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車失靈的那一瞬間，周阮的眼裏全是痛苦，車子被壓在大貨車底下，耳邊是虛無的咆哮聲，眼裏一片血色。
    周阮想：如果能活著，我選擇原諒。
    09年，寧縣一場車禍造成一死一傷，周家得到五萬賠償費；這一年，周阮去了京都，孑然一身。
    ……
    “周阮，這是八號包廂要的酒單，你幫拿過去吧。”出品吧台前，葉小榮眼尖，看到要往大廳裏去的周阮的身影，整個身子都傾在了吧台上，把周阮喊過來。
    周阮接過打印的酒單看了眼，確定無誤後在上麵畫了個笑臉，走得時候問正埋頭在雕水果拚盤的方好：“方好，這是八號包廂的水果嗎？”
    方好抬頭，衝著周阮靦腆的笑：“嗯。”
    周阮在他的腦袋上揉了揉，放軟了聲音：“快好了吧？我一起帶過去吧。”
    方好不好意思的點頭：“就快好了，謝謝周哥。”
    周阮隻是笑。
    一旁的葉小榮翻了個白眼，扭著腰走了。
    周阮看了葉小榮一眼，輕聲的跟方好說：“葉小榮又欺負你了？”
    方好正專心的在西瓜皮上雕半身龍，搖頭：“葉姐沒有欺負我，是我喜歡做水果拚盤，周哥，我就快好了，你在等我一會。”還有一條龍須沒有雕刻好，方好怕周阮等得不耐煩，有點著急。
    周阮看著方好的頭頂，歎息一聲。
    “好了。”方好忙放下刻刀，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周阮，精致的小臉紅撲撲的。
    龍須在方好的小刻刀下如筆走遊龍，有了龍須的龍頭在西瓜青皮上栩栩如生，讓人望而驚歎。
    周阮不是第一次感歎了，方好是真的愛雕刻。
    “下班後等我，一起去吃宵夜。”
    方好老實的嗯嗯點頭，等周阮把龍頭水果拚盤端走後，又去擺弄下一個水果拚盤了，這次的西瓜他要雕一隻小狐狸，然後在梨上雕個翩翩書生郎……
    周阮到八號包廂的時候，包廂門突然被拉開，一道身影衝了出來，周阮手裏端著水果拚盤和五瓶洋酒，下意識的側身避開對方的衝擊，不過還是躲閃不及，肩膀被用力撞了下，半邊身子都麻了，手裏的托盤晃動了下，周阮用盡全身力才把手裏的托盤給穩住。在抬頭看的時候，從包廂裏跑出來撞上他的人已經沒影了。
    周阮看眼費盡力氣保住的酒和拚盤，深深的鬆了口氣。
    包廂裏鬧哄哄的，人很多。
    煙霧太濃，嗆得人眼睛都疼。
    “把人找到，送回去調教好，用不著送回來了，你看著辦……恩就這樣……子清，讓你看笑話了，我在硯台定了位置，去換個心情如何？”
    周阮目不斜視，在鬧哄哄的包廂裏找準了個空隙，走到桌前，把拚盤和洋酒放在玻璃桌上擺放好，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有瞬間的驚訝，抬頭看過去，朦朧中看到他的老板身子斜著，給坐在他邊上的人點煙。
    在煙霧中，周阮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周扒皮老板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小人姿態的時候？
    正要在看清一眼，突然覺得麵上一寒，周阮下意識的朝著那道寒光望過去，瞳孔縮了縮，抓起托盤轉身就走，中途走得急了點撞上了個人，對方的罵聲在他頭頂響起，周阮低著頭道歉，快步出了包廂。
    直到走到轉彎樓梯口，周阮才靠在牆壁上，重重的呼出一口氣。
    來這裏玩的果然都是大爺，剛剛那人的眼神太可怕了，就一個眼神他覺得心髒都冷了。周阮摸摸發麻的頭皮，嘟囔，還好跑得快。