天天被他抓著按摩全身。”
    他剛來京都，車禍過的身體沒複原，體質又糟糕，能碰上老方丈，老家夥和陳蕭，真的是他的幸事。
    他的手不自覺的搭上了秦衍的肩膀。
    老方丈？
    秦衍嗯了聲：“去過少林寺？”
    “啊！經常去！”
    秦衍笑了聲，沒再說話。周阮探頭去看他，這人說話總喜歡說一半就停了，下麵的話留著讓他撓心撓肺的，癢得很。
    “你知道方丈？”
    秦衍吃完麵和蛋，青菜和肥蝦沒動，周阮看他停了筷子又嘀咕了：“你不吃青菜和蝦？你挑食啊！”
    秦衍拍了拍他的手背：“留給你的。”
    周阮：……
    “不用按了，去吃完。”
    周阮看著剩下的青菜肥蝦湯，又去看麵部線條軟和下來，整個人看著跟個大男孩一樣的秦衍，心情很複雜。
    “秦家跟少林寺有些淵源，我偶爾會上去坐坐，有時間帶你一起去。”
    周阮默默的坐在他對麵，拿過碗沉默的喝湯吃菜，他想到上次跟陳蕭去少林寺看到了秦正，他還覺得疑惑呢，秦正這樣身份的人，怎麼會踏足香火鼎盛的這種地方，現在聽秦衍這話，就不覺得奇怪了。
    他咬著青菜含糊的說：“我怎麼沒見過你？”
    秦衍低笑：“秦家人去少林寺都在後寺。”
    周阮哢嚓哢嚓咬青菜。
    他跟老方丈混了好幾年，才能混到後寺去的。
    動手剝了個蝦伸了過去：“挺好吃的，嚐嚐？”然後有點呆，他這舉動太突兀了，周阮尷尬的笑笑，剛要把手伸回來，那人就著他的手把蝦吃了。
    “你自己吃。”
    周阮：……
    讓我自己吃，你倒是把嘴裏的蝦還給我啊！！！
    秦衍眼裏全是笑意，這人的心思全都擺在臉上，很逗趣，他將雙手虛放在小腹，整個人往前傾，深邃的眼睛仿佛能吸入萬千世界。
    “要我喂你？”
    周阮的耳根轟然爆紅，他端著碗，默默的轉頭，背對這男人。
    躺床上的時候，四點半了，常泡夜場的周阮直打哈欠，他是被秦衍擰著扔在床上的，哦，秦衍的床。
    昨天，他們還在這張床上滾了近幾個小時。
    周阮悄摸摸的拉過被子蓋住臉。
    秦衍去衝了個澡出來，身上都是冰涼的，看眼床上從頭蓋到腳的人，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不習慣？”
    周阮扯了扯被子，沒扯動，就默默的翻了個身，背對床邊的人。
    秦衍將他撈過來，翻身壓了上去，兩人眼對眼。
    “不想跟我睡？嗯？”
    周阮舔了下唇：“你你先下去。”這姿勢太危險，他某個地方反射性的在隱隱作痛。
    秦衍捏著他的下巴：“擔心我睡你？”
    周阮眉目有些惱，是羞憤的惱，這男人明明長相冷峻，氣性矜貴，說話這麼粗魯！！！
    秦衍拍拍他屁股的地方：“劉太醫的藥好用，這裏也經不起我折騰，明天在睡你。”
    周阮：“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秦衍挑眉：他沒好好說話？
    周阮將人推開，氣悶的說：“秦衍，我跟你算什麼？上床脫褲子的關係，用得著睡一起？”
    說完他的臉就木了。
    剛還嫌棄人說話粗魯，下一秒他自己說話更粗魯。
    秦衍拍拍他的臉：“結了婚也是上床脫褲子就睡。”
    周阮：……
    瞪著眼睛看天花板，他覺得自己跟秦衍的關係太怪異了，他也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兩人會發展到現在這一步。
    僅是因為兩人滾過兩次床嗎？
    周阮皺眉。
    事後，他是真心真意的要跟秦衍撇清關係，可是，這關係好像越撇越不清楚。關鍵，他們之間，沒有感情。
    唔！
    沒有相互喜歡的感情。
    周阮轉頭，黑暗中認真的去描繪秦衍的臉部，在他的眼睛上停留的時間最久，他知道這雙眼睛裏的情緒很多時候它都隻有冷漠無情這一種情感。
    周阮啞聲說：“秦衍，你喜歡我嗎？”
    秦衍伸手，在他的耳朵上捏了捏。
    周阮這次沒將他的手拍開，秦衍說過，跟他做挺舒服，看他也順眼；所以，這是秦衍眼裏的對他特殊的地方？
    周阮放鬆身體，他的呼吸輕細綿長，他說：“秦衍，你喜歡我吧。”
    現在喜歡的是我的身體。
    以後。
    喜歡的是我的心。
    周阮嘴邊噙著笑。
    秦衍在他耳朵上重重的捏了下：“睡覺。”
    跟陳蕭混久了，見慣了陳蕭的私亂生活，曾經梗在心窩深處的一小塊硬物，在這一刻，他清晰的聽見了破碎的聲音。
    周阮是含著笑入睡的。
    有機會能跟秦衍在一起，為什麼要放棄！
    更何況。
    他已經睡過秦衍兩次了。
    沉靜的房間裏，縈繞的低低笑聲久久沒散。
    *
    隔天下午，秦老爺子醒了過來。
    呼吸機摘到了。
    老管家將照片一張張的翻給他看：“老爺，小阮那孩子說的，我讓人再去查查？也能找找瞿少的下落。”
    老爺子說：“他怎麼沒來看我？”
    老管家失笑：“老李打電話過來，說昨晚上小阮借了車出門，三少爺深夜去接小阮回了秦宅，兩人又在書房待了些許，近五點才睡下的。等他們用過午飯，就該趕來看您了。”
    秦老爺子睜大眼睛：“三兒去接他。”
    老管家露出欣慰的笑：“可不是，小阮給三少爺下了碗麵，兩人感情看著就好。”
    “好，好好。”秦老爺子呼呼的喘口氣：“三兒要欺負他，我抽他鞭子。”
    老管家無奈的笑。
    這話要被秦家幾位少爺聽見了，心裏肯定有想法，老爺一直都把秦家家風看得最重，就因為一個周阮，他就摒棄了秦家家風……
    老管家苦笑。
    秦家辛秘，到了老爺這一輩，就該埋進黃土了。
    秦家人，不知道或許也是幸事。
    周阮是跟秦衍一起去的醫院，兩人是在半路上接到了秦老爺子醒過來的消息，周阮帶著秦衍去了中山街一家藥膳店，買了份清燉補湯。
    坐上車秦衍還在看他。
    周阮就說：“總不能空手去吧？雖然不知道老爺子可不可以喝，帶著總是好的。”
    秦衍：“嗯。”
    秦家幾兄弟都沒有去醫院擰東西的習慣，偶爾有親人住院了，家裏也有阿姨會燉好湯送過去。
    秦衍沒有提醒周阮，爺爺不吃外麵的東西。
    兩人到醫院的時候，除了被趕去非洲的秦琛，其他人都在了。秦老爺子躺在床上不耐煩，眼睛卻一直去看門口，直到秦衍和周阮走進來，秦老爺子繃著臉的臉才緩和了幾分。
    秦衍：“爺爺。”
    周阮被幾雙眼睛盯著，有些不自在，他將打包盒放在床頭櫃上，看著秦老爺子幹巴巴的說：“老爺子，這是去善堂店裏打包的清補藥膳，您能喝嗎？”
    秦老爺子繃著臉，一雙眼卻亮了：“能喝。”
    秦振天：“不能。”
    秦夫人：“他不喝。”
    秦老爺子瞪過去：“我可以喝湯。”
    秦振天：……
    秦夫人剛要拒絕，秦振天就拉了拉他老婆的衣服，秦夫人冷冷的看了眼周阮。
    周阮：“……要不，我去問下醫生？”
    秦老爺子掙紮著要起來：“不用問，我可以喝。”老管家要給他搖床，秦正和秦衍一人一邊，動了手。
    老管家笑眯眯的說：“小阮有心了。”
    周阮覺得這兩個老頭子太能酸能了，幹巴巴的說：“我應該做的。”
    老管家越發慈祥。
    周阮總覺得，他的眼神和藹得不像話，就像透過他在看著別的人在笑一樣，特縱容他。
    周阮想起昨天看到的照片。
    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瞿少爺。
    周阮笑了聲：“老爺子，我先去問問醫生，您能不能喝這藥膳湯，您先躺會。”
    周阮提著打包盒，快步走出令他感到窒息的空間。
    鄭院長算是半個熟人。
    周阮莫名的別扭，兩次糗樣都是被同一個人見了個全過程，周阮繃著臉，將藥湯打開：“鄭院長，秦老爺子醒了，能喝枸杞藥膳嗎？”
    鄭院長看到周阮，神色就複雜了：“是你啊。”
    周阮：……
    鄭院長哦了聲：“老爺子的身體是老劉負責的，你得去過問老劉。小周啊，你跟我說說，你和秦三少的好事，成了沒有？”
    他可是知道，老爺子把秦家門風看得重的，讓秦家這樣的人家去接受個男人，在遇見周阮之前，那就完全不可能的事。
    至於現在嘛！！！
    鄭院長等著周阮告訴他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